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從市區經過時,我就映證了自己的記憶,不過前往市委時,經過了市政府大院門口,一群人圍著市政府門口吵吵嚷嚷,這倒是給了我一個很深刻的印象。


    自己就要在這裏待上三年了,不!準確的說,還不是在淮鞍市區,而是在其他的縣裏,自己這三年,能幹出一個什麽樣兒,一切都還未可知。


    簡單洗漱之後,我一邊在窗際整理著頭發,一邊也在向外張望。


    市委招待所條件一般,但是和市委大院緊緊相連,可以肯定,省裏領導過來絕對不會住在這裏,我在這方麵是個無可無不可的人,倒床就睡是我的慣例,自己可沒有什麽擇床的習慣。


    敲門聲把我的目光拉了回來,拉開門,曲雲峰和袁建彬已經站在了門口,道:“你小子像個娘們一樣,梳妝打扮也要這麽久?”


    在車上三人就已經相當熟絡了,同病相憐,讓這兩個家夥比我更需要友誼,從未下過基層的他們,顯然對於一下子就被發配到淮鞍這個地方來,有一種被拋棄感,和從心底深處產生的懼怕。


    “進來坐吧,又沒什麽事兒,站在窗邊看看風景也好。”我笑著道,隨手丟給袁建彬一支煙,許雲峰不抽煙,朝我擺了擺手。


    “一會兒就要去覲見咱們的新領導了,看樣子,他們市委領導都要參加。”袁建彬看樣子比許雲峰要強一點,精神也要恢複得快,洗個澡之後,有了點生龍活虎的感覺。


    “未必,我看剛才接待我們的那個副秘書長和副部長,對咱們態度就是不冷不熱的,倒是對組織部那位馬處長十分熱情。”曲雲峰觀察力也不弱。


    “嗬嗬!咱們日後就是他們的下屬,他們當然不用對咱們假以顏色,你什麽時候見過領導來討好下屬的?”


    我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咱們還是立足現實吧,現在我們可不像以前了,那時候是省直部門來檢查工作的,現在是要在這兒一待三年,是來幹活兒的。”


    聽得我一提及三年,曲雲峰和袁建彬臉色都黯淡下來,顯然這三年對於他們倆有些味道。


    袁建彬悻悻的道:“你小子還不到二十五,當然無所謂,我孩子才三歲多,雲峰剛結婚沒兩年,還沒有計劃呢,這三年還不得把咱們在這裏逼死?”


    “那幹脆把你們家裏的都給離了,拿出一副壯士斷臂的決心,重新在這邊找一個年輕漂亮的,沒聽說千州、淮鞍還有懷慶都是出產美女的好地方麽?”


    我哈哈大笑,道:“要不就暗渡陳倉,在這兒花天酒地,回去之後又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這樣也行啊。”


    “慶泉,你小子人不大,性子倒是挺野啊,這種事情,地方幹部敢幹,咱們也敢?你還想不想回去了?”


    袁建彬瞅了一眼我,見自己一付滿不在乎的模樣,他還真有些好奇,這個家夥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無所謂的樣子,難道說,真的對下到淮鞍這鬼地方來,就沒有半點怨言,亦或是在交通廳裏待不住了,被趕下來的?


    曲雲峰冷冷的道:“回得去、回不去,可不是這地方上能說了算的,那得看上邊,你們相信不相信,咱們這批人中間,有的人一年就能回去,有的人怕是三年期滿,照樣得待在這裏,不信咱們走著瞧。”


    我和袁建彬都沒有吱聲,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領導會議上桌子拍得咚咚響,但是,實際上該怎麽幹,還是怎麽幹,工作需要這個詞語,適用於任何場合,組織部的部務會議也就那麽一回事兒,該過的還是得過。


    袁建彬岔開話題,道:“這淮鞍看上去一副自然美景的模樣,但我看,好像也不太清靜,剛才我們過來時,市政府大院門口不知道又有什麽麻煩,堵了上百人,我看公安也開始在列隊往那邊跑,看來又有人在上.訪鬧事兒。”


    “哪不一樣?國有企業改製已經進入實質性階段,那麽多工人要吃飯,可企業要死不活的,銀行不願再往水裏扔錢,政府又承受不起,怎麽辦?


    受痛的還是工人這些弱勢群體,找得到路子的,當然就出去了,找不到路子的,就隻有瞪著眼睛看著政府,可你想一下,像淮鞍這邊地方財政又有多少,都張著嘴等你照顧,你照顧得過來麽?”


    我沒有想到,曲雲峰這個從農業廳裏出來的家夥,居然還能說出這樣一番深刻的話來,心中也是大為驚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沒事兒倒是可以和這個家夥好好聊一聊。


    我一擺手,岔開話題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待會兒咱們就可以好好領略一下淮鞍這邊的味道,酒桌子上,你大概就可以看出各位領導們的風格,聽說淮鞍這邊作風粗獷,酒風上更是如此,咱們三個可別一上陣就被他們給打趴下了。”


    曲雲峰一聽就有些怵了,倒是袁建彬一拍胸脯,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也不是好惹的,就算被放倒前,起碼也得拉上兩個墊背的才行。”


    “篤篤!”正說話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走吧,多半是要咱們去集合了。”我說著,拿起了外衣穿上。


    歡迎宴會就設在市委招待所南樓二樓的綜合廳裏,兩桌人,但是看樣子規格卻不低,我們一行人尾隨著馬處長和市委那位邱秘書長一起,談笑風生的向著南樓走去,一個大背頭、圓肚的中年人在幾個人的簇擁下,也恰到好處走了過來。


    “馬處長,好久不見了!”


    “嗬嗬!蔣書記,有大半年了吧,我記得你上次來部裏,還是去年九月開會的時候吧?”


    馬處長緊走兩步,上前一把握住對方肥厚的大手,笑著道:“今天可要陪蔣書記好好喝一杯。”


    “嗬嗬!馬處長到我們淮鞍來,該是我陪馬處長喝兩盅才是,霍書記今天去了陵台調研工作,估計要明天才回來,胡市長還在省裏辦事,沒有趕回來,今天就隻有我老蔣來陪馬處長了。”


    說著,大背頭男子笑嗬嗬的一擺手,道,“請!”


    一行人都隨著兩位領導魚貫而入,馬元一邊微笑著向幾個已經在小廳裏等候著的組織部幹部點頭示意,一邊隨意的問道:“胡市長還是去忙申報衛生綠化先進城市的事情?”


    “唉!誰說不是呢?各地都在大張旗鼓的申請,咱們淮鞍窮是窮了一點,但是也得要臉麵啊,申請不到先進,上邊說不過去,給下邊老百姓也沒有個交待啊。”


    大背頭是市委副書記蔣玉康,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到潼縣縣長、縣委書記,再到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最後再成為市委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可謂是老資格的組工幹部了。


    柳憲霖在介紹淮鞍那邊領導情況時,也專門提及了他,他和柳憲霖也有十來年的交情,關係一直處得不錯,即便是柳憲霖去了賓州之後,二人也還都有電話往來。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這是關係淮鞍全地區人民的一件大事,值得慶賀,值得慶賀啊。”馬元笑著附和著。


    正說話間,後麵又有二人跟了進來,笑著道:“馬處長,接駕來遲,還望恕罪啊!”


    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鑽了進來,馬元背後的幾個人都知趣的停下了腳步。


    “老劉,你和老周跑哪兒去了,馬處長他們都來了一陣了。”蔣玉康皺起眉頭道。


    “嗬嗬!蔣書記,那邊有點事情,我和易秘書長去處理了一下,馬處長都是老熟人了,不會不原諒我們這點小差錯吧。”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小眼睛,鼻梁上駕著一個銀絲框眼鏡,一件略大的西裝穿在他身上,頗有點沐猴而冠的味道,隨後一人慢了半步,滿臉笑嘻嘻的模樣,肥胖的臉上正好和前麵這個瘦猴一樣的男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光倫,淮鞍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我腦海中立即浮起柳憲霖的介紹,柳憲霖離開省委組織部時,此人剛剛從土城縣委書記提拔到組織部長位置上,我對此人也不太了解,但是想想這副模樣能夠走到市委組織部長的位置上,沒有點本事可不行。


    後麵那個應該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易春秀,一個十分女性化的名字,但人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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