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闞拎著劍走在白衣人後頭,一臉莫名其妙。


    追殺凶孽本來是大師兄的活兒,怎麽現在落在自己頭上了?


    “梅先生,”椿杪走在最後,道:“您的確看見一隻妖狐從院子裏跑出去了?”


    白衣人道:“在下一向醒得早,今日晨起時天還未亮,開門便看見一隻狐狸從廊前跑過。它似乎受了傷,血液一路滴落,狐血滴落在地麵後便化為黑煙消失了。在下覺得詭異,便查看了一番四周,這才發現在下隨身攜帶的藥囊不見了。”


    “它的血液化為黑煙消失了?”華闞聞言問道。


    “是,”白衣人道,“這也是在下希望二位道長速速追蹤此妖的原因。藥囊雖珍貴,丟了倒沒什麽。但是這狐血化煙的妖異之狀,卻讓在下十分擔心。華真人昔日在潯江源除妖,應該對此情景頗為熟悉。若真如在下所推測,恐怕藥囊中的東西,會助那妖狐靈力倍增。此時不追回藥囊,以後除妖就更加麻煩了。”


    華闞沉默地點頭,一改平日的輕佻頑劣,看起來頗有些凝重。


    椿杪看了看他們二人,道:“與那次的瘴氣有關?”


    華闞道:“妖怪流血,本來和普通生靈流血沒兩樣的。但是被瘴氣影響後,血液接觸地麵會化為黑霧,或回歸到瘴氣中,或成為感染其他妖物的源頭。這種變化,師尊和大師兄稱之為’魔化’。妖物魔化後,暴虐之心大漲,襲擾人間城鎮村莊,而受到我們製止的時候,卻不知疼痛,不知後退,往往不死不休。”他在白衣人麵前難得鎮定自若,此時娓娓道來,看起來頗有些英氣勃發的意思。


    這也是為什麽潯江源的除妖之行異常凶險。那些妖怪根本不怕痛,不怕死。與其說是暴虐,不如說是瘋狂。為了得到一點點人類的血肉,瘋了一樣在道人的攻擊下拚爭。隻要有一隻爪子還能動,就一定要爬向人類。


    華闞曾看見有隻狐妖半個身子都被丹殊轟爛了,卻還在津津有味地咀嚼嘴裏撕扯下來的人肉。


    椿杪道:“此次在蒼梧山上遇見這種妖狐,難道遠近山林也被瘴氣汙染了?”


    華闞搖頭道:“師尊已經控製住了瘟疫,瘴氣也應該被控製住了。要不是我們遺失了渾元珠,現在瘴氣應該已經被滌除。”


    白衣人道:“華真人切莫過於自責。”


    椿杪隨手撥開一叢蒿草:“你放心吧。渾元珠與此次的瘟疫無關。”


    華闞說你怎麽能如此肯定?難道犯了錯你就一點都不內疚嗎?


    椿杪略有些詫異地看了看他,沒說話。


    華闞平靜下來,說:“當然不是怪你。這件事責任在我。我比你年長,是師兄,本應該考慮周全,本應該……”


    椿杪不置可否,道:“先解決眼前事。渾元珠的由來,咱們以後再說。”


    華闞點頭,握緊手中的劍道:“前途凶險未知,你跟緊師兄。”


    妖狐凶惡,倘若不止一隻呢?如果是潯江源那般大批進犯,該如何攔住?師尊與大師兄都不在,椿杪未經任何實戰。雖然自己的劍道也尚未有大成,可是蒼梧還能靠誰?華闞隻覺得手中的劍瞬間沉了兩分。


    椿杪道:“我已經傳了通訊符,師尊應該很快就到了。咱們先去看看吧。”


    三人循著被踏亂的野草來到後山,狐狸留下的痕跡卻就此消失了。


    椿杪不肯在外人麵前展現自己的鬼咒術,華闞也不提召喚小鬼的事情,二人一起四處尋覓,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此時天已經大亮,日頭爬在巨木上,將巨木的葉片與枝條都照耀得熠熠生輝。


    華闞抬頭,疑惑道:“為什麽巨木看起來,高大了許多?”他仔細看了看,又道:“不對,高倒是沒有高起來,隻是多長了很多新枝。”


    一夜之間,枯木逢春。


    華闞正想:難道巨木也與這次妖狐出沒有關?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破風聲。


    華闞一把將椿杪扯到身後,自己舉劍去擋,隻聽見“錚錚”兩聲,握劍的虎口被震得生疼。


    麵前空無一人,回頭一看,白衣人也不見了。


    “梅先生!”華闞叫道,“糟了,梅先生被妖狐挾持了!”


    椿杪捏了兩個紙人,吹口氣往地上一撒,紙人迅速長大,成英武男子模樣,一個持槍,一個持戟,護在華闞與椿杪旁邊,粗看和真人沒什麽不同。


    四麵八方暗器的冷光連綿閃爍,草木被削斷的聲音不斷傳來。


    紙人行動還是比真人要慢些,雖大致護住了後方與左右側麵,仍需要華闞時不時越過紙人的槍戟來救護椿杪。紙人身上紮了數跟紅棕色的尖針,椿杪盯著針上泛起的冷光,若有所思。


    華闞身形迅敏,將一柄劍舞成一團花。但他畢竟年少,劍道未有大成,加之要顧及身後的椿杪,一心二用,紕漏頗多。


    針雨不停,人卻會疲憊。很快,華闞就被紮中,麻痹感迅速從手臂爬到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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