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張監視器上拍下的相片放到我麵前。


    “這就是你那家夥。”


    照片上那家夥戴著棒球帽,穿著兩件襯衫,在加利福利亞第一銀行裏,正站在一個出納員的窗口前。他沒有拔槍,什麽都沒做,哪怕是極細小的危險動作。相片上貼著:unsub(不明目標)。


    “這個也是。”


    第二張相片上他穿著不同的襯衫,戴著另一頂棒球帽,但是同樣是虛胖的臉,萎靡的眼睛。


    “一樣的m.o.(匯票),”芭芭娜繼續說,一麵用她的餐叉指指點點,“槍,棒球帽,完全相同的要求:‘給我百元鈔,不許染色。’”


    第二張相片上貼著:“unsub,西部銀行,庫爾文城市分行,1984。”我非常吃驚。


    “你怎麽做到的?”


    “維他命a。”


    “你怎麽記得?你在玩什麽花樣?”


    “當然有訣竅。”


    她突然站起來,把我們盤子掃進垃圾簍,然後轉向我,雙手抱在胸前。


    “那時我還是個新手,丟勒·卡特爾經常溜過來,把我推到卷宗櫃這兒靠住,然後暗示我怎樣消遣那個下午。我都一笑了之,自己覺得很機敏,還說‘不想傷害他的感情’——後來有一天他把我拉到他的大腿上,那硬邦邦的玩藝兒在後麵頂著,他的手也滑到了我的裙子下麵。”


    “芭芭娜!”


    “是,是這樣。我可以一槍擊中那個無恥騙徒兩眼之間,但是相反……我沒有能夠很好處理。我哭了。告訴他我有男朋友。諸如此類的謊話廢話。這是一次性騷擾。”


    她把珍珠撥來撥去。


    “他要帶我去吃午飯,我們應該討論一下這次的事情,或者談論一下怎樣在百威利塢飯店找一處頂層套間,談論一下摩門教男子在床上那麽的出色,他們有許多高超的性技巧,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會有那麽多的妻子和孩子……但事實卻是,他恨女人。”


    我又看了看這位身著黃衫、戴著珍珠項鏈的、小巧的,來自芝加哥的卡索尼克校女學生,雖然充滿憤怒卻仍顯得淑靜。


    “碰上這種事情我真替你感到難過。”


    “我結婚之後才從丟勒·卡特爾的魔掌下解放出來。這些年來他一直以為還能在我身上占點小便宜。但是時過境遷,我一定會報複他的。”


    “怎麽做?現在才訴諸法律太晚了。”


    “我一直在注意他,他也知道這點。你想我為什麽會在銀行劫案這件事上和你們合作這麽久?在這個位置是最好盯住他,就像現在——你抓到的這家夥做過兩起劫案,你一定會有機會升到c一1去。丟勒·卡特爾肯定會動些歪腦筋,因為你是女人你卻做到了,而他卻永遠也升不了職。”


    我摟住她的雙肩。她是我的朋友。“不要把你的生命浪費在丟勒·卡特爾身上。”


    “那讓我得到快意。”她單薄的玫瑰色的嘴唇現出一絲僵硬的微笑。


    “某天,”我對她說,“你來和我一起扳倒這堵牆。”


    “上帝與你同在。”


    三小時以後,我帶著那家夥到了城市拘留中心的審訊室。他叫丹尼斯·希爾。我把他的權力告訴他,就開始問話。但他拒絕開口。他穿了件橙色外套,背後印著mdc 字樣,看起來還是跟昨天一樣陰鬱,我捉住他那時候——一張沒有刮過的、長有雙下巴的臉,蓬亂的灰色頭發纏結在一起,混雜著頸背上長起來的卷毛。


    “你是個不錯的銀行劫犯,丹尼斯。”


    他的眼睛注視著我。我發覺裏麵閃動著一絲狡黠。


    “這不是你的第一樁買賣。你以前從來沒有被抓住過,對不對?”


    他沒有回答。


    “所以說你很不錯。不是了不起。是不錯。”


    我向他出示了兩張監督照片,一張是最近這次的,另一張則會把他帶回從前。


    他用那雙沉重的眼睛看了看相片,又回看我。


    “很好,丹尼斯。你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我們已捉著你兩回了。”


    我把相片裝回信封。


    “你們隻是從理論上捉住過我。”


    他的第一句話。好精明。


    “怎麽講?”


    “你們並不知道事情的另一半。”


    “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呢?”


    他把手撐在桌子上,同時把椅子向後擠了擠。我不由得一陣緊張;盡管門口就站著一個六尺四的大個兒警察。


    丹尼斯把手指插進他油膩的頭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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