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連夜通宵地往海城內趕。


    大概淩晨的時候終於是到了。


    周喬連日來沒有好好睡,如今回到安全正常的地方,自然也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反正秦匪身邊那麽多手下能照顧,而且都是大男人,更方便點,就沒再管,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好好給自己洗了個澡,然後連頭髮都來不及吹幹,就隨意的包了下頭髮,倒在連日未躺的床上。


    鬆軟的被子,溫暖的房間,和之前的火炕,岩壁有著天壤之別。


    她雖然能受苦,但有好的,誰又不喜歡呢?


    很快,周喬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等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窗外天氣陰冷。


    鉛灰色的雲層厚厚地壓過來。


    如同傍晚。


    周喬就這麽躺在床上,靜靜看著窗外,腦子裏還有些昏沉,意識未清。


    等到意識漸漸回籠後,她才慢慢騰騰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一覺睡的……還算舒服。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和秦匪睡了一個星期,每天都會從他的懷裏清醒過來的次數太多的緣故,如今冷不丁的醒來,看到身邊空蕩蕩的,竟然有了一星半點的不習慣。


    洗漱過後,她就出了房門。


    這會兒客廳裏沒人,周喬以為秦匪要麽是出門了,要麽就是沒醒。


    畢竟這段時間他們兩個人休息的都挺不好的。


    特別秦匪還有失眠症,睡覺困難,更應該要好好休息才行。


    所以她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打算從冰箱裏拿出能吃的先墊墊肚子。


    結果剛去拉冰箱門,就看到冰箱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上麵寫著:飯菜都在鍋裏溫著,睡醒後,直接就能拿出來吃。我有點事,出去一下,晚上就回來。


    沒有些署名。


    但這懶懶散散的飄逸字跡,一看就知道是誰。


    周喬沒想到秦匪竟然這麽早就醒了,還給她早早的準備了食物。


    不過隨後一想,也是,這人入睡困難,說不定折騰了一晚上,壓根就沒睡。


    於是她自己將鍋裏的東西端上了桌,吃了一頓久違的餐食。


    在酒店的時候雖然也沒有限製,可還是覺得不如這一頓吃得讓人覺得踏實。


    等到吃完這滿足的一頓後,周喬就收拾了碗筷,然後就半躺在了沙發上。


    寂靜的屋內,隻聽到時鍾在「滴答、滴答」地行走。


    她第一次感覺,什麽叫荒蕪的安靜。


    就感覺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大概是在山林間生活了一個星期的後遺症,導致現在回到正常的城市生活,有些不適應。


    但,有些人就適應的很快。


    當天晚上秦匪推著輪椅被人送了上來,他和她吃完了晚飯,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而且這樣的情況保持了將近幾天,眼看著第二天就要過春節了,他還是沒出現。


    直到晚上七點半,秦匪的手下早早地就把飯菜全都送了過來。


    周喬看那一桌豐盛的晚餐。


    覺得估計他是不回來了,所以也沒等,自己坐在桌子上就開始吃了起來。


    於是,等秦匪被手下送到門口,拄著拐杖風塵僕僕的回來時,就看到某人正趴在桌上,單手拿著一個雞腿正在啃。


    吃得那叫一個歡實。


    此時,秦匪手裏還拿著一瓶自己精心挑選的香檳。


    那架勢,擺明了是打算慶祝的。


    周喬動作頓了頓,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尷尬,以至於說話的時候都莫名地心虛了幾分,「我以為你不回來。」


    秦匪看她吶吶解釋的樣子,真是又氣又好笑,「今天是過年,說好一起過的,我怎麽可能不回來。」


    虧他還這樣拚死拚活地忙完了外麵的事,結果這小沒良心的就自己一個人狂歡。


    完全忘記了他。


    大概秦匪眼底的失落太過明顯,也可能是周喬自己良心不安,所以她很主動地起身,說:「我給你去拿碗筷。」


    然後就一溜煙兒地舉著雞腿跑進了廚房。


    秦匪鑑於自己的腿傷,也沒阻止,索性坐在了那裏,難得等著。


    周喬將碗筷拿了過來,還順勢拿了兩個高腳杯。


    顯然是看到了那瓶香檳。


    秦匪笑著倒了兩杯,其中一杯遞給了周喬。


    周喬看著那杯子裏冒著細小泡泡從底下一點點的浮上來,然後破裂,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響,「這是……燭光晚餐?」


    她有些遲疑地問。


    秦匪散漫一笑,調侃地道:「這麽惦記燭光晚餐?那要不然我早點提上日程?」


    周喬頓時冷淡地瞥了一眼,「誰惦記。」


    秦匪輕輕地笑了下,解釋道:「這是過年,全家團聚。」


    周喬:「……」


    這話裏滿滿的暗示。


    可比燭光晚餐厲害。


    周喬索性當沒聽懂,繼續低頭啃雞腿,而且還把另外一隻雞腿也撕下來,放進了自己的碗裏。


    一個都沒給秦匪留。


    秦匪看著她近乎幼稚的舉動,隻覺得可愛到不行。


    唇角無聲地勾勒起來。


    眼底更是盛滿了寵溺之色。


    「別光吃雞腿,這個蝦仁也很好吃,我特意讓他們弄得新菜式,嚐嚐。」說著就夾了幾個蝦仁放進了她的碗裏。


    結果被她給扒拉到了旁邊。


    滿是孩子氣。


    秦匪突然感覺眼前的人似乎和自己貼近了不少,有了幾分的真實感。


    這個信號讓他開心不已。


    他舉杯輕抿了一口香檳,「去年過年也是咱兩,今年也是咱兩,希望明年依舊咱兩一起。」


    周喬聽到這話的時候,嘴裏腮幫子鼓鼓沒說話,但心裏卻念叨了一句。


    嗬,你大概是想過一輩子吧。


    但這話絕對不能說出來。


    論打嘴仗,說真的,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她怕自己這一輩子說出口,這人就打蛇上棍地點頭說對。


    到時候吃癟的隻會是自己。


    所以,無視最好。


    就這樣,兩個人一個吃,一個喝。


    氣氛無限溫馨。


    秦匪真希望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氛圍。


    但很可惜,希望總是用來被破滅的。


    也就十幾分鍾的時間,周喬啃完了兩個雞腿,吃掉了一碗米飯,還把那盤焗龍蝦給吃個幹淨後,她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完了。」


    秦匪被她這麽一出聲,不由得往桌上看去。


    桌上的葷菜基本吃得七七八八,就蔬菜沒這麽碰。


    還真是個肉食動物。


    不過偏偏吃這麽多肉也不長胖。


    「哪有你這麽吃年夜飯的,吃年夜飯那都是要吃好久好久的。」秦匪好笑地看著這一桌被她吃得七七八八的飯菜道。


    周喬皺了下眉,「上次我們也沒有吃很久。」


    秦匪散漫地靠在椅背上,食指壓著高腳杯隨意地晃動著,「上次是沒辦法啊,你來那麽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


    「就算準備得再多,胃就這麽點,能吃多久。」


    顯然周喬並不同意他的說辭。


    秦匪對此嘆息了一聲,道:「團圓飯呢是不管桌上又多少菜,都要吃好久好久的。」


    「為什麽?」


    「因為吃的不是菜,是感情啊。」


    周喬沉默了片刻,然後搖頭,「不懂。」


    秦匪看她的樣子不似作假,那漆黑的眼眸裏平靜無波,沒有絲毫的共鳴,「你沒有吃過年夜飯嗎?」


    周喬:「偶爾還是會去吃,但基本上就吃幾筷子就結束了。」


    時家的飯菜精緻卻難以下咽。


    每每回想起來,都讓她反胃。


    「看來你們的年夜飯氣氛並不好。」秦匪說道。


    周喬抬眸,「你的年夜飯難道氣氛很好?」


    她突然很想知道,在那樣一個家族裏,他們的年夜飯如何?


    應該也和時家一樣吧。


    人口眾多,飯菜豐富,但卻安靜如墳墓,隻聽到冰冷的刀叉觸碰瓷碗時發出了微小聲音。


    但沒想到的是,秦匪卻說:「氣氛挺好的,就一家三口。」


    周喬倍感意外,「你們家過年隻一家三口過?」


    秦匪又喝了一口酒,回答:「對啊,過年嘛,當然和最親的人一起過了。」


    隻是說這話的時候他原本帶著笑意的臉色淡了幾分。


    周喬雖然察覺到了,不過嘴裏還是配合著說了一句,「那恭喜你。」


    秦匪將杯子裏的酒水一飲而盡,重新展露出一個笑容,問:「你們年夜飯都是什麽程序?」


    「吃飯。」


    「沒了?」


    周喬點頭,「沒了。」


    秦匪不由得問道:「不看電視嗎?」


    周喬皺了皺眉,語氣有些意外,「誰會吃飯看電視?」


    看她那副聞所未聞的樣子,秦匪也意外了,「過年的時候不都是開著電視,拿聯歡會做背景聲,然後聚在一起吃飯嗎?」


    周喬搖頭,「不是。」


    「那你聯歡會看嗎?」


    「不看。」


    「那紅包呢?」


    「沒有。」


    秦匪聽到這裏,莫名地想到她之前說過,自己的出生是個意外。


    看來還是個不受待見的「意外」。


    否則誰家的孩子會這麽大,過得如此一張白紙。


    「你這年過的……」


    說到這裏,隻覺得酸澀不已。


    良久後,他平緩了一下,故作輕鬆地道:「沒事,今天晚上我們可以看聯歡會。」


    說完,就拉著她去了沙發上。


    這會兒已經八點多一點了,打開電視後,每個台都是相同地聯歡會。


    還是一如既往的舞台恢弘,顏色華麗鮮艷,滿屏都是熱鬧。


    周喬嚴格來說是第一次坐下來好好看。


    抱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的心情,就坐在那裏看。


    秦匪一開始也坐在旁邊陪著,但陪了一會兒他就起身往去了廚房,給她端了水果和茶水,然後就又坐了沒多久,又起身往房間裏走去。


    反正來來回回不下四五次。


    周喬當時隻覺得他可能是忙著去處理自己的事情,所以沒在意,就抱著抱枕靠在那裏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電視屏幕。


    看著看著,眼皮就感覺到了微微的沉重。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著她就要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身旁就有了凹陷的重量感,讓她猛地驚醒。


    她抬頭,就看到秦匪坐在自己的身邊,插了一個火龍果,遞到了她嘴邊,徑直問:「好看嗎?」


    「不好看。」周喬順勢吞下那口送到嘴邊的水果,然後嘴裏鼓鼓囊囊地補了一句,「很無聊。」


    那倉鼠的模樣讓秦匪的心都融了,「就看個年味兒罷了,這是兒時記憶。」


    周喬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哦了一聲,很是誠懇地回答:「那你們的兒時記憶挺慘的。」


    秦匪被她這麽一說,哽了哽,最後還是決定轉移話題,「那你以前小時候都是怎麽過年的?」


    「不過年。」


    「不過年?那幹什麽呢?」


    「睡覺。」


    秦匪:「……」


    真是簡單又粗暴的過年方式。


    很適合她。


    「那肯定也沒收到過壓歲錢吧。」秦匪趁此機會將話題扯回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紅艷艷的大紅包,說:「給。」


    周喬愣了愣。


    原本吃水果給刺激得有五六分清醒的腦袋瞬間徹底清醒了。


    這時,秦匪還在繼續道:「給我們的周喬小朋友一個壓歲錢,希望來年能夠考試順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頓了頓,目光帶上了些許的認真,「祝你,一世平安。」


    坐在對麵的人知道,最後那句祝福不是對「周喬」說的,而是對她。


    隻針對她本人。


    周喬有那麽一秒心尖微顫了下。


    等到那個紅艷艷地大紅白塞進她手裏的時候,她才緩過神來,道:「你已經給我一張銀行卡了。」


    秦匪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食指晃動了兩下,道:「這是祝福,不可以拒絕哦,小心到時候不靈驗。」


    周喬這會兒腦子不怎麽好使,還真被他給唬住了,於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秦匪看了一眼,問:「怎麽了?」


    「我……我沒有壓歲錢給你。」


    看著周喬眨巴著那雙眼睛,眼底略顯無辜,嘴角的笑就此揚起,就連身體也慢慢湊了過去,低垂著眼眉道:「那明年給我,如何?嗯?」


    最後那一個懶散磁性的聲調絲絲繞繞地就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周喬:「……」


    果然,這小子處處挖坑!


    不過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惦記著那些好吃的,點頭,「好。」


    秦匪看她那麽乖,順勢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去吧,睡覺去吧。」


    周喬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裏那紅包,隻覺得手心有些微微發燙,最後換了個坐姿,說:「還是再看會兒吧。」


    秦匪勾唇,「好。」


    兩個人就這麽各懷心思地看著屏幕裏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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