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崎嶇的山間小路上行駛著,因為連日的幹旱,馬車所過之處皆是塵土飛揚,那四個衙差就像是出來散步的一樣,漫不經心的跟在馬車後麵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儼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蘇妤心裏煩躁,幹脆撩開馬車簾子衝後麵四位衙差揚聲喊道,“幾位官爺,路途遙遠,要不您幾個上馬車如何?”


    範輯明有些不高興,“你一個女人怎麽能同他們坐一起?”


    蘇妤冷哼說,“我才不跟他們坐一起,我待會兒跟你坐外麵。”


    那幾個人聽說可以坐馬車,自然是求之不得,屁顛屁顛的跑了上來,“既然蘇小姐這麽說了,我們就不客氣了,”胖壓差笑嗬嗬說。


    馬車本來就不大,四個大男人往上一坐,明顯感覺到馬車都往下一沉,蘇妤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的馬兒了。


    馬車顛簸,尤其是坐在外麵,蘇妤沒做一會兒屁股就疼的像是要散架了一樣,範輯明從馬車裏尋了一件衣服給她墊上,叮囑說,“前麵的路不好走,你抓穩了,別掉下去。”


    蘇妤聽著也沒覺得有什麽,裏麵幾個大男人卻笑了,其中有人調侃說,“沒想到蘇家姑爺和蘇小姐倒是恩愛啊。”


    有人立刻接話說,“蘇家姑爺那可是一表人才,又是秀才兒子,蘇小姐當然喜歡了,也難怪娶了親之後就再也沒在南風館見過你了。”


    範輯明聽得一張臉瞬間就黑了下來,抓著韁繩的手掌握的緊緊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蘇妤也對那多嘴的衙差氣的牙癢癢,當即冷笑還口說,“沒想到這位官爺也是南風館的常客啊,早知道你喜歡男子,我當初就該給你介紹幾個玩玩。”


    “喲,劉能你行啊,難怪你這麽大年紀還沒成親,感情你好這口啊。”


    蘇妤那話一出,裏麵的衙差們立刻轉移了取笑的對象,那人自然是矢口否認,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隻會越描越黑,聽著裏麵鬧成了一團,蘇妤這才滿意的挪了挪屁股往範輯明身邊坐近了一些。


    範輯明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提醒說,“小心被人記恨上。”


    蘇妤滿不在乎,“記恨就記恨上,反正討厭我的人那麽多,多一個也沒什麽,誰讓他嘴巴那麽賤!”


    範輯明濃眉微蹙,“我發現你現在說話越發粗俗了。”


    蘇妤挑眉,幹脆整個身子都依靠在範輯明身上,她哼哼說,“你說話也不見得斯文到哪裏去。”


    範輯明知道自己說不過蘇妤,幹脆搖搖頭不說話了,專心駕車。


    “對了,馬兒來的時候被那流民刺傷了,過會兒它不會鬧脾氣吧?”蘇妤突然坐起來緊張說。


    範輯明平靜說,“放心啊,蘇晨早就跟我說了,我從師父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替它處理了,不過傷口有些嚴重,我們還是需要盡快趕回去。”


    聽範輯明這話,蘇妤放下心來。


    眼看馬車再拐個彎就要到村口了,蘇妤衝馬車裏麵喊說,“幾位官爺,再往前就是我之前被埋伏的地方了,你們可要打起精神來啊,指不定那群人就會從林子裏麵竄出來。”


    聽到喊聲,那胖衙差掀開簾子說,“蘇小姐放心,我們幾個警惕著呢,隻要一有動靜,我們立刻衝出去!”


    感情這話的意思是他們壓根沒打算下車啊!豈有此理,蘇妤氣的拳頭握的“咯嘣咯嘣”響,嗤笑說,“幾位官爺怕是誤解了林縣令的意思吧,那群流民可是殺了人的,如今又綁架了我的家人,你們此行可不是單單保護我們夫妻,更是全力鏟除賊窩,以免他們禍害一方老百姓啊。”


    裏麵的幾人頓時靜默了。


    老話都說,好的不靈壞的靈,蘇妤這話才說完沒一會兒,就在馬車剛拐過彎兒,突然馬兒激烈的嘶鳴一聲,緊接著馬車“砰”的一聲,車軲轆竟然撞到了地上凸起的時候,馬兒似乎是受了什麽刺激,拔腿就衝了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蘇妤驚叫一聲,眼看就要摔下馬車,範輯明急忙鬆開韁繩一把抱住蘇妤,他雙手護著蘇妤的腦袋,兩人就跟麻袋一樣摔到了路邊的草叢裏。


    那幾個衙差也跟著嚇壞了,七手八腳的從馬車裏鑽出來。


    蘇妤掉下馬車的那一刻內心終於忍不住哀嚎,她怎麽就那麽慘!自從重生回來之後,身上的傷就沒斷過,起初她覺得上天讓她重生是出於仁慈,如今看來,分明是讓她回來受罪的啊!


    “我真是受夠了!”蘇妤恨得磨牙,渾身痛的直不起腰來,不用說她的臉上身上又要多幾道傷痕了。


    “你怎麽樣?”範輯明後背著地,又要護著蘇妤,他的傷不比蘇妤輕。


    蘇妤從範輯明懷裏抬起頭,見對方臉色慘白,額頭都出了冷汗,頓時心疼不已,“你傻啊,跟下來幹什麽,這下好了,咱們兩個都受傷了!”


    範輯明苦笑說,“你以為我想啊,看著你掉下來我就自然的抓住你了,要知道這麽疼我絕對不會出手的。”


    蘇妤白了他一眼,心中卻嘚瑟,這說明什麽,說明範輯明下意識的動作都是想保護著她,這進一步說明什麽呢,說明人家心裏有她,喜歡她呢!


    “等等,你聽!”範輯明突然拉住欲起身的蘇妤,神情驀的嚴肅起來。


    蘇妤嚇得趕緊又鑽回了範輯明的懷裏,緊張問,“怎麽了?”


    範輯明沉聲說,“那邊好像打起來了。”


    蘇妤聽得周身一僵,連呼吸也不自覺的緩和下來,她豎起耳朵撥開雜草往馬車消失的方向看,喊殺聲和嗬斥的聲音果真傳來。蘇妤心跟著抖了幾下,“難道那些人果真又埋伏在這裏了?”


    範輯明點頭,“看來是這樣了,你留在這裏,我去幫他們。”話說著範輯明就要起身。


    蘇妤急的拉住他的胳膊,搖頭說,“我跟你一起去。”


    範輯明不讚同,“別鬧了,你去了反倒給我添麻煩。”說著拉開蘇妤的手就貓著身體往打鬥的方向走去。


    蘇妤可不是什麽柔弱女人,讓她在這裏等著是斷不可能的,蘇妤從地上撿起一個尖銳的石頭就跟了上了,心裏想著等會兒如果範輯明上的話,她就在後麵幫忙看著點,萬一有誰偷襲她也好通知範輯明。


    範輯明惱怒的回頭瞪著蘇妤,張口無聲的說,“回去!”


    蘇妤搖頭,就是不聽。


    範輯明沒有辦法,隻能衝著蘇妤幹發火。


    蘇妤朝範輯明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往前走不用管她。


    “隨你!”範輯明氣呼呼的瞪了她一眼,無奈之下隻好繼續往前走,反正現在回頭是不可能的了,隻希望蘇妤那個女人別再惹出什麽麻煩來。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路邊的草叢繞過了彎兒,就看到一群人正在不遠處打得厲害。


    蘇妤默默數了一下,埋伏在這裏的流民竟然有七個,而衙差卻隻有四個人,那四個人背對背圍成了一圈,他們神情緊張,抓著配刀的手都在哆嗦。而那群流民顯然也在忌憚著衙差們,手裏的棍棒始終不敢落下,他們雖然窮凶極惡,但在此之前,它們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對上衙差光是氣勢就短了一大截,而且綁架村民和襲擊官差可完全不一樣啊。


    “你們這群暴民,我奉勸你們趕緊放下武器投降,否則我就抓你們進大牢!”胖衙差色厲內荏的吼道,目光閃爍的看向周圍的流民。


    “劉大哥,我們不用怕他們,他們要是跟我們對著幹,那就是和官府作對,和朝廷作對,他們沒那麽大的膽子!”有衙差小聲的說。


    “話是這麽說,可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你們沒聽蘇小姐說嘛,他們已經殺了一個村民了,說不定也不在乎多殺一個衙差呢。”四個衙差中膽子最小的那一個連忙小聲反駁說,他還年輕,可不想死啊。


    胖衙差握緊配刀恨恨說,“奶奶的,那兩個人自己先溜了,竟然把我們留在這裏!早知道我就不接這個差事了,現在連命都可能要沒了。”


    衙差這邊範嘀咕,惴惴不安,而那邊的流民也是遲疑不定,這些衙差既然來了這裏,而且乘坐的還是上午逃走的那個女人的馬車,那麽毫無疑問,他們的目的就是自己,如果不把這些人抓起來的話,會有更多的衙差過來。可是如果把人抓了的話,官府追究起來,他們就算是能度過災荒,後麵也還是活不下去。


    “怎麽辦,這人抓還是不抓?”流民們私下嘀咕說。


    雙方互相忌憚,一時間竟然無比的和諧,誰也沒有再動手了。


    範輯明雙眸凝重的看著前麵,他在考慮該怎麽做才能把那些流民製服。


    蘇妤見範輯明一直不動,想了想就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湊到範輯明身邊低聲說,“現在怎麽辦,他們難不成是看對眼了,怎麽都沒動靜啊。”


    範輯明沉思說,“看來他們誰也不敢先動手,不過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蘇妤點頭,雖然私心裏很想說,反正他們兩個沒有被發現,要不咱倆就偷偷溜回村子算了。但是理智卻立刻就打消了她的想法,這些衙差再怎麽不好也是奉命來做事的,如果他們出了事,光是林縣令那邊她都無法交代。


    “要不我們從那邊繞過去偷襲!”蘇妤提建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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