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秋閣中燈影晃晃,擱在紫檀圓桌上,那一大碗仍冒著煙的熱騰騰的薑湯被燭火映得熠熠生輝。


    “姑娘,您先把薑湯喝了吧!”伺候著善若水的小丫鬟把熱薑湯端進屋裏好一會,見主子遲遲不喝下,顫著嗓求著。


    耳底落入那祈語,善若水隻得抬起眼沒好氣地啐了聲。“算我怕了你了,同嬤嬤說,喝完這盅就別來吵我了,知道嗎?”


    “知道、知道!”


    看到善若水終於肯喝熱薑湯,小丫鬟如釋重負地點頭如搗蒜,表情欣喜的很,這下她總算可以同四季夫人交差了。


    喝完了熱薑湯,小丫鬟機伶地為她倒了杯菊水。“姑娘再喝杯菊水,漱漱口中的辛辣。”


    善若水接過小丫鬟遞來的水,為她得人襯貼的機伶感觸萬分。


    在這煙花之地,能逢其所喜、避其所諱,懂得這幫襯技巧的最討便宜……小丫鬟這一點倒與她有幾分相似。


    善若水記得爹爹曾對她說,會幫她起這名字是取自老子《道德經》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爹爹說:“水具有滋潤萬物的本性,更富有濟渡世人的宗教情操,卻與萬物毫無利害衝突,隨圓則圓,隨方則方。”


    她能理解爹爹話中的意思。爹爹對她寄予厚望,一方麵又不免感慨自身因為性格耿直剛正,以致在官場上受挫,才希望獨生女的性格能似水一般。


    隻是……不管她多麽優秀,家鄉那一場旱災帶走了一切。


    而她因這似水般的性格,渡過了被後母虐打的日子,更讓她在充滿灰暗、醜陋的青樓裏生存了下來。


    “麻煩你了。”緩緩回神,善若水將空杯子交還給小丫鬟。


    小丫鬟露出靦腆的笑容再開口。“待我幫姑娘敷完藥,就不吵您了。”


    服侍善若水這麽多年,她自然知道,善若水會把今日買的書全攤在桌上,心裏頭應該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翻檢著買回來的書。


    善若水驀然間怔了怔,有一瞬間恍然。


    “方才替姑娘更衣時,瞧見你臂上有一圈瘀痕。”似早有準備,小丫鬟拿出了消腫散瘀的藥膏,準備幫她上藥。


    善若水側過眸,看著小丫鬟褪下她的衣服,露出臂上明顯的瘀痕,她不禁呼吸一緊,不由得想起今日在書肆與騰鐸的巧遇──


    臂上的瘀痕,應該是他為了扶住她所造成。


    “姑娘皮膚白,一點小瘀痕看起來就極為嚴重,不趕緊處理,說不準會造成氣血凝滯。”小丫鬟緊張地叨念著。


    善若水嬌嗔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開口。“哪像你說得這麽誇張。”


    她的身子骨雖差,但也不致於像小丫鬟誇張的認定。


    像是怕傷著善若水似的,小丫鬟說話的語氣與她上藥的動作一般輕柔。“姑娘不像我們粗手粗腳,身上一發一膚咱們都要好生照料著。”


    小丫鬟這話讓她聽來可悲極了。


    那感覺就像自己無法主宰自己般,讓她管不住地,一股歎息陡然衝上唇邊。


    “姑娘別忘了,等一會藥幹了再卷下衣袖。”小丫鬟一上完藥,端著空碗,識趣地退出門外。


    善若水輕應了一聲,眸光重新落在手臂的瘀痕之上,所有思緒因這瘀痕,意外牽動好不容易平靜的心。


    由“頤明湖”回四季樓這一小段路,查三說的皆是今天在湖畔邊巧遇到的男子的豐功偉業。


    原來男子是豫親王府的大貝勒──騰鐸。官拜一品的他,因為常年隨父出征,戰功彪炳,所以在十五歲那年便受封為鎮國將軍。


    這一回,更在定準噶爾一役大獲全勝,因此回京城後,除了被皇帝親賜黃馬褂外,更賜予足以張顯他顯赫軍功的三眼花翎。


    當時善若水聽聞此點,心裏便有說不出的震驚。


    一般說來,在當朝就算尊貴的王公子弟,並不是生下來就可以享戴花翎,即使經過騎射考試合格,也僅能戴單眼花翎。而騰鐸不但在十五歲那一年被封為將軍,沒幾年又因戰功彪炳獲賜三眼花翎的殊榮,由此可知曉,皇帝對他的器重與喜愛。


    她向來崇拜三國時代的周渝,而騰鐸可正是當朝意氣風發、少年得誌的鎮國將軍,簡直可媲美她心目中的三國英雄。這樣的想法,讓她心裏興起了願托喬木之心,卻又管不住惆悵地處在矛盾的思維當中。


    這一相較之下,他與她,豈止是雲與泥的差別啊!雖然隻是片麵之緣,但……她能奢望將終身托予給一個出類拔萃的男子身上嗎?


    若他知曉她的心事,會笑她的自作多情,又會怎麽看待她的出身呢……


    當一陣不經意的夜風由窗邊撫來,善若水驀地回過神,有些意外,今夜的思緒被一個僅片麵之緣的男子搗亂。


    “好傻呐!”善若水輕喃著,感覺到空氣裏盤旋著紙香,她才寧定心緒,檢視著剛買回來的詩詞集子,是否有漏頁或缺字的情形。


    四季夫人常笑她,沒人像她一樣把書當寶貝,允不得一丁點瑕疵。


    移動著柔蔥般的無瑕纖指,她小心避過首頁刷塗著具有防蠹效果的“萬年紅”後,笑容裏隱著淡寞與自嘲。


    還是讓自己沉浸在書香裏最好,待檢查完畢後,她才隨手抽了一冊捧看。


    就著明光閃動的燭火,她的興味正濃,全神貫注之間已不自覺到了深夜。


    皎清月眉伴著點點星子照亮了黑夜蒼穹,善若永遠眺著在夜色下綿綿不斷的連片屋宇,竟難得沒有睡意。雖然她的眼睛有些疲累了,但看書的興味不減。


    無妨,清風、明月、書香、好茶,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她為自己倒了杯已冷的菊水,把思緒集中在前人優美的文字當中。


    這一日,在木雕走廊最深一進的月亮門裏傳來了透入人心的樂音,在那清麗而靜、和潤而遠的樂音當中,隱約可聽見幽柔婉轉的歌聲悠揚其間。


    在那雅音之下,善若水擱下筆墨完成了今日的課題。


    “不錯、不錯!姑娘的書畫可謂為京城一絕!”教導她幾年的大師傅看著她的畫,不由得出聲讚道。


    他知道善若水向來喜歡畫菊,在她設色淡雅的構圖下,幽芬逸致的秋菊似與墨香共氤氳,交織出一幅至真、至善、至美的氣息。


    熟諳詩文書法的她,更在畫裏提了一首楊萬裏的詩──


    野菊荒苔各鑄錢,金黃銅綠兩爭妍,


    天公支與窮詩客,隻買清愁不買田。


    她那放縱字形變化無跡的狂草筆法,筆勢連綿回繞,為這素樸幽淡的畫麵添了股不羈的美感。莫怪這些年來,慕名向秋美人求字的人絡繹不絕。


    她這般才學,讓大師傅抑不住為她書畫中不協調的矛盾意境,感歎萬分。


    教導她這幾年來,他覺得無為無作、不卑不亢的善若水就像菊,錯生在四季樓這花團錦簇的園圃裏。在繁花裏她不自卑,在蔓草中也不自負,既不爭妍鬥豔,也甘於寂寞,但卻也與四季樓格格不入。


    像這樣一個才德兼備的姑娘家卻淪落風塵,怎讓人不歎造化弄人啊!


    “全都仰賴大師傅的提點。”善若水揚了揚唇,心裏卻覺得諷刺。


    她特別喜愛楊萬裏這首詩。楊萬裏曾說:“金黃色的野菊就像是剛鑄造好的金黃色錢幣,看似俗氣,實則風雅。”窮詩客坐擁在滿地的“菊錢”之中,日日與“菊錢”為伍,就算買不起任何一塊田,卻也是另一種心靈的“富有”。


    她渴慕的是心靈富有的“菊錢”,而四季夫人喜歡的是那黃澄澄、帶著銅臭的銀兩錢幣。


    善若水抑不住地輕揚唇,她想在四季樓裏,若有恩客捧了滿把“菊錢”上門,怕是會被四季夫人給轟出門吧!


    “欸,兩位都別自謙,秋美人天生才學,大師傅調教有方,想必一個月後的‘擷菊日’必能轟動京城。”四季夫人纖手中的手帕一揚,一想著黃澄澄的大元寶將一個個滾進口袋,她笑得可燦爛了。


    “原來一晃眼已到‘擷菊日’了……”大師傅搖頭長歎,似是感歎歲月不饒人,心裏卻為善若水的未來擔憂。


    四季夫人未察覺他的異狀,猩紅薄唇兒微啟,語氣好不得意地開口。“可不是,為了這一日,我可是煞費苦心呐!”


    大師傅頷首不語,頓時五味雜陳的胸口,想到的是一手調教的學生的未來。


    兀自沉吟了片刻,大師傅才對著善若水道:“落英楚累手,東籬陶令家,兩窮偶寓意,豈必真愛它?”


    善若水微怔,頓時眸光如泓,心裏有幾分訝異也有幾分欣慰。


    大師傅吟的這一首詩也是楊萬裏的詩作。詩意是,菊花大約在九月九日重陽節前後盛開,所以民間必會賞菊、飲菊酒、頭簪菊花。


    但很多喜愛菊的文人卻認為,菊花因而成了重陽節的附屬,矮化了菊花似幽人逸士的高雅氣質。因此楊萬裏不忍見到菊花在重陽節,看似珍視實則流俗的對待,而寫下了這首詩。


    難道……這是大師傅暗喻不忍她在四季樓的遭遇嗎?


    沒來由地一股說不出的酸漫過心頭,在這樣的環境裏知音難求,能遇上這懂她、憐她的師傅,教她如何能不感慨。


    “若水謝謝大師傅指點。”


    四季夫人見狀,深怕倆人會一發不可收拾地大發詩性,連忙打斷兩人的對話。“好了、好了,別再吟詩了,我還有事得同咱們秋美人交代呢?今兒個就辛苦大師傅您了。”


    大師傅聞言,舉止從容地拱手一揖。


    善若水淡蹙眉心,有禮地福了福身,思緒卻有些亂。大師傅該是和魏嵐心一樣,憐她、惜她卻無能為力,關於她的未來,一切但憑天意……


    真的該認命嗎?尾隨在四季夫人身後,善若水不假思索地做了決定。


    春光甚好,豫親王府內苑一片大好春色。


    湖的四周以青石鋪就,畔邊林木扶疏、花團錦簇,通向湖心的廊橋可直通進八角亭。在斜陽西下滿地樹影地透著股怡然自得的氣息。


    在八角亭裏,一名高貴而溫婉的老婦與一名穿著旗裝,神情柔雅卻冷淡的女子坐在其間品茗。


    茶方入口,嬌滴滴的美人兒便道:“額娘,大哥回來了。”


    老福晉抬眼,果不其然捕捉到兒子頎長挺拔的高大身形,穿過曲折回廊走入亭台樓閣。


    “玥兒身體恢複得不錯,現在眼睛比額娘還利了。”老福晉一思及幾個月前女兒生了場大病,差點送命,心裏便有說不出的心驚膽跳,對她的疼惜也因此更深。


    騰玥的心一凜,臉上掠過一絲忐忑,這時騰鐸的腳步落定。


    “大哥!”為了轉移娘親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騰玥抬起澄澈的水眸,為他斟了杯龍井。


    騰鐸目光移向小妹,出自於天性的敏銳讓他心生警戒……這莫名的念頭讓他霍地一怔。雖然小妹因為幾個月前那場大病後性格遽變,但他也不該對自己的妹妹產生這樣的想法。


    騰鐸輕斂眉,巧妙地隱下莫名的思緒問。“額娘找孩兒有事嗎?”


    他剛從宮中回來,身上的補服尚未來得及換下,一接到娘親的傳喚便急急趕來。


    “沒什麽事就不能陪額娘坐坐嗎?”老福晉眸光落在兒子身上,看著他穿著繡有麒麟的石青色補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的挺拔身形,心裏不由得感慨萬分。


    騰鐸聳了聳肩,一臉不置可否。


    雖然他不似小妹常陪著娘親,卻十分明白娘親的性子。


    “額娘有事不妨直說。”他撩袍坐下,幹脆俐落。


    老福晉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頓時不知該如何啟口。


    幾日前布穆綺格格知道騰鐸凱旋歸來,特地走了一趟豫親王府,誰知道,騰鐸一得知,沒立即回府反而躲得更遠。


    這行徑挑起了布穆綺格格的怒火,老福晉好說歹說才總算是壓下布穆綺格格的脾氣。也就因此,今兒個她想好好探探兒子的想法。


    兀自沉思了好半晌,老福晉才幽幽地晃頭歎道:“你這性子就同你阿瑪一個樣,不管公事或家事,全都是一板一眼,全身上下沒一絲柔軟。”


    “額娘這是數落我還是數落阿瑪呢?”他揚了揚眉,輕扯著剛毅的唇,沒好氣地反問。


    額娘的話沒錯,因為由小到大,他的生活重心便落在習武之上。


    再加上十多歲便跟著阿瑪為朝廷效力,過慣了南征北討的日子,他實在沒法把心思分在其他事情之上。


    一絲不快掠過心底,老福晉冷冷啐了他一聲,百感交集的思緒卻也矛盾地感到欣慰。至少騰鐸沒遺傳到先夫風流成性的性子,沒給她闖出讓她頭痛的風流韻事,光這點就讓她阿彌陀佛了。


    “怎麽都好,額娘老了,現下隻希望能早些過含飴弄孫的日子。”她啜了口熱茶,語氣不溫不緩。


    騰鐸神色一凜,眸光落在額娘已在歲月無情的流逝下,盡成霜白的扁平狀發髻,終於明白她的目地。


    “這點,孩兒自有分寸。”


    像是預料到兒子會出現的反應,老福晉忙不迭地再道:“幫皇帝做事不是不好,隻是男大當婚,該是成家立業了。”


    “我會酌量。”騰鐸一愕,鷹展濃眉堆蹙在眉心,坦白說,至今他還未動過成家的想法。


    老福晉歎了一口氣,語氣甚是淒涼。“自從你阿瑪過世後,整個豫親王府孤孤單單的,額娘常想,如果真多個媳婦、孫子,應該會熱鬧許多?”


    “這事急不來,平時有玥兒伴在你身邊,若真悶得荒,就到恭親王府走動、走動,不也挺好。”騰鐸這話說得不軟不硬,卻透徹明白地說出心裏的想法。


    恭親王府與豫親王府的關係一直很好,兩家長輩交情好,他與翔韞的情感也似兄弟。


    他相信,額娘的寂寞隻是逼他心軟,應允娶妻的伎倆。


    “再怎麽親畢竟不是自家人呐!說不準你什麽時候又得出遠門,倒不如趁這短假,選個好姑娘,立個側室也好……”


    微繃的臉部線條讓他俐落的下顎更顯剛峻。“額娘,這事孩兒自會酌量,您別操心。”


    “唉!”老福晉毫不掩飾地歎了口長氣,撇開布穆綺的身份不說,雖然她嬌生慣養了些,但親事若能成,未嚐不是一件美事。


    可惜兒子剛毅、執拗,一但決定的事向來便無人能動搖,更別說硬逼著他做什麽決定。


    頓時,八角涼亭陷入靜寂當中。


    倦鳥歸巢,被夕照映滿金燦的天光漸漸被夜色所取代。


    “也罷!這事再議,你回房梳洗一番,再出來用晚膳。”抬頭探了探天色,老福晉溫和的笑臉有著縈回不去的思量。


    騰鐸暗鬆了口氣,恭謹地離開。


    離開前騰鐸的眸光悄悄落在小妹掛著淺笑的柔美臉龐,心裏的怪異的思緒依究揮之不去。


    “娘,我決定了!”


    善若水默然不語地尾隨在四季夫人身後,由習藝苑回墨秋閣這一段路,因大師傅挑起的思緒,讓她做了極為冒險的打算。


    她要主動發“菊香柬”給騰鐸,讓他在“擷菊日”到四季樓擷菊。


    雖然他們的身份、地位有著猶如雲泥般的距離,她也不知道騰鐸是否有心擷菊,但為了她的未來,她甘心放手一搏,賭這微乎其微的可能。


    四季夫人的腳步滯在墨秋閣前,靜凝了她片刻才道:“進屋裏再說。”


    一進屋,四季夫人見善若水斟水的動作,連忙揚了揚手中的帕子。“別給我倒菊水了,我喝不慣。”


    “那若水幫你衝杯香片?”


    “成了,這粗活留給下人去做,你隻要好生給我保養好這雙白嫩的小手,就夠了。”


    雪白皓腕滯下動作,善若水順從地在四季夫人對麵坐下。


    “你這麽聰明,自然明白今天娘要同你說什麽。”


    她微頷首,也不迂回地開口。“在這之前,若水想請娘代我送‘菊香柬’。”


    似乎沒料到善若水會這麽直接了當,四季夫人猩紅的薄唇張得好大。“你看上哪家公子了?”


    許是對秋美人期望頗高,在四季樓裏秋美人同四季夫人有個不成文的協議——善若水有權發柬帖給心儀的男子,目的是通知對方勿錯過秋美人“擷菊日”。


    價高者可與秋美人共渡良宵。


    若雙方情投意合,有意為秋美人贖身者,也可在同一日與四季夫人商議聘金。


    “豫親王府騰鐸貝勒。”瑕白的臉龐沁著暈紅,善若水說得篤定。


    “騰鐸貝勒?”四季夫人猛揮著手中的帕子,好半晌她才壓下心中的詫異問。“是被封為鎮國將軍,官拜一品,被皇帝極為看重的騰鐸貝勒?”


    四季夫人吃驚的表情真叫她玩味不已。“自開朝以來,並沒規定青樓女子不能嫁達官貴人的任何條例,不是嗎?”


    “不是娘潑你冷水,這鎮國將軍來頭不小呐!”


    “若水知道。”藏在袖下的小手輕握成拳,她的語氣有說不出的堅定。


    四季夫人見她堅定的模樣,詫異地頻拍胸脯順氣外,還逕自倒了杯味道極怪的菊水,為自己壓壓驚。


    打從她認識善若水這娃兒以來,她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柔弱模樣,隻要給她書,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說話。


    而現下,善若水竟同她說,她想嫁全京城最優秀的男子?


    這……讓她怎能不頭痛呐!


    震驚過後,四季夫人深吸了口氣,話如連炮地一個逕地朝善若水猛發。“你們見過?幾時?將軍喜歡你?”


    “娘,您就給我這一次機會。”凝著四季夫人已有年歲的臉龐,她溫軟的嗓音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四季夫人見她心意已定,隻得道:“好!娘就給你這一次機會,倘若騰鐸不願擷菊,那你得同其他姑娘一樣,照著四季樓的規矩來走,知道嗎?”


    正所謂姑娘愛俏,鴇娘愛鈔,隻要她的秋美人可以讓她賺進大把銀票,她倒也不幹涉她看上什麽樣的人。


    若善若水真能攀上這一門親事,四季樓的名聲必會水漲船高,日後想賺進大把銀兩應該也非難事。


    若不成功,依善若水的才學與容貌,也不怕無人擷菊。


    捏來算去都是賺錢的生意,她也沒理由拒絕善若水的請求。


    善若水細細將四季夫人算計打量的神色納入眼底,幽黑眸中的堅決更熾。


    她與騰鐸是雲泥之配也好,是門不當戶不對也罷,這些年來她潔身自愛,自然有追求真愛的權利。


    她要自己的未來,掌控在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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