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收好行動電話,齊挹辰走近套房內僅剩寥寥可數的家具之一──床鋪,輕喚。


    床上的人未動,顯然熟睡著。


    齊挹辰坐上床沿,伸手拉開邵時方高蓋過頭的棉被,露出那頭淩亂的黑發。


    他見了不由得一笑,想起兩人當初第一回見麵時,邵時方頂著一頭被風吹亂的頭發衝到他麵前,最先因跑得太急而整個人彎身以雙手頂住膝蓋,喘了好久方才成言……


    他猶記得當邵時方開口時那斷續的聲音──請……請問……你是齊挹辰……嗎……


    末了的「嗎」還拖了老長,活像鬼魂哼叫。


    他聽到這不太像人的聲音時,還真的被邵時方那獨特的說話方式給嚇到,但久了,他反而覺得這種說話方式能讓他安心。


    「邵,起床了。」伸手搖了搖他的肩膀,邵時方的身體順著他搖的方向翻過平躺在床上,現出一張因長期在實驗室過活缺乏規律而略顯蒼白的臉。


    齊挹辰掌心貼上邵時方的臉頰,麵露微笑,眸裏、心裏不自覺地流泄出暖暖的情意。


    電話鈴聲毫無預警地響起,打斷齊挹辰情不自禁俯身欲親近的舉止,他偏頭看向床旁矮櫃上的行動電話,猶豫著該不該接。


    邵時方自被窩裏伸出探索的手,捉到行動電話後,整個人半坐起身,微眯的眼眸倒映著齊挹辰的麵容。然後,他調整姿勢,將背倚進他的胸膛,齊挹辰臉上的微笑加深,雙手環抱住他的胸,將下巴擱上他的肩窩。


    「喂……」尾音拖曳發顫,輕聲道出招呼,把頭枕上齊挹辰鎖骨附近的地方,邵時方安適地歎口氣,感覺一身的疲累似乎漸被滌去。


    齊挹辰雙手移到他胸前環抱住,拉近兩人的距離,臉頰摩挲著他淩亂的短發。


    「時方啊,我是媽媽,你的聲音怎麽這麽沒有精神?」邵母憂心的聲音自另一端傳來。


    「媽,我在睡覺……」邵時方緊閉眼再睜開,試圖為睡到腦袋全是漿糊的自己清開一席清醒的空間。


    「才八點多,你這麽早就在睡了?生病了嗎?」邵母一聽,急忙道,「要不要我叫你哥哥去看看你?」


    「媽……不用了,我是今天早上才從實驗室回來,倒頭就睡,沒注意到時間。」邵時方無息地打個嗬欠,勸服母親。


    「真的嗎?如果有不舒服要說哦,你哥二十四小時為你準備好出診。」邵母緊張地吐出一連串的話語,焦急之情顯而易聽。


    「媽,你放心,我很好。」邵時方整個人清醒過來,帶點無奈的安撫母親。


    母親總是對他這獨居在外求學的幺子放心不下,讓他不禁懷疑起自己獨立生活的能力,不過當完兵兩年,大學四年,碩士班兩年,現在他念到博士班一年級了,還不是一樣活得好好的?


    「還有啊,有空要多回家來讓媽看看你,幫你補補,別老是待在外頭,吃那些不健康的東西,像是路邊攤、自助餐、還有最重要的,不能吃泡麵。」


    「嗯,我知道,最近有空會找時間回去的。」自從認識齊挹辰後,他再也沒有吃過邵母口中那些「不健康」的食物,他本人隻要食物是熟的就可以吃,但齊挹辰不一樣。邵時方漫應著,一邊指使齊挹辰把他擱在牆角那個箱子打開,裏頭是盥洗用具,要他先洗澡。


    齊挹辰點點頭,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後便進浴室,不久,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時方啊,如果你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不,不隻是身體,心裏有什麽不舒服的,要回來讓你哥哥還是姊姊看哦,千萬不能拖,知道嗎?」邵母強烈的暗示口吻讓邵時方皺起眉頭。


    「媽,你還好吧?家裏最近有什麽事嗎?」耗耗亂得可以的頭發,邵時方為自己的視線理出一條清明,他踢開棉被坐在床沿,雙腳著地,肘擱在膝上。


    「沒,沒事,那會有什麽事啊!」邵母欲蓋彌彰的態度遭來原先坐在她身邊狀似看報紙實則偷聽的邵父的白眼。


    「哦。」漫應一聲,邵時方不再追問。「家裏人都還好吧?」


    「都好,都很好。」不好的是你啊!邵母心裏加注,「記得有空要回來哦,對了,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話,也帶回來給家裏人瞧瞧。」


    「女朋友……」邵時方輕吐出這三個字時心頭掠過一道細痕。


    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女朋友……


    「好啊,不過我這陣子實驗挺忙的,有空我會帶『他』回去的。」壓抑胸口的起伏,邵時方撒下漫天大謊。


    「真的嗎?你有女朋友?」邵母欣慰的紅了眼眶,她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正常的,沒有「病」。


    「還算不上是『女』朋友。」對不起,媽,你兒子這輩子都不會有「女」朋友。僵笑了下,邵時方加上注解。「隻是普通朋友。」


    「哎喲,你這孩子害什麽臊,那天回來別忘了帶『她』回來,媽一定煮一頓豐盛的好好招待她。」邵母頻頻拭淚,幾乎忘記他們全家今晚才去「幸福診所」請上官擎破壞他和齊挹辰。


    「哈哈……」幹笑兩聲,邵時方的良心已為他一時扯出的謊將他譴責到臭頭。「媽,不說了,我去吃飯。」


    「好,吃飽一點,別每回回來就比上次見到你時瘦。」叮叮囑囑,盡是為人母的關懷。


    「嗯。」輕應一聲,邵時方結束通話,垂眼盯著行動電話,心情沒由來的沉重。


    父母殷切的叮盼像把道德的鎖鑰牢牢鎖住他的心魂,讓他在貪愛戀人相伴承歡的同時又背負著一副沉重不已的鎖枷。


    在某方麵,他與齊挹辰是相同的懦弱,無法告知親人自己的性傾向,始終模棱兩可的遊移在兩者之間,做一個連偽裝也做不好的演員。差別隻在於他沒有齊挹辰麵臨的為難處境。


    「在想什麽?」齊挹辰一身清爽的出現,拿著條幹毛巾擦拭著濕發,坐到邵時方身邊,關問。


    「沒。換我去洗。」邵時方將行動電話放好,起身拿了自己的衣物進浴室去。


    「你晚上想吃什麽?」齊挹辰查覺到邵時方有心事縈懷,開始轉移話題。


    「棉被要不要搬去那邊?」邵時方洗澡的速度是在軍中被訓練出來的,五分鍾一到即一身俐落颯爽地出現,手裏還捧著沐浴用品與盥洗用具,隨手拿了個袋子裝進去。


    「你想跟我睡的話就不必。」齊挹辰曖昧的笑道。


    邵時方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自顧自的折好棉被,將它放進袋子裏,再將枕頭、床頭燈、鬧鍾丟進袋子包一包,丟給齊挹辰,然後背起他的背包。


    「有沒有什麽東西忘記的?」齊挹辰一手拿袋子一手提棉被,環視整間套房,空空如也。


    「沒有,該搬的你都搬到你那兒去了吧?」邵時方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答應要跟齊挹辰同居,也不知道齊挹辰是什麽時候「幫」他搬好家。


    事實上,他不覺得同居會為他們兩人之間帶來一個新局麵,但是齊挹辰趁他身心皆累時耍詭計誘騙他同居,那也就算了,萬一到時兩人發現他們壓根兒不適合同居,他那一堆東西還要再搬,他一想就頭痛。


    「對。」齊挹辰終是查覺到邵時方的情緒起伏遂問:「你不願意跟我一道住?」


    他知道自己的手段有點過分,誰教他要在邵時方神智不清時提出這樣的建議,但他真的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下定決心,一對戀人能在生活上各方麵能契合才能夠長久下去。


    他和邵時方交往兩年,這兩年並非皆是平靜無波,他不否認以往交往的戀人中有比邵時方條件性情與他更相合的,但他隻有和邵時方在一起時才能完全放鬆自己。


    他想試,試試看他們兩人是否真能長久。


    即使他無法給他一個公開的身份,他仍想試一己之力挽留住邵時方。


    「我隻是覺得如果還要從你那邊搬家會很麻煩。」邵時方輕歎口氣。


    跟他住在一起要有勇氣,而他不認為對生活品質要求一流的齊挹辰可以忍受他這種不在乎的生活態度。


    可預見的是,將會有一場接著一場的大吵小架,即使他倆是戀人,但正因是戀人,才會有更多的地方難以化解。


    「說什麽話?你這麽輕易就斷定我們不適合住在一起?」齊挹辰笑開了,以為邵時方怯於嚐試。


    邵時方看著齊挹辰的笑臉,終是嘿笑兩聲,不再置喙,「我們晚上吃什麽?」


    沒有說出口的是,他看過很多情侶在同居或是結婚後因為生活習慣不合而走上分離一途,他心中忐忑不己,對這個齊挹辰規畫的美好良景,但他無法坦言,隻因不忍打斷戀人的興頭,而自己也想測試齊挹辰對自己的忍耐極限。


    他沒有改變過,也無意改變,端看齊挹辰的想法是否會因他倆過於靠近而丕變。


    「有什麽想吃的?」看看時間,九點,超市應該還沒關門,不如去買些食物回家煮,當做是兩人共同生活的序幕。


    「反正掌廚的人是你,我無所謂。」邵時方背著背包,抱著一堆教科書和論文走出套房,後頭的齊挹辰跟著合上門,他微眯眼,在心底同這間自己居住了兩年半的套房說再見。


    「這樣講,好像我沒有給你吃好的一樣。」齊挹辰開始盤算著要買什麽食材回家大顯身手。


    「我們最近很少在一起吃。」邵時方回憶著自己最近肚皮受到的「照顧」,答案隻有四個字──慘不忍睹。


    由於期中考快到了,加上實驗未果,他似乎、好像沒有吃到什麽好東西。邵時方努力想著自己吃了什麽,但湧上記憶之窗的卻是最近樓下那個寄生蟲研究所貼出來的一堆相關報導的研究報告,想著想著,邵時方胃一陣翻擾,空空的胃冒出胃液,讓他極不舒服。


    別想了,別想了……再想他今天晚上不用吃了。邵時方及時遏止自己過於旺盛的想像力──為他的胃著想。


    「也對。」齊挹辰望著戀人的側臉,發覺他的臉頰有些凹陷,心一擰。


    他的論文真如此重要?重要到連自己的身體也能撇在一旁不顧?


    將鑰匙交還給住在同層的樓長,托他將鑰匙還給房東,隨口聊了幾句後,邵時方走向樓梯,發絲隨著下階梯的動作飄動著,修長的身影在昏暗的樓間燈下若隱若現。


    走在後頭的齊挹辰稍一失神,竟以為邵時方就這種消失在自己眼前,因而突然大叫:「邵!」


    邵時方回頭,一臉莫名的看著他,「幹嘛?」


    「沒、沒事。」齊挹辰搖搖頭,失笑,為自己適才的錯覺而笑。


    沒事叫那麽大聲,害他以為發生什麽大事。邵時方無言地瞪他一眼後,逕自下樓,而齊挹辰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安撫著自己起伏的心。


    夜,吞沒他們的身軀,連影子也不得見。


    ***


    齊挹辰的公寓坐落在台北市區某某精華地段的社區中,如同電視房屋廣告一般,有停車位、有社區警衛、有社區娛樂場……甚至,還有社區幼稚園。


    這兒以良好的住戶品質以及安全措施聞名,也是齊挹辰選擇它為居所的原因──隱蔽性夠。


    警衛打開燈示意前來的車子停下受檢,車子在靠近警衛亭時速度緘緩,車窗緩緩拉下,露出齊挹辰的臉。


    「齊先生。」警衛朝齊挹辰點點頭,「回來啦。」


    「是啊。」齊挹辰刻意讓開身子,讓警衛看見邵時方,「他是我表弟,今天起開始與我同住。」


    邵時方聞言,臉色未改,稍稍扯動唇角。


    警衛打量下邵時方,記住他的臉,笑道:「我們知道了。」


    「晚安。」齊挹辰微笑以對,車窗慢慢拉起,遮住他的臉,車子跟著往旁邊的地下停車場駛去。


    直到車子完全熄火,邵時方才開口:「你沒有事先跟我說過我的新身份。」


    「抱歉。」齊挹辰在邵時方出口後才知自己未事先告知有些不妥,但他以為邵時方不會介意。


    沒想到他太自以為是。


    「走吧,我得看看我的新房間。」微微一笑,邵時方藉著撥頭發的動作掩去眸底飛快閃過的光芒。


    「好。」齊挹辰握了下他的手後才放開開車門下車,安心地繞到後車廂去搬東西。


    邵時方深深吸口氣,平息急遽跳動的心跳後才開車門下車,跟上齊挹辰等候的身影。


    「還好吧?」齊挹辰觀察著邵時方,輕問,在電梯門合上之際空出一隻手來握住他的。


    「嗯……」邵時方不知自己在緊張些什麽,隻知自己無法冷靜以對,腳掌騷動難寧,讓他十分想拔腿便跑。


    「我的房子不會吃人。」齊挹辰終是查覺戀人的難安,輕鬆笑道。


    邵時方轉頭看他,反握住齊挹辰握著自己的手,想將自己的想法經由交握的手指傳遞予他,但人心與人心之間隔著一層橫膜,他的心情,無法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傳達給齊挹辰知道。


    微斂眼睫,掩去眼裏盛滿的失望,邵時方默默為自己打氣。


    兩人交握的手因電梯停在不該停的樓層,門滑開的當口而鬆開,邵時方訝然抬首看向齊挹辰,隻見齊挹辰看著前方,露出一抹笑意。


    瞬間,邵時方有種陌生的疏離感滋生。


    「齊先生,你今天這麽晚啊!」很年輕的女聲。


    「是啊,加了班後又去接今天要跟我一道住的表弟。」齊挹辰的聲音客套有禮而摻著淡淡的距離。


    隨著兩人談話的內容轉變,來人的目光落至邵時方身上,邵時方因而轉頭迎視,隻見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打扮時髦入時的女性映入眼底。


    兩人目光交接兩秒,邵時方在她眼底瞧見毫不掩飾的評價。


    「時方,這是住在我們樓下的鄰居,王小姐;王小姐,我表弟,邵時方。」齊挹辰得宜地為兩人做介紹。


    邵時方清清楚楚地看見王小姐轉向齊挹辰時,雙眸散發的符號,眉不由自主的向眉聚攏,單手抱著的教科書和論文因力道用罄有下滑的趨勢,他連忙用雙手抱住,臉順勢埋進厚厚的書堆中。


    「齊先生,你表弟好害羞哦。」王小姐見邵時方忙亂的動作,搽有紅色唇膏的唇微揚,形成一抹嘲弄的弧度。


    「是啊。」齊挹辰擔憂地凝望邵時方,無奈他的注視無法讓邵時方知曉。


    「叮」的一聲,王小姐的樓層到了。


    「我先走了,再聊。」


    「好,bye!」齊挹辰的笑容在電梯門合上那一刻隱沒。


    「還好吧?」齊挹辰有些慌亂的問,他沒料到今天會遇到王小姐。


    「很好。」邵時方抬頭,一臉平靜。「你跟鄰居的關係很不錯。」


    齊挹辰是富交際手腕、工作認真的有為青年,邵時方深知這位相交兩年的戀人在他人眼中的形象有多正麵多美好。


    誰料得到他是個不敢承認自己性向的同性戀?而他竟然會愛上他這樣的人?邵時方原就不明朗的心,更加灰暗。


    「你別誤會,我們純粹是鄰居。」齊挹辰深怕邵時方想歪,忙解釋。


    「我沒有誤會啊。」但無庸置疑的,他的心因齊挹辰的否認些微舒緩。


    邵時方在電梯敞開時走出電梯,朝仍待在電梯裏不安心的齊挹辰笑了笑,「快,我很想看我的新房間。」


    今天第二次,齊挹辰第二次產生如果不好好捉緊邵時方的手,他下一刻就會展翅飛離自己的惶然感。


    心隨意念,身隨心動,齊挹辰查覺之前,他已伸手拉過邵時方入懷,邵時方還來不及反應,雙手的書及紙張落地,人已被齊挹辰緊緊的、緊緊的抱住。


    「挹?」邵時方想轉頭看看有沒有人看,但齊挹辰擁抱的氣力大到他無法在他懷裏活動,連聲音也是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發出的。


    「對不起。」齊挹辰放開邵時方,輕喘著氣。


    他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怎麽了,老是失去控製。


    邵好好的、整棵好好站在他麵前,就在他麵前,他們要一同生活了!


    也許他今天的失控是因對於新生活的過度期待產生的後果。齊挹辰說服自己,陪著邵時方一道撿拾散落一地的紙張和書本。


    「想抱也不能在家門前就抱啊。」心知齊挹辰在社區中的人際關係可能比他想像中還要好,邵時方不願破壞他在社區鄰人心目中的形象。


    「你不喜歡我抱你?」齊挹辰明知故問,趁四下無人再次握住他的手。


    邵時方眉大皺,沉沉凝視,欲出口的冷言冷語因想起今天是他們兩個人同居的第一天而及時收口,隻道:「你知道的,何必我回答?」


    他的心情在齊挹辰向警衛介紹他是「表弟」開始即破壞怠盡,至今仍隱忍不發隻因不想有一個不好的開始。


    「邵?」齊挹辰加重握他的力道。


    「沒什麽,在想paper的事情。」邵時方隨口搪塞過去,抱起書和論文,眼神閃避,不願讓自己和他的共同生活添上一筆未定數。


    「今天晚上你隻能想我。」齊挹辰掏出鑰匙開門,先在牆上摸到開關打開燈後才讓開身子給邵時方過去。「請進。」


    邵時方笑而不答,眸眼染上一抹緊張,「這是我頭一次到你家來。」


    「從今以後,這兒也是你家。」齊挹辰一直都知道邵時方有多包容自己的自私。


    以往他們總是在外頭或是他租賃的套房見麵,剛開始也沒想到他們兩個人會湊在一起,時間久了,也沒發覺,直到今天──


    是啊!


    從今天起,他和齊挹辰的關係是往前抑或是倒退,不再是他單方麵能掌握得了,那必須由他們兩個人一道維持。


    思及此,邵時方的腳步不免遲疑。


    「邵,怎麽了?進去啊。」齊挹辰的聲音近在耳邊,邵時方回神,眨眨眼,強迫自己抬腳踏入齊挹辰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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