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去,胡牧的傷勢已經恢複,走出住處的刹那,便詢問是否有人前來拜師的事。


    “幾天前我走訪了一些村鎮,給了十數人盤纏路費,他們聲稱會來赤霞門求藝,如今還未到來嗎?”


    胡牧凝眸遠眺,不住張望著,想要找到一些人影蹤跡,表情滿含期望。


    天光降臨,有不少人覺醒了血脈或是其他天賦,成為修行的好苗子。為了給宗門注入新鮮血液,他曾遊走於赤霞門周圍的一些村鎮,想要招收一些性格淳樸,堅毅果敢的少年男女為弟子。他並未直接帶人返回,而是舍出諸多錢幣,囑咐那些有意踏上修行路的人自己前來,意在考量那些人的意誌。


    考量意誌是他最後的矜持,畢竟,修行並非易事,心性很重要,有些事情更加早在少年時期就已經養成,沒有足夠的心性,再好的天賦也是枉費。在這點上,某個孤身一人就敢縱車行走在曠野中的少年,很讓他如意。


    “別看了,再看也不會有人來的。如今大世降臨,諸多勢力必然想要招收新弟子,想必你看中的那些少年人,都被一些大宗門奪走了。”劉老幽幽道,很平靜,並未有絲毫落寞。以赤霞門如今的名聲地位,在世俗間幾乎無人知曉,連一些修者也未必耳聞,或許隻有一些舊日的仇敵還記得赤霞門的存在。這樣一處落魄蕭瑟的宗門,自然無法與大門大派競爭弟子。


    胡牧聞聲沉默,臉色黯淡,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那個姓冷的少年呢,怎麽不見蹤影?”


    如今那位可是赤霞門唯一新人,他的便宜弟子,是個“稀罕物”。


    “在房間裏泡澡呢。”劉老皺眉嘟囔著,怪異道:“數日前我們四人帶著那小子去山頂,想要取一縷赤霞給他鍛體,沒想到那小子看到了藥田後,對一些靈草十分感興趣,求老王幫他配置藥浴,如今至少泡過二十餘桶藥液了。”


    “二十餘桶?那般一直浸泡在藥液之中,他不怕爆體而亡嗎?”胡牧詫異不解,二十餘桶藥液,就算每天泡個六七桶,估計除了吃飯睡覺也沒有多少時間閑著,吸收的藥性堪稱可怕,一個未曾修行的常人,如何能承受得起。


    “放心吧,那小子是逆亂之體,體質怪異的很,而且有老王在看護,不會受傷的。”劉老很悠閑,說話間雙眼微眯,似乎要閉目養神。他的修為已經壓製了許久,在天光降臨前便是武王巔峰,如今在天光神秘韻律的刺激下,無形間產生莫大的升華,很快就要進階,麵對天劫。


    “劉老,這是宗門中遺留的底蘊之一,或許到時會派上大用場。”胡牧從懷裏掏出一塊亮紅色的玉石,想要塞進劉老的手裏。


    這塊玉石約有巴掌大,畫有祥雲紋路,玉石內部不時有氤氳神華彌漫蕩漾,仿佛一塊渾然天成的赤色小雲,靈動非常。這是赤霞門曆代傳承的至寶,根據先輩傳言,是“一件看似普通的大殺器”。


    如今,胡牧想要將這個大殺器交與劉老,讓那四人在渡天劫時多一種自保手段。


    “收回去吧,我等養精蓄銳,並非畏懼天劫。”劉老沒有接受這塊玉石,而是舉首望空,神情凝重的看向極遠處,以微不可聞的語氣呢喃:“天劫而已,又不是沒有經曆過……”


    “嗯?”胡牧詫異沉吟,很驚訝,眼前劉老莫非曾經曆過天劫嗎?


    “爽!”


    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洪亮的長音,是冷然在歡呼。此刻他的周身有一道道流光閃爍不停,沿著骨骼遊走,帶起一股股暖流,擁有神秘力量,他感到充滿了力量,身體變得厚重沉穩,哪怕是山間的勁風刮過,也無法動搖他的軀體。


    “喊什麽喊,不過剛剛成為戰者一階罷了!”王老出聲打擊,口中不留情,卻悄悄伸手探向那個藥液幹涸的木桶,蹭了一些藥液,使勁嗅聞。


    “藥性十不存一,幾乎淡如清水。你小子消耗這般多的靈草,才堪堪進階,真是愧對我赤霞門的《神霞經》。”王老有些酸溜溜似的,看著藥液幹涸的木桶發愣。按照常理來說,吸收這樣多的藥性足夠一個人成為戰者五階,但那個小子僅僅成為戰者一階就作罷,其餘的藥性到底去哪了。


    “王老,這幾日多謝了。”冷然躬身行禮,真心感激。


    這幾日以來,他一邊聽王老講述修行時要注意的事項,一邊不斷以靈草沐浴。所幸藥田中的靈草極其多,低階靈草更是數不勝數,讓他可以盡情使用。


    修行並非易事,沒有長者引導入門的話,很難前行,妄自揣摩猜測很可能走上歪路。因此,這短短幾日對冷然相當重要。


    “筋骨是人體的大龍,有強橫的筋骨作為支撐後,修者才可以衍化諸般神法,施展種種手段。一切的蛻變,都從這一步開始,因此要徐徐圖之,不可冒進。”


    劉老等幾人走了過來,講述起修行中的經驗和體會。但是在想想眼前這位接連用去二十八桶藥液的“人才”,忽然一怔,或許這位人才倒是想早早進階,但廢寢忘食的在木桶裏泡了好幾天,才堪堪戰者一階,估計也沒有“冒進”的資格。


    “筋骨是人體大龍,要徐徐圖之……”冷然呢喃一陣,忽的問道:“既然筋骨這樣重要的話,如果把筋骨打斷重新修煉會怎樣?”


    “疼得生不如死。那是常人難以置信的痙攣劇痛,並且修複時不得法的話,會留下暗傷,埋下隱患。”劉老等人回答,表情都很沉凝,仿佛想起了某些事,鄭重告誡冷然如果不是山窮水盡的地步時,一定不要重新煉骨。


    留著絡腮胡子的李老忽的開口,道:“不必擔憂那些,努力修行神霞經,你的筋骨漸漸會很厚重,堅如神鐵。”


    “神霞經擅長塑造筋骨,甚至可以在筋骨上衍化出神輝,可以為修者夯實根基。”


    提起神霞經,四老隱隱自傲,不斷將神霞經的起始篇章傳授給冷然。


    這確實是一部了不起的經文,不過洋洋灑灑千餘字,就講述了無上奧義,是一種“納靈馭霞”的手段。吞吐霞光為己用,既可以用來鎮壓筋骨,又可以縱之傷敵,一箭雙雕。


    四老不住開口闡釋這段經文的奧妙之處,將其中深意妙理剖析,甚至精確到修行到各種階段時的體悟。


    按照四老所言,神霞經納靈馭霞,可以衍化霞光奧妙,要在丹田處溫養一縷神霞,借此引導體內精氣不斷遊走,強化筋骨。而在這個過程中,會消耗修者體內大量的精氣,需要不斷以藥浴方式補充精華,才能成功運轉玄妙法門。


    “煉骨境應該多多進補肉食,有一種獨角玄羊,最適合你進補…”


    劉老幽幽開口,說話間身上忽然有一道華光閃爍而逝,璀璨而熾烈,似乎氣息有些不穩。他深深皺眉,極力想要壓製那種力量,臉色有些蒼白。


    “我們很快就要進階,無法再壓製了,是時候去準備一些布陣之物。”


    一行人說走就走,出離赤霞門,朝著某個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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