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慧很擔心,她使勁拍著門道:


    “優思,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跟媽媽說說好嗎?”


    “優思,你開門!不要把自己關在房裏!有事跟媽媽說,媽媽會幫助你的!”


    但優思還是沒有回應。


    路慧拍了一會門,說了許多的話,優思都沒有回應,路慧不放心,大聲道:


    “優思,你開門!你再不開門,我就撞門了啊!你聽到了嗎?”


    優思依然沒有開門。


    路慧不放心,讓黃景文用腳踹開了門。


    隻見房間裏沒有開燈,黑魆魆的。


    打開燈,隻見優思靠坐床邊的地上,淚流滿麵。


    路慧極其不安地走到優思的麵前,用手去擦優思臉上的淚水:


    “兒子,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別怕,有媽媽呢!”


    她知道優思一直沒有安全感,這幾年雖然盡量地不給他壓力,盡量地關愛他,就是希望讓他知道:不管什麽時候,媽媽永遠都是他堅強的後盾!


    但對於一個從小就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來說,都特別地敏感,要建立起這樣一種信任感,要重建他的安全感,談何容易。任何一次挫折,任何一次疏忽,都會讓之前的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所以路慧每次對優思說話都比較注意,隻鼓勵,從不打擊。


    優思撲到在自己床上,雙手蒙著自己的頭,再次失聲大哭:


    “媽,我又讓你失望了!我真的好沒用!為什麽別人能做到那麽好,我拚盡了全力,就是做不到?反而越來越差?”


    他沒有把老師冷漠的神情和要“整死”他的威脅說出來,有些事情即使麵對媽媽,他也沒法說出口。


    就像是一種恥辱和隱痛,除了自己無力地承受,他根本沒臉再將那份恥辱重複一遍。


    在優思的自我否定和極力貶低中,路慧知道了優思崩潰的緣由:


    原來他那麽努力,成績還是大幅度落後了。


    老師也對他失望了。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將自己貶低得一無是處。


    曾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些自信和勇氣,再次全麵崩塌……


    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每經受一次這樣的失敗,對孩子的打擊都是毀滅性的。


    路慧的心在顫抖。


    她想要擁抱兒子,但又想到他已經長大了,是一個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的成年人了,雖然還不到十八歲,但她也不能再像對一個小孩子的態度來對待他了。


    她得讓他學會接受失敗。


    也要讓他明白:人生不會是一帆風順,有失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無須這麽沮喪。


    “優思,你已經很棒了!你看,能考取重點高中的孩子才多少?百分之十?你已經比很多的孩子都要厲害了!而且,你的成績在重點高中一直在前十名左右,已經非常棒了!即使落後了,落到了班上的三十名左右,那又如何?在媽媽心裏,你已經非常優秀了,不管你成績如何,媽媽都為你感到自豪!”


    路慧盡量地安慰他:


    “媽媽說過了,隻要我們努力過了,就不後悔!就沒有遺憾!兒子,你不用自責,更不要自我否定,在媽媽心裏,你永遠都是最棒的!”


    “人生的路很長,誰又能一帆風順呢?有挫折和失敗都是很正常的!用一時的成敗論英雄,才是淺薄的,沒見識的!”


    “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從失敗中站起來的人,才是真英雄!優思,你說是不是呢?”


    路慧知道他的成績落後了,不但沒有指責他,反而安慰鼓勵他,優思是意外和感動的。


    可是,他現在已經非常討厭學校的這種學習氣氛了,非常厭倦讀書了,不想再被這樣折磨下去了,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發瘋的。


    他決絕而掙紮道:


    “媽,我要退學!我不想讀書了!我不要再做學習機器了!這種讀書,就是一種摧殘!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優思的臉上掛著淚水,眼裏閃著一種絕望。


    路慧伸手輕輕地撫著優思的肩,慎重道:“兒子,如果你真的覺得讀書這麽痛苦,媽媽同意你退學!我們不讀了!”


    優思猛地抬頭看著路慧,完全沒有想到路慧不但沒有指責他,怒罵他,反而能理解他,支持他?


    要知道,名城市一中,重點高中啊,多少人想進卻進不來的名牌高中啊。


    優思很感動,心一下安定了不少。


    “但是優思,媽媽還是要告訴你,你不是一個失敗者,你憑自己的努力考入了這所重點高中,已經很了不起了;即使現在成績落後了,考不上重點大學也沒什麽關係,媽媽說過,隻要我們努力過了,就沒有遺憾!”


    路慧輕輕地給優思擦去眼淚:


    “其實兒子,你知道嗎?你之所以覺得自己用盡了全力,成績還是落後了,這不是你的無能,不是你沒用,更不是你不聰明,而是你太緊張了,太害怕失敗的結果!”


    “因為太過緊張,你的精神總是繃得緊緊的,無法放鬆,這會抑製你的大腦,抑製你的思維能力和反應能力,所以你會越學越累,越累越擔心越緊張,形成了惡性循環,才造成了這樣一個結果。”


    優思呆呆地看著路慧,布滿陰霾的心間如同有一道光,刹那照了進來。


    原來媽媽是懂他的,是知道原由的。


    隻是這束光也很快就熄滅了。


    即使知道了原因,又有什麽用呢?


    他根本無力去改變。


    因為環境就是這樣,就像奔流的滔滔洪水,你在其中,隻會被裹挾著向前,湮滅在洪流裏,根本無法逆轉。


    路慧雖然在極力安慰著優思,其實她是很痛心的。


    當初他們如果不是選擇讀重點高中,而是普通高中,那裏沒有這麽大的競爭壓力,寬鬆的環境裏,優思的情況可能會好得多。


    就像在四中的初三普通班一樣。


    既使他高中畢業隻能讀一般的大學,甚至職業專科,那又如何呢?但起碼他能學得輕鬆,能時常獲得一種快樂。輕鬆和快樂對優思來說是多麽重要的一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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