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抽搐的怪相。


    “你也將搬回去嗎?”


    她對這個問題沒有反應。


    “你知道嗎?我接到一個脫口秀打來的屯話,他們正打算搞一點什麽東西,關於‘罪犯醫生的妻子’。”


    “那很惡劣。”


    “我告訴他們阮德爾不是個罪犯,他沒有做錯任何事。”


    “我們知道這點,依貝哈特夫人。”


    “可簡娜·瑪森做過。”


    突然間,一股晚香玉的香氣變得難以相信的濃鬱,把我們全都裹在它令人生厭的焦糖一樣的膩味中。


    “簡娜·瑪森做過什麽?”


    克萊諾·依貝哈特的胳膊垂抱在腰際,以抵禦濕潤海風的侵襲。這是第一次我們抱有同樣的信念站在這個門檻的兩邊,護士和警察,世界原本就是這樣運轉的。那雙有缺陷的眼睛重新盯牢我。


    但是,她說出口的隻是“祝你好運”,然後便輕輕掩上了門。


    我往回走,鑽進了汽車,發動了引擎。正當我打亮轉向燈向後視鏡裏一瞥的時候,我看見阮德爾·依貝哈特的青銅色阿庫拉在行車道以外粗野地轉過車身來。它的輪胎“嗤”地跳過路邊石所有車燈全部打開。一開始它似乎是直接朝我撞過來的,一時間竟讓我不知所措。但是反射鏡突然又變得一團黑,我意識到克萊諾·依貝哈特轉彎了,它開上另外一條路,朝向聖維森特林蔭大道。


    我立刻也掉轉巴羅庫塔的車頭,跟在她後麵,沿著第七街的斜坡向下到查陶癸,然後從這兒駛上太平洋海岸高速公路,一直向北開去。


    我一路上都在想那位日本移民婦女,由於對用情不專的丈夫惱羞成怒,她就是沿著這條線到維爾·羅格斯海灘,從那裏走過沙岸,走進海浪,投身於太平洋之中,還帶著她的兩個幼子。孩子們淹死了,她沒有。然而,克萊諾·依貝哈特卻是一個人在車上,保持著五十五英裏的均勻時速,遇上每一個紅燈都謹慎地停下。她繼續往前開,我也放鬆了一些,認為也許她隻不過是開車出來兜兜風、散散心,但是,就在經過了倍伯戴恩之後,她左轉彎駛入阿諾約路,這個方向是通往簡娜·瑪森的私宅的。


    但是我卻被一夥騎摩托車的飛車黨阻隔了,他們有三十到四十人,騎在他們的“哈裏斯”上,排成四分之一英裏的長龍,嗡嗡地轟鳴著,排滿了整個雙向車道,就像一群炸了窩的蜜蜂一樣狂暴蠻橫。我的車停頓下來,轉向信號“啪啪”地閃爍著,腎上腺激素越升越高。


    許久以前,似乎,是在一家銀行前的停車坪上,我遇到的是類似的自由主宰的境地。市民也許受到過威脅,我沒有辦法知道,但是我選擇了傲慢與莽撞的方式,毋須尋求任何的支援。那一次我是幸運的。這一次我拾起了無線電話。


    “編號345呼叫。”我對著調查局辦公室的無線電通訊間說道,“請你通知洛杉磯縣司法官,馬裏布警察局,並要求他們立即對有可能出現在阿諾約路瑪森的地界裏的騷亂事件作出反應。要讓他們務必搞清楚,已經有一位fbi特工在場,並且需要幫助。”


    等摩托黨過完以後,我才猛然橫過高速公路,數秒鍾內,巴羅庫塔的速度便提升到五十,我在按樹覆蓋下的肮髒小路上顛簸著,穿越黑暗空曠的草場,直到很快我看見那間門房迎麵而來。克萊諾·依貝哈特一定是用她丈夫的通行證瞞了過去,因為現在防護欄杆已放了下來,考慮到這個障礙可能會延誤地方司法官的手下,而且現在我也沒有更多的時間,所以我停也沒停,一頭撞了上去,一下把木頭長臂彈到空中,變成碎木柴,隻能希望對護欄架沒造成什麽損害。


    所有這些已經給了克萊諾·依口哈特充裕的三分鍾的領先時間。我在碎石停車坪上畫了半個圈,“嘎”地滑到瑪格達·斯脫克曼的卡迪拉克旁停下。阿庫拉扔在一邊,引擎仍然轉動著,白色圍牆的前門半開。她當然還有她丈夫獲準使用的這棟房子的鑰匙。


    我跑進庭院,它處在兩麵零碎的聚光燈照射之下,在水池裏有幾點搖曳的綠色反射光。遠端暗黑的院子角落,克萊諾·依貝哈特逼近了瑪格達·斯脫克曼高大的身形。斯脫克曼打著駁斥的手勢,對著入侵者說著什麽,然後彎腰撿起了一段盤卷的花園軟皮水管,把它掛回到它的掛鉤上。


    我加快腳步向前,一麵叫了出來:“克萊諾。”


    有人把滑動玻璃門拉得更開,說道:“怎麽在外邊打招呼,出什麽事了?”


    與此同時,簡娜·瑪森剛站在那個亮著燈的房間的門檻上,她的身影清晰可見。


    克萊諾·依貝哈特拔出一支手槍就開了兩火,玻璃全部崩裂了,又一個三連響聲在隨後的不到兩秒鍾內發生。


    我的武器已拔了出來,瞄準醫生的妻子。


    “警察。把槍扔掉。”


    她的頭朝我扭轉過來,黑頭發甩出一片模糊的亮光。我退後了一步,但是身姿保持了穩定,我的腳步紮牢.我的手臂平穩。我現在反而感到放鬆,數百個小時訓練使我完全能夠控製在我心靈上搔動的情感因素。


    “把武器放下。”我沉穩地說。


    瑪格達·斯脫克曼邁進了一步,克萊諾·依貝哈特忙亂地轉著身子,手槍已縮到了胸口,後背靠在一個石砌的花台上。


    “放下它。”


    “別做傻事了,”斯脫克曼的聲音像挫刀一般粗厲,“我們得叫一輛救護車來。”


    在我的右邊,用眼角的餘光,我看見門有很長的裂縫,並被打掉了一大塊。在屋裏,簡娜·瑪森躺在地上,噴出的唾沫、手裏抓著和噴出來的都是血,濺到了滿地的長條碎玻璃上。


    “聽著,克萊諾,我已經叫了後援部隊。警方正在趕來。”


    “到我麵前來,殺了我吧。”克萊諾·依貝哈待的臉完全扭曲了,燈光落在上邊像雪一樣慘白。


    “你還有大多東西值得你活下去。想想勞拉和彼得。彼得才一歲呀。難道你想叫他們既沒有父親又沒有母親過一生嗎?”


    我又往前靠了一步。她的槍仍然直直地對著斯脫克曼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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