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將“香港”島的火熱化為水窪、泥濘。


    “香海”島遠離香港,接近公海,是一座未得到開發的小島,正是那亞熱帶的原始風情,使它成為戀人的天堂,友人的樂園,被人們稱為“聖地”。


    原始風情和古樸的民俗點綴著少數莊嚴神聖的教堂,由於旅遊狂熱者們為遠離現代文明的蜂湧而至,街道旁有咖啡酒吧,海邊有小酒店和音樂小禮堂。


    “香島海”也是一個經常預示著狂想、冒險、衝突暴發的小島。


    在睛空霹靂之後,天色晦暗,暴雨驟降,大地間的一切全歪曲了。這裏的氣候也是瞬息萬變,動蕩不安,如同那些冒險者們伴隨入格的閃電爆發進進的狂燥。


    一名中年男子穿著一件黃油布雨衣正以快速的節奏在泥濘中疾步而行。中年男子長著張極為普通卻飽經風霜的臉。此刻這張臉,流露出對自由、對家的呼喚和渴望。


    他剛從“香港”島上一座極不引人注目的小型監獄中獲釋。


    他早已不再幹販毒的勾當,而且向社會、法律通過舉報犯罪同夥而獲得重新作人的機會。


    他結束罪惡生涯是因為他有家,有美麗的妻子和活潑的兒子,他已經一年未見過他們了。


    “梅香和兒子一定在等我,她答應過等我出來,即使以後的生活很艱難、很窮、很累,但至少不再有日夜擔驚受怕的恐懼,梅香說過。”他嘴裏喃喃著。


    他就是馬哈蒂爾的弟弟,馬哈蒂尼。梅香是他的妻子是越南女人,也曾飽受戰火蹂躪。


    馬哈蒂尼覺得大雨中的空氣是那麽自由、清新,他不象那些要逃避寒冷令和暴雨的行人那樣急急奔跑。他正為擺脫了脖子上的枷鎖,可以和家人團聚而激動不已。


    未來比起過去,總是完滿夢想和光明。盡管這種夢想成真的代價是出賣親生哥哥馬哈蒂爾和大批同夥換來的。


    迎麵走來一名小夥子,“他真年輕、強健而充滿朝氣。”馬哈蒂尼想,後悔自己埋葬了多少好年華。


    小夥子撞上馬哈蒂尼的肩頭,忙抱歉地笑笑,說了聲:“對不起。”拍拍他的背部。


    “不,不沒關係。”馬哈蒂尼回頭,小夥子已不知去向。


    突然,巨烈的刺痛震撼了他的全身,他掉過頭,想看清小夥子的麵孔,卻隻看見很多張陌生的麵孔匆匆而過。


    馬哈蒂尼的膝蓋彎了下去,背上的巨痛擴散開來,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腳前的行人疾行的腳腿變得模糊。


    馬哈蒂尼的麵頰在泥濘的水裏失去知覺,一股溫暖的血從口中湧出,流入濘泥的泥水中。


    他張開嘴想喊,但血已堵住了喉舌,雨很冷,他再也感不到疼了。


    一雙睜得圓圓的眼從街口的商店櫥窗內注視著穿黃的男子倒在地上,人們圍上去、七嘴八舌,小夥子臉上平靜了許多。


    “還有女人和孩子。”想到這裏,小夥子感到心內猛地一縮。“不過也隻有這樣作了,否則馬哈蒂爾不會重用自己。”想到這裏他若無其事地走出小商店,騎上路邊被打濕的摩托,馬達一陣轟鳴,將圍著死者的眾人拋遠。


    到了,一座破舊的竹棚屋出現在海邊的叢林中,保持著越南民間竹棚的風味。


    摩托車早早熄滅了發動機,停放在叢林一側。


    小夥子戴上墨鏡,從油布包裹裏取出一支瓦藍發亮的m16突擊步槍,再從桂包裏空出足足一個倉的子彈,拉開保險栓,將子彈一一裝入膛內,手有些抖,最後裝上消單器和瞄準器,把槍靠在樹杈上,用手穩穩托住槍下。


    瞄準儀裏,透過敞開的窗戶清楚地看見馬哈蒂尼的妻子梅香在灶台邊忙碌。


    “叔叔,我可以玩玩你的槍嗎?”小男孩突然出現在小夥子身後,拉拉他的衣角。


    小夥子驚了一跳,才看見小男孩乖乖的臉孔,竟然一時不知所措,他從未殺過小孩和女人。


    “小寶。”棚屋裏梅香裹著圍裙走出,喊著小男孩的名字。


    “媽媽,我在這裏。”小男孩童心喜悅地答道,絲毫不知m16是支真槍。


    “小寶,快跑。”梅香一看見持槍的小夥子,猛然明白發生了什麽失魂大叫。


    早已濕汗淋的小夥子被這意外驚慌了神,“別,再跑我就開槍了。”


    女人轉身向棚屋內奔逃。


    “砰”,槍響了。大號空心彈在棚屋內炸開,將竹棚掀翻。


    “媽媽”,小男孩嚇得哇哇直哭,向欲倒塌的竹棚屋奔去。


    小夥子手中的m16突擊槍掉在地上,眼睜睜看著竹棚倒了,小男孩的哭聲突然而止。


    香港淺水灣區的一間小型酒吧內。


    “小高,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快點告訴我啊。”少女小珠急急地望著男朋友小高。


    “我掙了一大筆錢。”


    “真的。”男朋友掙了錢自己當然開心,小珠轉驚為喜,但小高始終一支煙接一支地抽個沒完。


    “有多少,夠不夠買房子啊?”小珠沉浸在發財的喜悅中,他倆都在作小工,在香港這種高消費的城市生活自然很辛苦。


    “二十萬港幣。”小高短促地答道。這筆錢是馬哈蒂爾給他的酬金。


    “那麽多錢,我們可以買間自己的小屋了。”小珠開心地笑,“小高,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有什麽事?”


    “別那麽緊張嘛,”小珠嗅近小高的耳朵,“我懷孕了。”


    “懷孕。”小高似乎很久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一晚上都不開心。”小珠有些生氣。


    小高一言不發,她始終忘不掉母子慘死的慘相。


    “平時沒錢不開心,有了錢也不開心,來吧,陪我跳迪斯科。”小珠不由分說,將小高拉進舞池。


    “小珠,我們暫時不結婚。”小高邊跳邊講。


    “為什麽?”小珠急急問。


    “錢要生錢才對,我準備再找老板借錢,湊夠五十萬,我們開家小賭場。”


    “開賭場,你不怕被‘差佬’抓啊?”


    “又不是開地下賭場,可以辦執照,‘差佬’也可以來賭。”


    “我怕出事!”


    “怕什麽,老板很器重我,何況還有一幫朋友,我們總不能坐吃山空啊!”小高耐心地解釋。


    兩人很快沉醉於未來的遐想中。


    阿琪回香港,已經是第四天。


    香港、台北、澳門等等地方,阿琪來過無數次,每一次都住在大飯店和高級賓館,但這也未能抹去在越南的苦難童年,盡管每一次都享受著豪化設施,一流的服務和女人。


    但這一次,阿琪隻選擇了一家簡陋偏僻,毫不起眼的私人旅店。房間裏,擺設陳舊古老的家具,油漆已脫落,卻擦得沒有一絲灰塵。


    阿琪覺得這簡陋的房舍,就象他的家,他已經沒有家,去過的許多地方,在母親去世後的短短時間時裏,已成陌生,那怕他偶爾再想起戰火紛飛的越南,也變得苦澀、遙遠。


    隻有酒,才是隨時可以找到的朋友,隻要有少許的金錢,就可能找到酒,每當阿琪喝醉,酒裏是母親。


    阿琪用冷水洗了個澡,似乎清醒了一些,半夢半醒最好,醒了,又會掉進無邊的孤獨當中。現在他卻十分清醒,因為有件事必須在今夜完成。


    “綠野”別墅在銅羅灣區的一處偏僻的荒灘上。阿琪將奔馳車遠遠地停在跑別墅一裏以外,再次從黑皮包內抽出一張照片,一麵記住對方的麵孔,一麵反複思考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然後取出高倍望遠鏡,向別墅方向眺望。


    最後他將車停在別墅門邊,提著“希希”牌大號黑色購物袋下了車,向別墅靠近。


    別墅門上小小的電子眼鏡得到信號後,電動機便嗡嗡發出響聲,隨之沉重的鐵門便緩緩張開一條縫。


    大概是門衛,緩緩向門邊走來,但阿琪一眼便認出對方是名職業保鏢。


    “你找誰?”


    “我是來修理空調器的。”


    對方警覺地掃視著修理工打扮的阿琪。


    阿琪寬闊的胸膛捺了胸著藏著的槍。


    “空調器沒壞。”


    “不,今天上午才接到你們的電話。”阿琪分辯說。


    “我進去問問就知道了。”阿琪微微一笑。


    對方遲疑地講:“你等著,我去核對一下。”話音一落,就要關門。


    那等門關上,阿琪閃電行動,手中的鋸齒獵刀不偏不倚地捅入對方小腹,左手一記重拳擊在對方的太陽穴上,那家夥哼也未哼便躺倒地麵。


    “怎麽了?”遠處有人擰開手電照過來。一道旋風卷著閃電,刀從阿琪手中疾飛而去,切入那家夥心髒,那家夥悶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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