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輯明環顧四周,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來打破僵局,於是便點頭說,“我過去那邊,你在這裏躲著,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也不要出去,知道嗎!”範輯明最後三個字說的格外重,眼神也分外的嚴厲。


    蘇妤嘴角上揚,乖巧的點頭,“知道了!”


    範輯明狐疑的看了看她,沒好氣的補充說,“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回去了絕對要被你爹娘打死!”


    蘇妤戳了戳他的胳膊,嬌憨的抿嘴笑說“去吧,小心點。”


    範輯明這才弓著背從沿著大路慢慢往前麵走,那些流民是背對蘇妤他們這個方向的,所以範輯明隻需要往前走,然後在不被對方察覺的情況下進行偷襲。


    蘇妤生怕範輯明中途會被發覺,所以眼睛一直在範輯明和那些流民身上轉,眼看範輯明就要不知不覺的走到那些流民的身後了,突然蘇妤見其中一個衙差表情驟變,麵露欣喜的看向了範輯明的方向。


    蘇妤暗道,糟了!


    果不其然,流民注意到了衙差的表情變化,立刻回頭怒斥,“誰在那裏,出來!”說著就舉著棍子往範輯明藏身的地方戳去。


    蘇妤急了,當即一咬牙猛地從草叢裏跳了出來,揮手大喊,“我在這裏!”


    這一聲呼喊的效果不亞於晴天炸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蘇妤身上。就在這刹那之間,範輯明如同獵豹一般從草叢裏跳了出來,手裏的細刀毫不猶豫刺入了距離最近的那個流民的肩膀上。


    “啊——”流民痛的驚叫。


    蘇妤見那四個衙差仍然無動於衷,急的大喊,“還愣著幹什麽,抓人啊!”


    那四個衙差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衝著流民撲了上去......


    若說平常,五個人想要打贏七個人無疑是非常困難的,但是由於事情突發,而且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範輯明已經刺傷了兩個流民,所以對上剩下的五個流民,衙差們應付的可謂是輕而易舉。


    “我呸,還以為多厲害呢,原來就這麽點能耐!”有衙差推搡著流民跪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嘚瑟說。


    蘇妤見人都製服了,這才小跑上前,看著那四個洋洋得意的衙差,蘇妤有些鄙夷,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提醒說,“他們一夥還有不少人,咱們要小心了。”


    胖衙差不以為然,“這些人都餓得皮包骨一樣,我剛才隻用了三分力就將人給打趴下了,現在就算他們再來十個人我們也不怕。”


    “對,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們又不是娘們兒,才不怕他們呢!”立刻有衙差附和。


    蘇妤對他們的狂妄自大嗤之以鼻,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嚇得刀都握不住了。


    “你沒受傷吧?”蘇妤懶得理會那些衙差,徑直走到範輯明身邊擔憂問,剛才那一幕太驚險了,要是範輯明先被發現了,他們可就要處於被動了,而且連續攻擊了兩個人,稍有差池他就會被對方給牽製住了。


    範輯明揉了揉胳膊,不在意的說,“沒什麽,就是剛才扭了一下。”


    “那就好,話說你哪來的刀啊?”蘇妤好奇問。


    範輯明微微抬起下巴,頗有些炫耀意味的睨了眼蘇妤說,“去看師父的時候,他老人家給我防身的。沒想到還真用上了。”話罷,範輯明就朝著那群流民走去,隻給蘇妤留下一個高大筆挺的背影。


    “喲,小子還挺拽的。”蘇妤低聲調侃說,收回的目光卻不經意間注意到了範輯明微微發抖的手掌,尤其是方才握著小刀的那一隻,手掌上還沾著血跡,似乎是畏懼那些血跡,他不停地在身上擦拭著,一下又一下。


    蘇妤勾唇心道,原來他也沒有表麵上裝的那樣勇猛無畏嘛,但隨即,前世範輯明慘死的畫麵忽的在腦海中浮現,蘇妤臉上的笑意頓時就隱沒了下去,她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範輯明厭惡的擦拭著手上的血跡,鮮血腥臭的味道讓他覺得惡心,剛才刀子沒入流民身體的那一刹,他甚至恍惚的覺得被刺中的那個人是自己,躺在地上滿身鮮血的人也是自己。


    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想起前世的事情了,他以為他已經遺忘了,卻原來隻是被掩埋了。


    那些如噩夢的記憶讓範輯明覺得有些煩躁和不安,像一頭被籠子困住的野獸,恐懼而不知所措。直到他的手掌突然被人握住,從對方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嚇得猛地瑟縮了一下。


    “怎麽了?”蘇妤故作不解的擔憂問,越發用力握緊了對方的手掌。


    範輯明好似從幻境中猛地醒過來,他呆滯的看了蘇妤半晌,然後緩緩的應了一聲,“沒什麽。”他試圖將手掌從對方手裏抽回來,卻惹得蘇妤握得更緊了。


    果然如此,他是想起了前世不好的記憶了嗎?蘇妤心中也跟著難受得緊,畢竟她曾經殺了他啊,這個仇恨哪能說散就散了的。


    蘇妤自嘲的笑了一聲,搖頭將那些情緒拋去,以前做過的事情她已經沒有辦法去改變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保住他們的現在,以及創造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以後。


    握緊了範輯明的手掌,感覺到他的情緒已經漸漸恢複了,蘇妤還未說話,那邊的衙差倒先嬉笑起來。


    “哎喲,我說蘇小姐,蘇家姑爺,你們倒是膩歪的很,不是說人命關天嗎,怎麽現在不著急救人了?”胖衙差怪裏怪氣的說。


    範輯明臉皮薄,當即回頭瞪了眼蘇妤,示意她鬆開手。


    這時候蘇妤是絕對不願意惹範輯明不高興的,於是順從的鬆開了手掌。


    胖衙差泄憤的給了旁邊的流民一腳,又問蘇妤,“蘇大小姐,你看現在怎麽著?”


    蘇妤走到那流民跟前蹲下,對方臉上露出一絲膽怯,不敢和蘇妤對視。蘇妤扯了一下嘴角,臉上露出自認為最人畜無害的笑意,溫聲說,“你放心,隻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我什麽也不知道,你不用問我。”那流民毫不猶豫的說道。


    蘇妤絲毫不惱,循循善誘著說,“你何必如此抵觸呢,我還沒說我想問你什麽呢。你如今跟著劉老虎圖的不就是溫飽而已,但如果你聽我的,我不僅可以保證給你衣食無憂,而且還能安置你以後的生活,絕對不會讓你跟現在一樣整天露宿郊外。”


    流民一共有七個,蘇妤毫不擔心他們會不配合,畢竟人心這種東西可是最無法捉摸的。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蘇妤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環顧說。


    那些流民麵麵相覷,他們怎麽可能知道蘇妤是誰。


    蘇妤當然也沒指望他們知道,隻不過是自顧自的賣個關子罷了,瞥見那些人迷茫的樣子,蘇妤正了正神色,自豪說,“我爹可是冶溪鎮上最大的糧商蘇三老爺蘇永利,你們知不知道冶溪鎮上三分之二的糧鋪都是我們蘇家的,別的東西我或許沒有,但是糧食卻多的爛在了糧倉裏,你們若是不相信自可問問這幾個官爺,問問他們冶溪鎮上最多的糧鋪是不是蘇家糧鋪?!”


    除了這幾個外地來的流民,當場的其他人都聽出了蘇妤話裏的歧義,冶溪鎮上最大最多的糧鋪的確是蘇家糧鋪,可這個“蘇”早就不是蘇妤的“蘇”了!


    那些流民你看我,我看你,果真開始動搖了,他們做的這些就是圖一個溫飽,現在既然有更簡單更安全的路子供他們選擇,他們要是放棄的話,豈不是傻子,況且劉老虎那人暴戾凶殘,性格多疑,指不定哪天惹他不高興了,就被當場殺死了。


    蘇妤佯裝不耐,催促說,“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現在呢我就有一個問題想要知道,如果你們誰最先告訴我的話,我就賞他一兩銀子!”蘇妤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兩碎銀,然後故意在這些人麵前拋起又握住!


    “呐,現在我問第一個問題,你們綁架的那個叫蘇莠的女人在哪裏?”蘇妤笑著詢問道,將那枚銀子在他們麵前轉悠了一圈。


    問題問完了卻沒有人回答,顯然他們都在質疑蘇妤的話,一個問題一兩銀子,這得多有錢才能幹得出來啊。


    蘇妤惋惜的歎息一聲說,“真沒有人知道嗎?我數三聲,沒有人回答的話,那我隻好采取另一種手段讓你們回答了,畢竟這幾位官爺也不是吃素的。”


    “一......”


    “二——”


    二字剛數完,一隻胳膊怯生生的伸了出來,滿臉蠟黃的男人目光閃爍的說,“我...我知道!”


    蘇妤笑了。


    其他幾個流民義憤填膺的謾罵著,“李山你個叛徒!”


    名叫李山的流民拿著銀子高興地整個人都精神起來,說話也硬氣了,“什麽叛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們想找死是你們的事情,我李山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呢!”話說完,李山立刻諂媚的衝蘇妤說,“蘇,蘇小姐,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對了,你問的那個叫蘇莠的女人已經被劉老虎抓起來了,就在前麵的山坳裏抓住的,一起被抓住的還有一個男人!”


    蘇妤第一反應是蘇晨也被抓住了,心中原本還存留的一絲僥幸瞬間破碎。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蘇妤追問。


    李山搓了搓手,目光貪婪的盯著蘇妤,“這...這算是第二個問題了吧?”


    蘇妤冷笑,揚聲道,“下麵我們換一種玩法,你們之中誰告訴我的信息最有用最全麵,我就給誰十兩銀子!”


    “什麽?十兩銀子?!”


    “天啊,十兩啊!”


    話音方落,那群流民立刻就竊竊私語起來,要知道在鄉下十兩銀子已經足夠支撐一個家庭一年的的生活了,更何況這些流民如今什麽都沒有,十兩銀子於他們而言,已經不僅僅是錢了,更是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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