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從前住在哪裏?”


    “巴黎。”


    “帕羅斯一維得斯。在一所房子裏。房子那時已很值錢……也許值五十萬美元。”


    “你一定是一個比我想象中更好的搶劫犯。”


    他搖了搖頭:“我是烏格斯·埃諾航空公司的執行董事,年薪二十萬美元。”


    他很平靜,似乎在等我把這些零碎拚接起來。我還記得在停車坪上,當我直接麵對他時我的第一印象。他沒有反抗。他似乎很狂躁……墮落……從高空墜落的邊緣。


    “是誰誘使你做那些事的呢?”我謹慎地問。


    “除了我自己,沒別人。一卷卷鈔票,大堆的女人,漂亮的汽車,可愛的小馬駒,全他媽的臭狗屎,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你的腦袋裏全塞滿了這些念頭。開始是變賣資產以滿足這些嗜好。當你失去一切以後你變得絕望你就去搶劫銀行。這很容易。所以你又幹了一次。”


    他全身一陣顫抖:“我有個兒子。他今天早晨來看過我。他仍然愛我。”


    他咬著拇指指甲的一角。


    “你是個聰明人,有教養,丹尼斯,為什麽你不尋求一些幫助呢?”


    “因為我愛上了柯卡因。”


    我們坐在那裏,沉默了很久。他愛上了柯卡因。我從來沒有聽到過誰這樣清楚、這樣幹脆、毫無愧疚地說出這一點。他愛柯卡因甚於愛他自己的兒子。


    我相信我能嗅到他身上的汗水味,警察身上的汗水味,陳年積垢的磚牆上滲出的酸味等。牆後麵裝著數以千計的各種謀殺犯、雞奸者、強奸犯、毒販子、電影明星,以及小偷,他們全都會毫無自覺地告訴他們幹過,無論他們幹過什麽,因為他們全都溺於愛中。愛使他們得到解脫,使他們感到清白。


    我站起來:“找個速記員來,你做你的供述。”


    “供述什麽?”


    當然,他還沒有真正承認在“鴿城”做的那樁案子。但是我希望他說出來。


    “我沒有做另一樁劫案。”


    我站在那裏等了好一會兒,考慮著。也許我應該先把這家夥帶到某個地方,我們達成某種妥協,再回來——


    這時他說:“我做過六樁。”


    第二天唐納多請我到“波拉一波拉”吃午飯。這是大學生們經常聚會的熱鬧之地,女招待們穿著暴露的短褲和夏威夷襯衫。所有東西都裝在塑料籃裏送上來。四周很吵鬧,以至我們幾乎聽不見對方說話。


    “這次專門為你送行,”他說道,“馬上你就要高高在上了。”


    “我會想念你的,唐納多。”


    他聳聳肩,叉起一塊雞肉送進嘴裏。“你早該去了。我告訴你:七年。這段時間足以耗光所有人的激情。”


    “你認為綁架和敲詐組是我該去的地方?”


    我以前已經問過他這問題,但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我隻是想拖延點時間罷了。


    “我告訴你:更小的壓力;更多的案件可以按自己的意誌處理;還有,上司是個不錯的家夥。”


    我伸過手去,替他把沾在胡子上的玉米餅碎屑撣掉。


    “沒有了我你會做些什麽呢?”


    “帶著淫欲瘋狂追逐別的娘們。”


    “你真的這麽想?”


    “安娜,我能像讀一本書一樣地讀透你。”


    “你完全能,”我對他說,“你是最適合於婚姻的男人,我知道。”


    “尤其適合於你。”


    我喝光了啤酒,當女招待走過來時,我另要了一杯冰茶。


    “看看你,”我對著我的拍檔嚷道,“你能不能把你的眼睛從她那該死的短褲上拿開。”


    “它們是什麽做的?我想那是鯨的表皮。”


    咯咯地笑著:“隻不過是因為我要離開你了吧。不要再裝作‘你是我的全部’之類的樣子。”


    忽然間唐納多好像對我們之間的小調情感到厭倦了。他總是這樣。一會兒變得很嚴厲,或者抱怨他三十歲的身子,說那些工作原應該是青年人玩的遊戲。事實上他有三個孩子,他的心急是係在他們身上的。在這條感情線上維係的是一個父親的職責,常常超過了做特工的範圍。他至今仍宣稱在這兩個部需要獻身和全副精力的角色中,人們常常隻可能選擇做一個。你可以看到,現在疲憊的陰影籠罩了他的全身。


    “安娜,你是個出色的特工。我真的為你感到驕傲。”


    “嗨……”我有點局促不安,話似乎要被噎往了,但還是說了出來,“一切都是你教我的。我想這次也要特別感謝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FBI聯邦調查局女特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普耳·史密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普耳·史密斯並收藏FBI聯邦調查局女特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