若換了剮的男子……祖娉亭邊哭邊跑,邊想著這個問題。


    如果換了別的男子,她當然不肯,那為什麽範色鬼就可以?為什麽呢?她難道就真這麽下賤,非要喜歡這種淫魔不可嗎?


    祖娉亭奔跑一陣,便停下腳步,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嚶嚶哭了起來。


    “待在舉玲瓏真有這麽痛苦嗎?”


    範含徽的聲音好近,她嚇得偏頭一看,看見他不知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坐在石頭另一側,臉上還是那副騙死人下償命的可惡笑容。


    “溜了一次又一次,你當真不要命了嗎?”他垂頭看著地麵,話中帶著無奈,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寵溺。


    祖娉亭匆匆瞥他一眼。他一直在笑,笑容裏卻違精披燕與蕭索,養了這麽多女人在家裏享樂,他還寂寞什麽?


    她冷哼一聲,語氣堅定的說:“我要去京城找師兄,你抓我回去,我還是會跑出來的。你抓我一百次,我就逃跑一百次,你信不信?”


    那群女人根本不希望她留在翠玲瓏,她大搖大擺的提劍出走,她們攔也不攔,還求之不得呢!


    範含徵微微苦笑,隻好點頭,“好吧,我陪你去。”


    “真的?”她喜出望外的跳不大石,美眸登時興奮得閃閃發亮。


    範含徵見她如此開心,笑意變得溫柔起來。“那你不能再背著我偷溜了,這一路上要乖乖聽我安排,你答應嗎?”


    “哪好,一言為定。”


    祖娉亭高興的漲紅雙頰,滿心歡喜的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接,都不由自主的別開視線。


    “走吧!”範含徵輕咳一聲,隨即率先走在前麵,和她隔著一小段距離。


    祖娉亭瞪著他的背影,不禁微微皺眉。他是轉性了?還是另有心事?


    之後,他幾乎不再和她說話,也不再輕薄調戲她。


    當晚兩人夜宿客棧,掌櫃的說隻有一間房間,他總算露出一絲喜色,卻被祖娉亭一腳踹出門外。


    “去妓院找姑娘睡吧!”她擠眉弄眼的掄起拳頭,罵道:“順便消消火,省得把歪腦筋動到我頭上。”


    範含徽被她淘氣的模樣逗得發笑,實在忍俊不住,便眨著俊眸,輕搖折扇,眉飛色舞的對她調起情來,“何必呢?咱們都有夫妻之實了,你長得還算不差,我願意勉強湊合著用。否則我去外麵找姑娘,既花錢又麻煩,趕明兒睡過頭還耽誤時間,好師妹,還是跟你睡吧!”


    他果然還是淫魔嘛!祖娉亭拍掉他抵在門上的手,惡狠狠的威喝,“你敢進來,我就殺了你!”


    “好師妹……”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她轉過身,不再理他,安心的去睡了。


    範含徽落寞的站在長廊上,手按房門,笑容登時轉為苦澀。


    晚風徐徐吹過他的衣袍,他凝立片刻,才慢慢轉頭離開,到客棧前廳向掌櫃的要了兩斤酒、幾盤小菜。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他看著自己的影子,飲下一杯苦酒,支頭長歎。


    溫潤如玉的俊臉,宛如皎潔明月,卻籠罩愁雲。


    是夜,一宵無眠。。


    隔天一早,祖娉亭精神奕奕的提劍來到前廳,一見範含徵,劈頭便問:“你去找姑娘了嗎?”


    “沒有。”直覺回答完後,他愣了片刻,不禁莞爾。


    祖娉亭聞言美眸微睜,像是如釋重負,又像驚疑不信。“那……你昨晚睡哪兒?”


    “掌櫃借我一問柴房。”他撒了一個小謊,其實他一直坐在這個位子上,從昨晚到現在。


    她哦了一聲,不疑有他,便挨在他身邊坐下,又叫掌櫃的準備一些早點。


    範含徵平靜的看著她吃吃喝喝,身子輕輕一動,突然覺得渾身酸麻,這才想起自己坐了一夜,幾乎沒起過身。


    祖娉亭見他臉露痛苦,以為是睡柴房的緣故,不禁幸災樂禍的開懷大笑。


    他見狀,立刻邪惡的眯起眼。“還笑?小心我晚上偷偷溜上你的床。”


    她聽了隻是哈哈直笑。她才不怕呢,反正什麽都做過了,她又不打算嫁人,就算被占占便宜也……她腦中一頓,猛地被自己的念頭驚得掩住嘴巴。


    她瘋了嗎?好好一個姑娘家,怎能興起如此隨便的念頭?


    所車範含微隻是說笑而已,並不認真,往後的時光,多半隻在嘴巴上討討便宜,實則連她的手也不敢稍碰一下。祖娉亭往往被他逗得又羞又氣,夜裏,卻偷偷作起了春夢……“不知師兄人在何處?”接近京城時,祖娉亭不禁煩惱起來。京城這麽大,人海茫茫的,要怎麽找呢?


    範含徵朝她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跟我來吧!’’他策馬一轉,不進京城,反而沿著城外的小路緩緩離去。原來任呈璧在京城裏所需的一切,他早就打點好了。


    任呈璧需要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芤含徵想來想去,終於想起一個可用之人——書仲綺,這是他從小結識,一起長大的同窗摯友。


    書家世代翰林,書仲綺更是一位才高八鬥的繪畫名家t如今和妻子隱居在京城城郊一處桂花林間,鮮少有人造訪。


    書仲綺深受皇上寵愛,其妻子蘇淮雪,亦是極受宮廷賞識的名繡師,任呈璧藏身其中,馮淩嶽就算找得到他,也得罪不起。


    祖娉亭騎馬跟在範含徵的身後,走過一段荒煙漫草的山路,轉過一處山坳,鼻問忽然嗅到一股清爽的桂花香氣,緊接著柳暗花明,山坳另一頭流過一道小溪流,小溪旁建築了幾幢樸實雅致的房舍,房舍外桂花處處、鳥語花香,恍如人間仙境似的。


    範含徽走到桂花林問,便把馬兒隨意係在桂花樹上,又奪下祖娉亭的長劍,係在馬匹上,低聲吩咐,“裏頭那對玉人兒,是完完全全不會武功的,嫂夫人懷有身孕.你莫帶著兵器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嚇壞了她,也千萬別在他們麵前砰砰磅磅的揍我。”


    “你嘴巴幹淨,自然不打。”


    她低哼一聲,便安靜的跟在他身邊。


    微風襲來,桂花繽紛中,隻見一名俊秀佳公子和一名清秀嬌小的麗人,坐在亭子裏相視而笑,似乎不覺有人來訪。


    祖娉亭呆呆看著他們,心中不禁暗道:好一對璧人!


    ‘‘仲綺兄!”範含徵出聲呼喚。


    書仲綺轉頭驚呼,“咦?你怎麽親自來了?”


    “終究放心不下,還是親自走一遭,方能心安。”


    範含徵帶著祖娉亭,簡單為他們介紹一下,便和書仲綺熱絡的交談起來。


    祖娉亭茫然看著他和他們應答的模樣。這淫魔,分明是個輕佻邪氣的浪蕩子,怎麽這會兒搖身一變,居然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謙謙君子?


    瞧他神態不似偽裝,書仲綺夫婦也不覺有異,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真麵目呢?


    “師妹!”


    熟悉的呼喚響起,她轉頭一看,隻見任呈璧和湖妍詠並肩站在一塊兒,笑如春風,溫柔的看著她。


    “師兄、嫂嫂……”


    祖娉亭驚喜的瞪大杏眼,歡呼著奔向他們,一左一右拉起他們的手,興奮的笑道:“你們都沒事了?真的都沒事了嗎?”,任呈璧責怪的瞪她一眼,微微皺眉斥責,“不是叫你待在翠玲瓏嗎?怎麽到京城裏來了?”


    “我才不想待在那兒呢!”她撒嬌似的跺了跺腳,三人相視而笑。


    平安就好,團圓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範含徵仔細打量任呈壁,忽然凝眉道:“你受傷了?”


    他點點頭,平靜的解釋,“師叔對我說,我若不死,他終身難安,既然如此,我們隻好決一死戰……最後,是我殺了他。”


    祖娉亭聞言一驚,急忙問道:“傷勢嚴重嗎?”


    “還好,有妍詠照料著。”任呈璧微笑。


    湖妍詠煩惱的看著範含徵,說出目前的困境“可是呈璧殺了朝廷武官,正被官府通緝著。”


    “是啊……”書仲綺不無遺憾的道:“可惜我隻是一介文人,這種事,我真的使不上力。”


    範含徵尋思半晌,便一口承擔下來,“無妨,此事我來處理。”


    “可以嗎?”湖妍詠滿懷希望的抬起皓頸。


    “小事一樁。”他擺擺手,衣袂一掀,隨即轉身離去。


    鬥得凶?


    “那……範師兄怎麽會上太華山呢?”她忍不住轉頭問起任呈璧。


    任呈璧解釋道:“範將軍死後,含徵的大伯收他為義子,範師兄執意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終於激怒了他義父。他義父一氣之下,就抓他上太華山拜師,一來是希望他離開朝廷一陣子,再來,是希望師父引導他走回正途。結果師父沒有成功,反而和範師兄鬥得很凶。”


    原來如此……祖娉亭黯然想著,師父越想改變他,他隻會越叛逆而已。


    “其實師父是心疼他的,”任呈璧無奈的笑著,“隻是他不領情。”


    “皇上也拿他沒辦法,隻好年年賜給他黃金珠寶,和一輩子吃喝不盡的俸祿,當作一種補償。”書仲綺補充道。


    “這根本是在害他。”祖娉亭氣憤的拍桌怒喝。


    湖妍詠點頭。“是啊,含徵所有的荒唐,都源自於此。”


    “如果範將軍在世,含徵現在必是一代名將。”書仲綺感歎的說:


    “可惜含徵放棄了自己的人生,範氏族人的英雄氣概,使他成為一名遊俠,而頹唐喪誌,則使他成為一個浪子。他的自傷自憐,從翠玲瓏裏的女子亦可見一斑。”


    “啊?”祖娉亭聞言一愣。這跟翠玲瓏的女子有什麽關係?


    隻見書仲綺目光忽然落在湖妍詠身上。“湖姑娘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嫂嫂?”她疑惑的望向湖妍詠。


    湖妍詠輕輕握住任呈璧的手,淡淡笑了笑。“這不是什麽秘密,你聽書公子說吧!”


    書仲綺朝湖妍詠點點頭,接下去道:“湖姑娘的父親原本是範將軍軍營裏的軍醫,範將軍死後,新任主帥因湖大夫治療敵營士兵而要將他處死。


    “湖大夫為自己辯解說戰爭旨在保國,不在殺戮,他行醫救人,乃是醫者天性,範將軍生前並不禁止。新任主帥不聽,還是把他殺了,湖姑娘受到牽連,被押解往邊關成為軍妓。


    “那時含徵根本不認識湖姑娘,隻是在酒酣耳熱之際聽說此事,便連夜出關,追上押解她的士兵,將她贖回。”


    從此湖妍詠也和範含徵有過一段糾纏不清的感情,但她最後選擇離開他,離開翠玲瓏,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之後才又在範含生的引見下結識任呈璧師兄妹,更和任呈璧結成夫妻。


    “翠玲瓏裏的女人,身世都較一般女子慘烈,不是喪父喪母,裁是顛沛流離,或終日生活在棍棒之下。”想起那些女子,她就感觸良多,幽然歎道:“含徵在各種機緣下遇上她們,可憐她們的際遇,就把她們一個個帶回翠玲瓏。


    這群不幸的女人,也反應著含微自己的不幸,反正皇上給他的錢多得幾輩子也花不完,他根本不在乎多幾個人一起享用。他嬌寵她們,就如同皇上嬌寵他一樣,都是一種麻痹。”


    “含徵對朋友仗義,浪漫仁慈,多情率真,因此在朝在野,都結交了許多願意為他賣命的朋友,再加上皇上的厚愛……”書仲綺向祖娉亭笑道:“祖姑娘,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麽總有這麽多人願意供他使喚了吧?”就算任呈璧真在天子腳下率性殺人,隻要範含徵有心保他,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將他治罪吧!


    始終坐在夫君身邊,不發一語的蘇淮雪,突然感傷起來。“原來範公子身世這樣可憐,認識他許久,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書仲綺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她,“事情過了這麽多年,含徵早就有一套自處之道了,不必為他難過。”


    蘇淮雪愁眉不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那麽……範公子不是從三年前就已經收心了嗎?他不再留連女色,又是為了什麽?”蘇淮雪這麽一說,任呈璧、湖妍詠和祖娉亭,都不禁驚訝的麵麵相覷。


    範含徵收心了?這倒是天下奇聞,範色鬼也有收心之日嗎?


    “這是因為三年前,含徵遇上一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女子……”書仲綺悠然笑看著眼前三位貴客,緩緩掃視一遍,最後,才把目光定在迷惘不安的祖娉亭身上,“曾經滄海難為水j含徵從此再也看不上其他姑娘。可惜他心儀之人似乎不太領情,含徵隻好一直半死下活的過日子。”


    “範公子未免太可憐了……”


    蘇淮雪隻是單純的為範含徵感到難過,而書仲綺嘴裏應和著妻子,眼睛卻不懷好意的盯著祖娉亭,低語,“是啊!”


    那些話是騙人的吧?書仲綺是淫魔的朋友,當然會為他說話啊!


    那家夥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暗示她接受範舍徵,她才沒那麽傻呢!


    祖娉亭站在小溪邊,踢著水邊的石子。誰希罕被那種淫魔喜歡啊!


    “要不要出去走走?”


    範含徵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不要!”她回過頭來,防備的斜瞪著他,後退一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他瞅著她,秀逸的臉龐透著幾分不解。才一回來,她又開始躲他了?他什麽時候得罪她了嗎?


    “真的不要嗎?”範含徵挑起一道俊眉,好脾氣的提議,“京城裏人來人往,我不會對你動手的。”


    “不要。”祖娉亭鼓著腮幫子別過頭去,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倔些什麽。


    誰知道淫魔腦子裏盤算什麽?反正她隻要離他遠遠的,那就一定錯不了。


    “是嗎?”範含徵微感失望,於是拍著折扇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歎息,“過幾天任呈璧傷勢痊愈,就要帶你們回鄉下種田了,現在不去逛逛,以後還有機會嗎?可惜啊可惜,難得來到京城,竟連京城的街道都沒見過……”


    “呃……”聽他這麽一說,她不禁遲疑起來。


    任師兄不喜歡熱鬧,肯定不會陪她逛街的,而嫂嫂要照顧任師兄,當然不會離開他半步,至於書仲綺夫婦……她又不熟,怎麽好意思麻煩他們。


    可是等師兄傷勢痊愈,他們就要回鄉下了,她千裏迢迢趕到京城來,結果什麽忙也沒幫上,什麽東西也沒看過,這趟路不就白來了嗎?


    範含徵越走越遠,腳步一頓,忽又回頭笑問:“還是不要?真的不要?”


    “我……”祖娉亭恨恨的瞪著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登時著急了起來。


    “好吧,那我走了。”


    “範、含、徵!”她急得跺腳。


    範含徵霎時大笑起來,朝她伸長了手。“還不快來?”


    “等一下嘛……”


    她飛快追上他的腳步,兩人共騎一匹馬,出了桂花林,一路進京城。


    “任師兄的事,能解決嗎?”她指著牆上一張通緝文告,上麵還畫著任呈璧的圖像,可見通緝令還沒撒下。


    範含徵不以為意的瞥了文告一眼。“文告全部取不可能需要幾天,不過官府已經撤銷通緝了。”


    “是嗎?為什麽?”祖娉亭好奇的睜著美眸。盡管書仲綺把範;徵描述得無所不能,她還是心懷疑慮,畢竟死的是朝廷命官呢!


    “所謂江湖事江湖了,這你懂吧?”範含徵淡淡瞟她一眼,泰然f若的笑說:“江湖恩怨,朝廷不應幹涉,馮淩嶽是在公平決鬥中死去怎能說是任呈璧刺殺武官?再說馮淩嶽動用兵馬處理私事,已經目了軍法,認真追究起來也難逃一死,更何況三年前他還意圖殺我,範含徵是什麽人?能讓他說殺就殺的嗎?我不同他計較,他倒是越越囂張了。”


    “是嗎?”祖娉亭遲疑的看著他。這麽說……好像也有道理。


    “馮老賊平時作風如何,官場上大家心知肚明。任呈璧貴為一代宗師風定海的弟子,還是我的師弟,人品能差到哪兒去?我隻要虧動嘴巴,這事就搞定了,上頭根本連查也懶得查,就決定讓這事不了了之。”


    本是棘手案情,能獲得如此明快的處置,當然跟他親自出麵有關係,但背後的真相才是任呈璧獲赦的主因。


    範含徵一手拉著馬兒,一手拉著祖娉亭,悠閑的定在街道上。


    她果呆的聽完原委,不禁抬頭偷瞧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這淫魔說起正事倒是人模人樣嘛!


    範含徵不知為何突然笑了,唇角的線條溫柔的漾開,俊美得可可思議。


    她情不自禁看呆了,臉頰忽然微微發熱,她心頭一驚,趕緊摸耄熱臉低下頭去。淫魔的臉,還是不要多看才好……“祖師妹,你難得來京城,我便來做個東道主吧!隨你喜歡看什麽、吃什麽,要上瓦子看人唱戲,還是要看啥玩意、飾品,不用客氣,盡管跟我……”


    話沒說完,手心突然落空。


    他微微一怔,隻見祖娉亭甩開他,一下子便衝到圍觀的人群裏去。他仰頭看去,裏麵正上演著藏人吞劍的幻術,而她混在人群裏跳上跳下的看熱鬧,笑得燦如春花。


    範含徵淡淡笑了笑,便拉著馬兒走開。


    “範師兄,那是……”祖娉亭一回頭,發現他突然不見了,他們共乘的馬兒也不見了,左右人潮如水,幾乎淹沒她的視線。


    那麽大一個男人,還拉著一匹馬,怎麽會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呢?


    她慌了,趕緊從圍觀的人群裏擠出來,她身後爆出陣陣喝采,幻術表演已來到最高潮,往這裏聚集的人潮越來越多,她卻失了觀賞的興致,遊目四顧不停張望。


    真討厭,怎麽才進城就走丟了呢?


    “在找什麽?”


    範含微突然在身後拍了她肩膀一下,嚇得她急急轉身,連問道:


    “你到哪裏去了?”


    “我以為你看雜耍還要一陣子,所以去把馬兒安置好。”他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這時幻術表演完了,人群逐漸散開,霎時萬頭鑽動,你推我擠,祖娉亭被推了一下,便往他靠近一步,但腳步才站穩,又被推了一下。


    周圍的人太多了,她一直不斷被推向範含徵,而他怕她被擠傷了,隻好伸手把她圈在懷裏,低聲道:“還好嗎?”


    祖娉亭胡亂點著頭,咬著唇,低頭不語。


    她才不好,怎麽會好呢?範含徵摟著她,那獨有的男子氣息不斷瓢進鼻腔裏,害她聞得頭都暈了……好暈,她發燒了嗎?


    不知不覺的,她把臉輕輕貼在眼前寬闊的胸膛上,感覺攬著她的手臂越收越緊,幾乎弄痛了她,可她並不覺得不舒服,她心跳得好快,範含徵也一樣,她貼在他的胸膛上聽得一清二楚。


    “祖姑娘,公子三年前內傷痊愈後就……就不舉了……”


    “範公子不是從三年前就已經收心了嗎?”


    曉珂的話、蘇淮雪的話,突然闖進她的腦海裏。


    他才沒有不舉呢!他分明就是……祖娉亨被自己的念頭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掙開他的懷抱,轉開頭去。


    “人很多,小心走散迷路了,荷包看好。”範含徵拉著她的手往前走,語氣平常的叮嚀著。一“嗯。”


    她眨眨眼,迷迷糊糊的跟在他身後。他的聲音好遠好遠,她聽不真切,但兩隻交握的手觸感是那麽真實,她第一次發現他的手那麽厚實、那麽燙。


    一開始,她就不應該讓他握住手的,她為什麽沒有拒絕呢?


    “你怎麽了?”他奇異地看著她。


    祖娉亭沒回答,隻是別開臉去。


    範含徵忍不住拍拍自己的額頭,低歎一聲。


    幻覺,又是幻覺。


    越接近她,他腦海裏的幻覺就特別嚴重。


    最近他春夢連連,每晚都越睡越累,現在大白天裏,居然幻想她情意綿綿,臉紅心跳的對他微笑。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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