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第一道曙光透過昨晚忘記拉上窗簾的窗子投射進房時,邵時方習於黑暗的瞳眸不由得縮了縮,他微斂眼瞼,視焦由渙散到凝聚。


    一夜無眠──


    在陌生的環境裏頭,他總是會失眠。


    原以為有齊挹辰在的地方他便不會犯這毛病,實驗證明,習慣還是習慣,不會因為人時地物而更改。


    邵時方深吸口氣,再深吐氣,拉起擱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半坐起身,背靠上床頭,指節明顯的手指探向身旁熟睡戀人的發間,輕輕撩撥開遮住他麵容的發絲。


    齊挹辰由側躺改為正躺,濃黑的眉微擰,由著邵時方把玩他的頭發,未久,他眼微睜,適應光線後揚睫,一雙帶著濃濃情意的困倦黑眸倒映在邵時方瞳底。


    清晨帶來的些許涼意因這雙眼眸的凝視而漸次融開,暖意似涓涓細流緩然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早。」邵時方彎身貼上齊挹辰的額,眸眼相望,緊緊纏鎖。


    「口臭。」齊挹辰煞風景的取笑,得來邵時方的一記爆粟。


    「嘖,虧我這麽有詩情畫意的道早安。」邵時方睨看齊挹辰,佯裝氣憤,但眼角的悅然泄露他真正的心思。


    「一個生化碩士,一個土木技師,就別學人家文學院的詩情畫意。」齊挹辰也半坐起身,雙手背到頭後當枕頭。


    有時候──還是會希望這個隻會拿著計算機算力學的情人能稍微曲折一下他裝滿線條的想法。


    「你很希望我用試管煮東西給你吃?」邵時方不曉得齊挹辰這麽有幽默感,眨眨一夜無眠的眼,不讓他發現自己這個習慣。


    「你想我拿尺切菜嗎?」


    「尺能切得好菜,那菜也能生吃了。」邵時方不吃生的東西,連生菜沙拉也不碰,有的時候學到太多這方麵的知識,會讓人對於食物的生熟度特別挑剔──尤其自己研究所的樓下正好是寄生蟲所,想不寶貝自己的身體都不行。


    「哈!」齊挹辰笑出聲,「如果你敢吃的話,你不是常說生的東西裏頭會有一堆細菌……」


    邵時方一臉驚恐的捂住他的嘴,製止他再說下去,「別讓我一整天吃不下東西。」


    「放心,我會把食物煮到熟,不會讓你有機會生吃的。」齊挹辰拉下他的手,湊到嘴邊輕吻。


    邵時方心一悸,這樣的變化傳到兩人唯一連係的手上。


    他指尖輕顫,為不讓齊挹辰發覺他的變化而收回手不讓齊挹辰再親下去,「你不會想天天煮東西給我吃吧?」


    齊挹辰聞言猛點頭。「我們可以天天一道吃晚餐,你不覺得很棒嗎?」


    一人獨居時,煮東西吃太浪費,所以他常常會在外頭吃飽才回家,但現在不一樣了,家裏多了邵時方,兩個人跟一個人差別可謂地北天南,加上邵時方雖不吃生食卻一點也不講求美味。為了讓邵時方吃好的,齊挹辰可以天天下廚。


    「工作呢?」他以為他是家庭主夫啊!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大忙人,竟敢做出這種承諾。


    「包在我身上。」齊挹辰枕上他的肩頭,胸有成竹的保證,睡意再度襲上使他半合上眼。


    承諾,是會因自身掌握的事物而改變。


    邵時方沒有齊挹辰那樣樂觀,但他很開心齊挹辰願意為他這樣做,即使這份承諾不太可能兌現。


    「好吧,我等著。」


    久久,沒有聽到齊挹辰的回應,邵時方偏頭一看,才知他枕著自己的肩睡著了。


    真佩服他隨時隨地都能睡覺的本領──抬手撥開覆麵的發,邵時方清楚地感受到身旁戀人發出的規律地輕拂在自己身上的氣息,那炙熱的吐息像會燙人一般的熨貼上他的皮膚。


    他就不行,連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也得翻來覆去好久才得以入睡,不過,身心皆操勞過度時例外。


    拿了昨晚原本要看的論文,邊看心思漸漸遊離……


    啊,今天好像是星期天,不用去實驗室的日子……一會兒要起來猛寫高等生化學專題討論報告,老板交代不能被電到……不然回來老板會電他第二次……


    想著想著,邵時方靠上齊挹辰的頭,跟著入睡。


    空調的涼風緩然吹起窗簾,揚起落下,隱隱約約可見一道暗影,那道隱身於角落的黑影身著藏青長袍,衣袂飄搖,他的腳邊,另有道小小的黑影,投射在牆上的倒影看似貓兒的形象……


    「這對戀人的感情真好啊。」上官擎嘴角擒笑地看著相偎而眠的兩人。


    在他腳邊的律守受不了的翻白眼,「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我為美的事物讚歎也不行哦。」上官擎笑容未改,反而愈笑愈猖狂。


    「反正你就要拆散人家,何必假情假意的『讚歎』?」讚歎?幸好它今天早上還沒吃,否則早就因上官擎的話吐滿地。


    也不想想他接下了什麽樣的case,現在竟然還有臉在那邊吟風歎月?他這個主治醫生不要臉,它這隻守護貓還要臉啊!


    一想起那時的情形,律守隻有嘔、心、泣、血四個字足以形容……


    「一次一個,一次一個……」律守不放心的念著,深怕上官擎會做出出乎人意料的決定。


    「我知道我知道。」上官擎安撫著因感受到那兩大家子情緒躁浮而跟著不安定的律守,一雙精明的眼眸落在邵父與齊美玲身上,看出他們分別是兩家作主的人物。「兩位可否單獨的跟我談談?呃,一次一位,那一位先呢?」


    齊美玲朝邵父點下頭,將先行權讓給他。


    邵父回齊美玲一個頷首,跟著上官擎進入另一間房,沒多久,他即走出來,換齊美玲進去。


    上官擎聽完兩人的情形後,陷入苦思。


    「律守兒呀。」輕歎一聲,上官擎低喚在他大腿上趴伏著的貓兒。


    「嗯?」任著尾巴搖來晃去的律守也是一臉苦惱。


    「如果我這就出去表明他們兩家托付的case恰好都是關係人,你說他們會不會當場就大打出手,然後把幸福診所給掀了呀?」上官擎當了主治醫生三百多年以來,還沒碰過這樣巧的案件。


    邵家人來請他將同性戀的小兒子邵時方導回「正途」,順便要他令邵時方和邵時方的戀人──齊挹辰分開,讓邵時方得到「真正的幸福」。


    齊家人則前來請他讓齊挹辰接受相親好好的結婚生子,傳宗接代,還要讓他和現在正在交往的邵時方分開。娶妻生子才是讓齊挹辰「幸福」的最好方式。


    總而言之,兩件case加起來換算成公式就隻等於──拆散齊挹辰與邵時方。


    「有可能,我不想今天晚上跟你流落街頭。」律守警告有此打算的上官擎。「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它懷疑這樣的請托能讓上官擎吸取多少「幸福」?它怎麽看都覺得這兩椿案件皆是拆散一對有情人的請求。


    「兩個都接囉,正好打破主治醫生一次隻能接一件案子的『慣例』。」上官擎微微一笑,撫著律守頸背。


    「不行!不能!沒有主治醫生這樣做過!沒有先例啦──」吼!它就知道!它就知道!


    「就是沒有主治醫生這樣做來才刺激啊!律守兒,你……不會想要阻止我吧?」上官擎笑容愈是璨爛,律守愈是不安。


    「你這個變態。」不理了!不理了!不關它的事!律守懶得理會上官擎愛破規矩的爛個性,反正到後來吃苦的又不是它。


    「想想,拆散一對有情人,那是主治醫生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光想就令人興奮。」上官擎從來沒有拆散過人家,情侶倒是搓合過幾對,那時害他以為自己不是幸福診所的主治醫生,而是紅娘仲介。


    果然是個天大的變態。律守在心裏咕噥,卻也對這麽頑皮的主人束手無策。


    「反正,出了事你自個兒擔,別拖我下水便行。」它不想管了,隻要不出事即可。


    上官擎不語,嘴角的笑意擴大,一抹涼意竄進屋內,悄然爬上律守的背……


    「噢,親愛的小律守,你不明白,我是為了日後的主治醫生們在創造記錄耶!你瞧瞧,咱們爺倆聯手做了多少以往主治醫生和守護者沒有做過的事情呢?想想,這不是一種讓後人記住自己的良好方法嗎?」


    上官擎惡心的詠歎傳入律守耳裏,喚回它出走的心魂。


    它沒好氣的瞥他一眼。


    誰要被後人記住啊!它有無限的生命,不用被「記住」,而上官擎這副德性有人肯要他,它都要偷笑了!律守愈想愈生氣,這次無力阻止上官擎胡鬧,它真覺得很對不起委托人們,嗚嗚嗚,它這個守護者指導不周。


    「小律守,回神喲,你要看就快看,因為他們兩個這種場麵以後恐怕不會再有了。」上官擎捉起律守,強迫它「觀賞」正在睡覺的齊挹辰和邵時方。


    綠色貓眸倒映著兩人熟睡的麵容,律守不由得同情起這對不被家人容許的戀人。


    「同情是不值的,律守,你要明白,如果沒有相當的覺悟,再怎麽樣相愛的人都會分手。」上官擎微微一笑,看穿愛貓的心思。


    「相當的覺悟……嗎?」律守喃念著,綠色貓眸隨著光線的增強而縮成直縫。


    ***


    鈴──


    邵時方從房裏出來,聽見響了很久的電話沒人接,沒有多想的接起來。


    「你好……請你稍等……」得到對方的應答後,邵時方拿著無線話筒走到齊挹辰的房門前敲兩下,「電話。」


    他不敢叫挹,怕電話裏等候的人聽見這過於親匿的稱呼。


    齊挹辰沒有回應,邵時方隻好打開門進去,房內沒有人,隻有浴室隱隱約約傳來水聲。


    原來齊挹辰在洗澡,難怪電話響了那麽久他不來接。邵時方走近浴室,敲門。


    「電話!」


    水聲軋然停止,齊挹辰猛然拉開門,渾身濕透,頭發上的洗發精泡泡還沒衝掉,一見站在門口的邵時方手上拿著的無線話筒,臉色丕變,一把搶過話筒來,他忙亂的應道:「喂。」


    邵時方因他搶奪的動作一愣,還呆呆的站在他身邊,齊挹辰發現後,皺眉揮手要他走開。


    邵時方見狀聳聳肩,轉身出房到客廳去看電視。


    不一會兒,講完電話,洗完澡的齊挹辰衝出來,他一臉凝肅,先是將話筒放好,爾後拿起邵時方擱在茶幾上的搖控器,把電視關掉。


    邵時方無言地看著齊挹辰的一貫動作,安坐著,候著齊挹辰說話。


    齊挹辰坐在茶幾上,望著邵時方,邵時方也看著他。


    久久,他才開口:「別接我電話。」


    「啊?」邵時方以為是什麽大事,還安靜的等他說完。


    「以後不要接我電話。」這次就當他疏忽。齊挹辰口氣不穩的重述。


    邵時方聞言挑眉,「電話響很久。」


    「那你就任它響,別理它。」齊挹辰雙手交握,肘放在膝上,水順著他濕淋淋的頭發往脖子裏滴,剛毅的臉上透著拒絕的訊息。


    「我知道了。」邵時方霍地起身,冷冷扔下這麽一句,往自己房間走去。


    齊挹辰伸手拉住他的手,阻去欲離的身影,「邵。」


    「你不想驚動我接電話最好在房子的各個角落都裝上分機,再不然,裝個電話答錄機,我保證再也不會碰你的電話。」邵時方悍然以對,所有壓抑的脾氣全在他拉住自己的瞬間爆發。


    他沒有必要變成齊挹辰的出氣筒,他今天也不是很好過,高等生物學專題討論被慘電,下課後又被老板叫去回電一次,實驗不到進度,做不出成果;加上搬來的這幾天,他沒有一天是好眠的,滿腔怨氣無處發。


    齊挹辰倒好,接電話這種小事都能如此慎重其事的「警告」,那下次有人來按門鈴,他是不是也一樣別應門?


    「邵,我不希望你接電話是因為……」齊挹辰承認自己太操之過急,一心隻想先讓邵時方知曉亂接電話的嚴重性卻弄巧成拙。


    「我隻要知道我還有什麽東西不能碰的就行。」邵時方掙開齊挹辰的手,背對他,肩膀遽烈地起伏著。


    齊挹辰態度軟化,想抱他入懷,邵時方反手推開他的擁抱,走進房,房門闔上的砰然巨響在屋內回繞久久不散……


    齊挹辰認識邵時方兩年,頭一回見到他生這麽大的氣。


    ***


    氣溫三十七度,烈日當空,空氣中的水分子隨著高溫而蒸發,讓人們的視線蒙上一層不真實的扭曲感,所見的事物像被賦予了生命般浮動著。


    額際的汗水順著臉龐滑下,邵時方停好機車,解下安全帽,摘下太陽眼鏡,露出微濕的短發,他以指代梳地理理發,擦擦汗水,再畏陽地戴上太陽眼鏡,鎖好車頭鎖後捉著背包快步衝進醫學院的黃色建築,自動門向兩旁滑開,一股屬於空調的冷空氣迎麵襲來,方才解除他渾身吸收的熱氣。


    呼──無聲地噓口氣,化開了周身的熱分子,卻化不開內心的鬱結。


    他走向電梯,九樓一到毫不遲疑地走出電梯往寫有生化暨分子生物學研究所的實驗室走去。


    「學長。」一個力道跟著這聲呼喚拍上邵時方的肩膀。「你遲到了。」


    「不用你提醒,我有眼睛會看。」邵時方揮開肩上的手,以手為扇地在肩上扇個兩下,以趨趕熱氣。


    從齊挹辰的住處來學校的路有一點難走,不是遇到單行道就是禁止機車通行的道路,害他多花了一點時間。


    放下背包,穿上實驗衣,打開電腦螢幕,取下墨鏡戴上眼鏡。


    「平常不遲到的你……嘿嘿……」學弟住在宿舍,常常當實驗室守護神,是以實驗室的研究生出入的時間他大多會記得。「是不是代表……」


    學弟曖昧的神情與問話教邵時方失笑。


    「你欲求不滿嗎?」眼鏡遮不住邵時方掃過來的淩厲眼神,讓平日開慣他玩笑的學弟噤聲。


    久久,他小心翼翼的問:「學長,你心情不好?」


    被老板電?還是被其他人的老板慘電,回來又被自己的老板回電一頓?不過,學長才剛剛來學校,不太可能一來就被電吧?


    所以──欲求不滿?


    否則──向來脾氣溫和的學長,怎麽會性格丕變?


    而且──學長精神不好,眼圈很黑,像趴趴熊,這是證據一;證據二是學長最近幾天有一點「諸事不順」。但這話小學弟可不敢輕易問出口。


    「沒。」叫出實驗進度,邵時方意識到自己的心緒浮動過甚,因而深呼吸幾口氣,藉以緩和心思。「天氣太熱,我又迷路很久,抱歉,拿你當出氣筒。」


    真實原因他自己很明白──


    「是啊,最近天氣的確是熱得很奇怪。」長期待在冷氣房裏,一到外頭有什麽溫度變化就讓人得難以忍受,尤其是最近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在外頭隻怕走沒幾步路都會中暑昏倒。「學長你也別太努力了,paper出不來就等暑假再來趕啊。」


    係所規定博士班的學生必須出兩份paper,paper便是研究生的實驗結果發表於國際期刊,算是研究生的著作,而這樣的paper就是所稱的論文。


    但是要畢業的話,除了這個,還要自己寫的畢業論文,就是博士論文的意思。博士論文就像一本一兩百頁的書,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研究成果。


    不像paper因為篇幅有限的關係,隻能是最精華的東西。


    邵時方扯動嘴角,無言以對,說不出自己的失眠純粹是因環境轉換的關係,所幸學弟也不期望他接什麽話。


    「學長要不要喝什麽,我實驗剛好告一段落。」


    常常為了等待實驗結果,半步不得稍離,會錯過正常的用餐時間,有可以吃的時間就得好好捉住。


    「星巴克就好。」掏出一堆零錢數到正確的數字後丟給學弟,「去吧,我來顧實驗室。」


    「好。」學弟一走,整個實驗室就剩下他一人。


    邵時方邊做實驗邊上網找下一份報告的資料。


    icq的對話框突然出現,即使邵時方不想看見內容,也會因新版icq為使用者著想的體貼設計而看見。


    「邵?」是齊挹辰。「在嗎?」


    邵時方此時此刻不願意見到任何與這個人有關的人事物,他移動滑鼠將視窗關閉,不予理會。


    齊挹辰不肯放棄的一直傳訊息,傳到最後邵時方幾乎要對著電腦發脾氣,但他隨即一想,他為什麽要生氣?生氣不就代表他真的很在意?


    他沒事在意幹什麽?隻不過是……


    可惡!


    「我在忙,你別吵我!」負氣打下這幾個字,邵時方按下send鍵,人便起身去看實驗。


    十分鍾後他回到電腦前,看見齊挹辰回的話,一把火更是直衝腦門。


    「我以為我們彼此有默契不幹涉對方的交友情況。」


    「我有幹涉到嗎?」邵時方不能理解的是齊挹辰陡發的火氣,他讓他覺得自己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你不該接我的電話,我也未曾試圖接過你的電話。」


    言下之意是他看不過去電話響太久接起來,是他犯賤囉?


    「如果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邵時方硬是壓下滿腔怒火,強迫自己以旁觀者的超然來看待這件事。


    「邵,我不想跟你吵架。」齊挹辰很是無奈的看著邵時方回的話,心知他仍在氣頭上,但他真的怕萬一邵時方再這樣接他電話,有一天,他會接到姊姊、謙衝或是父親的電話,到時,一切曝光……


    不,邵不明白他姊姊那鋼鐵般的意誌力,她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拆散他和邵,為防止這種可能性,他要杜絕邵時方接他所有的電話。


    「我像在跟你吵架嗎?」邵時方控製著自己的脾氣,他承認他昨天晚上有遷怒的嫌疑,但事後他反思,得到的結論讓他更加生氣。


    齊挹辰壓根兒不信任他!這個認知對邵時方無疑是火上加油。


    「萬一昨天是我家人打電話來呢?」齊挹辰歎氣,他不願意因為電話的問題跟邵時方爭吵,反問。


    邵時方擱在鍵盤上的手掄起,他深呼吸口氣,「你……當我是什麽?」


    是啊,當他是什麽?齊挹辰的表現讓邵時方覺得自己像見不得光的情夫。


    明明他們在談戀愛,明明他們同居了,除了不能讓彼此的家人知道外,他們還有什麽不能讓對方知道的?難道他不知道他也會隨機應變嗎?


    「邵……」難道他不明白,就是因為太珍惜才會格外保護啊!齊挹辰無言以對,久久,他才再次送出訊息:「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傷害你。」


    心一縮,咬牙撐過心帶來的痛楚,邵時方握緊的指關節因用力過度泛白,鬆開拳頭,手指輕微發顫地打下:「我這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可惡!他什麽都不事先溝通,這樣他哪知道那邊是地雷不能踩,那有人等人踩了地雷後才告知人家那是地雷的!


    「我當然信任你。」不信任談什麽戀愛!齊挹辰認為邵時方對他有很深的誤解,「我隻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會傷害我的隻有你。」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傷得了他。


    而齊挹辰昨天的行為讓他覺得自己不受信任,不被信任的感覺很糟,尤其是不被自己的戀人信任。


    「邵,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如果現在不是在公司,他一定跑去找邵時方當麵談清楚。


    他錯了嗎?他錯了嗎?假如連自己心愛的人都無法保護,他算得上什麽男人?


    「是嗎?」為什麽他隻感受到被齊挹辰的不信任狠狠創傷的痛?是他這兩年在他麵前的形象過於完美嗎?


    「學長,你的星巴克到──」學弟人還沒到實驗室,聲音即先傳到。


    「相信我!」齊挹辰瞪著邵時方送過來的訊息,深深覺得這兩個字像是打了他一巴掌般的火辣。


    邵時方趕在學弟回來之前打下:「我去做實驗,不用等我。」


    去他的!邵時方低啐一聲,不願再跟齊挹辰談下去。


    多說無益。


    icq掛上away的白旗,邵時方決定猛喝咖啡冷靜自己。


    另一頭的齊挹辰麵對這樣的邵時方,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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