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營,很容易記憶的番號。營長李庚年是所有營長裏最年長的一個,今年已經三十五歲的他臉上皺紋不少。然而頭戴著有護臉保護的清**盔,倒是極大減少了這種暴露年齡的特征完全展現在眾人麵前。


    中年大叔用中年人的聲音喊道:“大夥就跟著老兵學著,別怕,隻要聽令,咱們都能活!”


    第四十營的普通士兵們聽著大叔的戰前動員,都聽得很認真。與第四到第十的營不太一樣,四十營組建時間非常靠後,成員中新兵比例高很多。霍崇讓四十營這樣的新兵部隊承擔最輕的工作。譬如留守根據地的就是四十三與四十一營。作為佯攻濟南的則是第十六與四十二營。


    由於番號是從第四營開始,到四十三營。四十營是這個戰場上敵我雙方中的最年輕的營。


    營長李庚年的呼喊讓全軍新兵都感覺好了很多,他們中的大多數隻是參加了與嶽鍾琪的戰鬥。那時候李庚年的要求和現在沒什麽分別,隻是讓他們學習老兵,跟著老兵的動作學習。


    四十營裏頭的老兵們都感受到了壓力。所謂老兵,也並非是參加了全部三次反圍剿戰鬥。不少隻是參加過殲滅濟南城外兩萬清軍而已。自己還並未完全擺脫恐懼,就要成為別人學習的對象,要在紛亂的戰場上以身作則,老兵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李庚年則繼續喊道:“咱們得活下來。霍先生說過,咱們不用追住人殺,就按照說過,練過,能夠聽令放槍。就這一條,別的沒有。都隻用這樣!新兵看老兵,老兵看班長,班長聽排長,排長聽連長。連長聽我咧!”


    整個營從營長李庚年的喊話裏頭再次接受到了完整的信息,關於整個營的目標,作戰模式,以及運行模式的信息。


    大家知道了自己身處在何種級別,應該怎麽做,就有了主心骨。加上李庚年又強調,大夥隻用放槍,不用追擊。這就更輕鬆了。


    新兵們尤其感覺輕鬆。與老兵們相比,新兵們加入霍崇軍隊的目的更少是報恩之類的。若是想實現自己加入大漢軍隊的目標,當然要活下來。不管對戰爭理解了多少,新兵們起碼相信,自己盡可能不與清軍進行近身戰鬥,就更能夠活下來。


    若是戰鬥和上次一樣,新兵們隻用跟著老兵一起放槍,那就是安全的。


    李庚年大叔的做法在很多營裏麵進行,尤其是番號數字在十六以以上的營,尤其是如此。


    第十六營作為在濟南城下佯攻的兩個營之一,是要負責各種移動作戰的責任。霍崇本就沒有想要十六營真正作戰,所以番號裏麵數字比十六要大的營,霍崇並不期待他們能夠奮勇殺敵。或者說,這些新兵數量更多的營,他們隻用能夠如城牆,如森林般站在原地放槍,就已經滿足了霍崇的要求。


    第四營到第十五營,這十二個營才是運動作戰部隊。至少是現階段的運動作戰部隊。


    這邊的士兵們也不是大無畏的革命戰士,霍崇還沒來進行將階級鬥爭徹底講透的政治教育。準備倒是準備了,對剝削階級的某種揭露,當然也進行了。但是霍崇並不想現在弄到天下皆敵。


    倒不是說霍崇害怕自己人被殘酷的社會真相嚇到,令霍崇苦思冥想的是另外的事情。如果自己進行了全麵的階級鬥爭的教育,自己人的理解真的會比地主階級們更深刻麽?


    如果這種教育沒能讓自己人覺醒,反倒讓敵人先警覺起來。那麽這樣的教育策略就是失敗的。


    即便是十分短暫的合作,現在霍崇也有一條‘統一戰線’,以反對雍正為何核心的統一戰線。京城裏的那些人之所以肯提供消息,很大一部分原因如丁舉人所說,他們認為霍崇是有可能投奔八爺,在以後的戰爭中能夠為八爺的事業添磚加瓦。


    要是這幫人知道霍崇的目標並非是追求個人光宗耀祖,並非是要成為滿清大臣,封妻蔭子,公侯萬代。這些人與霍崇的合作意向就會大大降低。


    如果這些人知道霍崇的目標竟然是完全推翻滿清,並且摧毀地主士紳階級,用霍崇期待的全新社會製度替代。這些人大概會立刻投入到雍正這邊,與主角死戰到底吧。


    以前霍崇完全不明白,也沒興趣明白‘統一戰線’到底是什麽意思。現在霍崇在為了這支由山東百姓組成的軍隊能夠存活,而不得不苦心孤詣尋求路線的時候,就很自然的明白了統一戰線到底是怎麽回事。


    即便是蔣光頭那樣**反到了骨髓裏,幾乎要刻入dna的人,在抗日時候也不得不違心與tg合作。所以tg在那寫階段也做出了宣傳上的調整,也不再提摧毀地主階級。


    也就是不再激化矛盾,而是去維護合作。


    如果隻是不吵吵,就能獲得來自京城內的情報,霍崇願意接受這樣的代價。隻是在內部高層進行階級鬥爭的教育,在中低層不斷揭露地主們惡性,並且保證,霍崇治下的地界,地主們想活下來,就決不能再幹這些‘生孩子沒x眼’的壞事!


    同樣,霍崇也進行著宣傳,對麵這些清軍就是滿清皇帝的走狗。而滿清皇帝則是代表著地主士紳的利益,因為滿清皇帝就是這幫地主士紳們的‘帶頭大哥’。


    帶著這樣的認知,大漢軍隊與滿清軍隊在大清河以北的地區開始依次接戰。


    南陽鎮總兵知道自己若是再敗,隻怕就沒有機會得到雍正的赦免。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南陽鎮總兵也不清楚。


    或許是聽說了太多雍正皇帝對八爺黨的追殺,對兄弟們的暴行。南陽鎮總兵覺得自己連雍正的兄弟都不是,自然下場就比雍正的兄弟更慘。


    帶著這樣的認知,受命進攻東邊的南陽鎮總兵催促著自己僅剩的四千人人馬向著前麵看著不到千人的霍崇人馬開始猛攻。


    負責把守這邊的是第四十營與第十營。眼見清軍排出了橫隊,四十營的營長李庚年還沒什麽感覺,隻是學到的應對手段決定將隊形也改成橫列。四十營的軍官們接到命令,依照訓練的流程,讓部隊移動位置,排成了一個橫列的隊伍。


    胡說……不,應該是第十營營長胡悅則是看的想笑。


    也不知道河南總兵是不是吃錯了藥,又或者是腦筋是榆木疙瘩。采取了這麽一個超級沒用的陣型。


    在營級軍官培訓班上,霍崇講述過不少作戰模式。專門指出,隻有在火力優勢一方,才要使用橫列。如果火力不處於優勢,就得考慮縱隊切入敵人陣型,實施近戰。


    如果不能正確判斷自己的實力,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擁有火力優勢一方隻是引發作戰效率下降的問題,而不具備火力優勢的一方,則會麵對巨大的損失。


    雖然已經在戰前做過動員,胡悅還是再次對部下們喊道:“大夥一會兒什麽都別怕,戰士們跟著組長衝。組長看班長,班長聽排長,排長聽連長。還有啊!大夥的仇就是俺的仇,這一仗打完,就該秋收了!收完了糧食,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咱們這麽多兄弟,絕不會讓大夥吃虧!聽到沒有!”


    “聽……到……了。”戰士們大聲喊道。


    胡悅點點頭,有點不放心,又叮囑的喊道:“大夥記住,別怕,別慌。隻用看住自己該看的人,聽命令,聽指揮。咱們都能活下來!命不好是命,可別自己作啊!”


    全營官兵都知道胡悅不是在胡說,這話聽起來不好聽,卻是胡悅的心裏話。也是這麽多次戰鬥中大夥能夠活下來的原因。


    做完了最後的動員和心理建設,胡悅就準備著。清軍果然采取了在胡悅看來最愚蠢的選擇,利用人數優勢組成了一個橫隊。


    如果清軍麵對的是普通農民起義者,這麽幹是沒錯的。因為農民起義者手中的武器明顯比清軍弱。隻要占據了最大限度的作戰空間,光靠清軍的火槍與弓箭就可以讓穿著破衣爛衫的農民起義軍完蛋。


    當下,清軍前排的火槍手們開始停下腳步,試著給沉重的火繩槍裝填彈藥的時候,從這些火繩槍手後方突然飛出了一排排的羽箭。原來是跟在火槍手背後的弓箭手們發動了突然襲擊,希望用這樣的手法來擊破擾亂大漢軍隊。


    弓箭相當有準頭的落入到了兩個營的陣地上,不少弓箭直接射中了戰士。此時的滿清弓箭已經發展到了極致,射程可以超過兩百米,準頭也明顯超過此時的火繩槍。如果是火繩槍的射擊,能夠擊中大漢軍隊官兵的數量定然比弓箭要少的多的多。


    如果大漢軍隊穿的還是霍崇剛造反時候的裝束,搞不好就讓這些清軍得逞了。然而經過上一次戰鬥,經過戰後的繳獲與緊急修複,霍崇的這一萬六千人馬總算是湊齊了全部棉甲。


    滿清的弓箭射到滿清的棉甲上,何方勝?


    無疑,棉甲有效的抵擋住了弓箭。


    見到自己這身甲竟然刀槍不入,戰士們精神大振。在指揮下,新兵們雖然動作還是不流暢,卻已經跟著老兵們舉起火槍,隨著命令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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