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劉老帶路,一行六人出離赤霞門,徑直來到了一座城池。


    這裏很繁華,人潮湧動往來,川流不息,大多數都是修者,哪怕神華內斂,卻也無法掩蓋那種修者獨有的超然氣質。


    “先將食宿的事情解決,晚些時候再去那裏。”


    劉老回過頭幽幽解釋,包括胡牧在內的四人都輕輕點頭,似乎很熟稔這樣的決定。隻有冷然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問,想來劉老等人早有安排,或許經常來這座城池。


    六人找了一處吃飯的地方,選在窗邊的桌子坐下,又叫上一些菜肴,隨即開始了風卷殘雲。


    “唔嘛唔嘛……”


    “呱唧呱唧……”


    六人吃得很香,滿嘴流油,連冷然也在抱著一個大肘子狂啃,動作頗為豪放。在劉老等四人的“引導”下,他要是不快點吃,估計桌子上連骨頭都不會剩,隻能來一場餐風飲露了。


    有一些食客注意到冷然等人的模樣,微微搖頭,輕笑不語。修者也是生靈,需要進補,尤其是在修行或是進階前後,都需要大量精華物質,彌補自身所需,因此吃相狂放往往是一些修者的常態。


    在屋子西北角的桌子上,坐著幾個身材魁梧的修者,此刻堪堪結束餐飯,正端起酒碗閑聊。他們的聲音並不大,卻也沒有遮掩的心思,畢竟這裏是修者的城池,他們談論得又都是最近發生且廣為流傳的事情,沒有必要多麽隱瞞。


    “聽說了嗎,那座墨龍鎮獄塔太強悍了,在真正複蘇後變成了一條栩栩如生的墨龍,數個大勢力連番出手,至今也沒能開啟。”


    “傳言有一個少年曾經進入過,並且安然走出,被器宗一名修者帶走了。現在有強者找上器宗,要讓那個少年現身,說出進入那座玄塔的具體經過。”


    “一個少年能頂什麽事,要我說,主要是那些絕世強者心有顧忌,不敢貿然施展強硬手段。要知道,那座塔是墨龍尊者一生的心血,其中鎮壓著諸多上古異獸,如果逃出來幾個,絕對會禍亂天地。”


    冷然聽到那幾人的議論,微微皺眉,啃肘子的動作停下了。想不到竟然有人惦記他的存在,覺得他知曉開啟墨龍鎮獄塔的方法,隻是按照那幾人所言,那座塔已經變化成一條墨龍模樣,如今的他如何能再度開啟進入。他沉默不語,緩緩咬著肘子肉,悄然聆聽那幾人繼續談論一些“新鮮事”。


    “那座塔最終會花落誰家,如今還無法看得分明,想來那些大宗門想瓜分煉化其中的上古異獸,估計還要等些時日。”


    “說的也是,那種事到時一觀便知,我們還不如趁著天光降臨的大世,早早修煉一些強悍玄法,也許可以在將來恣意逍遙,進階王者。”


    “強悍玄法?說起這個你們聽說了嗎,北方有一個名叫‘戰陶’的小國發現了遠古失傳的《亂星指》,將其獻給了離花宮,得到了後者的庇佑,舉國內的妖邪都被鎮殺驅逐。”


    “還有一個名為齊烈的野修,得到了失傳的《玄元經》下半部分,被無數大宗門拉攏。”


    “嘖嘖……真是好運氣啊。天光降臨後,不僅長生物質比以往濃鬱了許多,連一些被認為埋葬在歲月裏的玄法也再現世間,若是我等幾人能得到什麽玄法秘籍,日後說不定可以開宗立派,成王作祖了。”


    “談何容易,玄法秘籍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傳聞那個戰陶國是從‘地下’找到的亂星指。地下,你們明白嗎?”


    “原來如此,我就說遠古時期就失傳的東西也不會平白現世,原來是做了‘搬山客’啊。”


    “別一副瞧不起搬山客的語氣,人不得外財不富,馬不吃夜草不肥,搬山客是我輩楷模,是強悍的代名詞。話說蒼梧古國不久前就被一位神威蓋世的搬山客光顧了,差點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把他們老巢搬空,卻至今也沒有被鎮壓,依舊自在逍遙……”


    “別吹噓過頭了啊,我怎麽聽說是蒼梧古國早些年的一位大敵出手,想要破壞蒼梧山不成,反而被神陣轟得狼狽奔逃,隨即趁亂屠了寒王之子以作報複。此等行徑,豈能成為強悍。”


    “膽敢如此招惹蒼梧古國的修者,普天之下又有幾人,怎可不能稱為強悍!”


    看著那兩人越吵越凶,爭得臉紅脖子粗,其餘幾人開始勸誡。


    “別吵別吵,此間隻為喝酒閑聊,因為這些小事爭吵不值當。”


    “自當如此,而且我等都是好友,為了加入神陣門而來,應該一條心,不該自生損耗。要知道,世人言‘撐死打鐵的,肥死插旗的’,要是我們能加入神陣門,哪怕隻是普通弟子,也不會缺失修煉資源了。”


    一旁,冷然暗暗聽聞,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戰陶國得到了離花宮的庇佑,舉國內的妖邪被鎮殺清除,這算是一件好事。畢竟有了身後的大勢力撐腰,戰陶王室應該底氣很足,不會過多猜忌老爹冷鐵寒。反而是他自己的境遇,隱隱有些糟糕。


    那些大勢力急於開啟墨龍鎮獄塔,卻無從下手,找上器宗自然也無法尋得他的身影,或許會以某種手段搜尋他的所在。而蒼梧古國那邊則更加嚴重,虞康的身死,蒼梧山的疑似被盜,都極有可能被算在他的頭上,畢竟,當時他被虞康帶離蒼梧山範圍時,有人看到他的存在。


    “如今我不能返回定遠城,會連累家人。”冷然暗暗沉吟,決定找機會傳遞平安信息回去,本人則不再急著歸返。他很明白,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平安走出墨龍鎮獄塔,並且和毒殺虞康的人都是他的話,結果太糟糕了。


    “如今並沒有傳出通緝我之類的訊息,是那些人在猶疑什麽嗎,還是韓禦朝那些說出了我那虛無似的‘背景’。”


    冷然不斷思索,又想起了在紫城中發生的事,那一方的情形與器宗方麵並不相同。


    “當時康周和虞康持著一截染血枯木便尋到了我的蹤跡,顯然是有尋找我行蹤的法門,但為何蒼梧古國至今沒有來尋我?還有那個上古怪植明明工於心計,甚至做到了將計就計,為何沒有親自來尋我,而是派出了康周苗澤兩人。若是他親自出手的話,我當時絕無脫身之法,他的選擇似乎和之前相悖……”


    正當冷然不斷思索時,肩膀被胡牧拍了拍。


    “幹什麽呢,連你也啃骨頭了嗎?”胡牧將那根光溜溜的骨頭搶下,又給冷然塞了一根帶骨獸肉,


    “使勁吃,為師包你吃到撐,出門在外餓到了可不行,光啃骨頭能省幾個錢。”


    “……”冷然怔然不語,感激點頭。不論其他,赤霞門的幾人都對他甚好,情誼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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