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立刻回頭衝周誠道:“我接我姐姐去我那裏住些日子,你什麽時候把這些破事兒都處理清楚了,自已也想明白了再來接她。”


    “不行!”周誠想都不想,拒絕的斬釘截鐵。真讓這女人把崔氏帶走,他還有什麽臉麵可言?


    話落才覺得自已語氣太硬,非把這頭母老虎惹毛了不可,趕緊補充道:“她病了,留在府裏方便診治。”


    薑悅比他回的更快,“我怕你趁她病要她命,一碗毒藥毒死了怎麽辦?您審了這麽多年案子,什麽手段沒有?”


    周誠一口氣噎在那兒,臉都綠了。


    這女人……簡直比地痞還無賴!


    無賴也是讓你逼的!


    薑悅心裏暗罵,轉眼吩咐廖嬤嬤,“還愣著幹什麽,給玨姐姐收拾東西,我們走!”


    廖嬤嬤神色一僵,這哪能說走就走?萬一大人不來接……可怎麽回來?


    果然,周誠扭臉衝崔氏怒吼,“崔氏,你今天若敢出這個門,就休想再回來!”


    他不敢跟薑悅硬懟,卻知道怎麽拿捏崔氏。崔氏眼中那一線光亮瞬間消失,失了焦距的眸子仿佛蒙了層灰,整個人陷入一種麻木而茫然的狀態。


    死意再萌。


    薑悅勃然大怒,周誠這王八蛋,不把崔氏逼死不罷休啊!


    “周誠,你要說人話,我還能給你留幾分臉麵,隻說帶玨姐姐是去我那兒看病。你要不說人話,咱們現在就去前衙,人證物證俱在,寵妾滅妻那些話我不怕再說一遍!”


    眾人,“……”這咋還是那套嗑呢?


    煙兒默默瞧著薑悅,少奶奶,您就不能換個新鮮的?這都說第三遍了!


    薑悅橫了她一眼,管它說幾遍,好使就行唄!


    周誠氣的手腳冰涼,他這輩子還沒被誰這麽拿捏呢,偏偏他這會兒拿薑悅啥招沒有。這女人軟硬不吃、牙尖嘴利,逼急了,什麽事兒都幹的出來!


    他丟不起這個臉!


    薑悅吃準了周誠不敢再攔,當下冷笑,“廖嬤嬤,還不去收拾東西。”


    廖嬤嬤看著崔氏那混沌樣子,淌著眼淚把心一橫。回不回來的那都是後話,先把夫人的命保住再說。


    她立刻領著兩個小丫鬟,給崔氏收拾了幾件貼身衣物出來。


    薑悅看著她們收拾出來的東西,越發的心疼崔氏,故意拎起一件青灰色的長襖甩手扔到周誠腳邊,啐道:“周家窮瘋了不成,竟讓我姐姐撿周老夫人的舊衣裳穿?”


    廖嬤嬤忙道:“這不是老夫人的舊衣裳……”


    薑悅冷笑,“誰家年輕媳婦穿這種顏色?糊弄誰呢?守孝穿的都比這鮮亮!”


    周誠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簡直像挨了幾記耳光。瞥著地上那件灰撲撲的長襖,莫名覺的刺眼。


    “行了,你們也別收拾了,一件比一件惡心人。裝幾身換洗的得了,咱們回去做新的。我姐姐又不是沒嫁妝穿不起,何必弄的跟要飯婆子似的?對了,把我姐的嫁妝單子帶上,值錢東西都鎖好,別讓這幫子小人趁機偷她的!”


    周誠,“……”


    他覺的自已到現在還沒被薑悅氣死純屬堅強。


    薑悅也覺的差不多了,再罵下去,真就沒有轉圜餘地了。


    廖嬤嬤幫崔氏把衣服穿好,崔氏迫不及待就想走,然而她虛弱的根本站不起來,細細的兩枝釵子也成了重負,壓的脖子都抬不起來。


    薑悅立刻幫她把釵子拔下來,直接吩咐廖嬤嬤背著她走。人都這樣了,還講什麽狗屁規矩?


    “你、你真病的這麽厲害?”周誠震驚的看著隻剩一把骨頭的崔氏。


    他一直以為崔氏是裝病,做夢也沒想到她是真病了,而且還病的這麽厲害。他一把抓住崔氏的胳膊,即便隔著棉襖,崔氏幹瘦的骨頭仍硌的他手心生疼,心也跟著一抽。


    “你、你別意氣用事,這麽走了成何體統?”


    崔氏死死的瞧著他,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喉嚨中隻發出咕咕的痰音,半晌她閉上眼,眼角滑出一滴清淚。


    事到如今,他想的還是他的體統。


    事到如今,他依舊不關心她的死活。


    少年夫妻,青蔥歲月,四千多個日夜的陪伴……原來隻是一場薄情的笑話!


    她以為的得遇良人,她以為的情深意重……終究隻是她以為!


    崔氏用力全身力氣指向房門。就算死,她也不想死在他麵前……太不值了!


    廖嬤嬤眼淚刷的滾出來,背著崔氏拔腳就走。


    周誠的手一下子被甩開,手中空蕩蕩的,心裏也跟著空蕩蕩的。


    他明明想說的是,你留下來,我好好照顧你。然而,習慣使然……一出口竟又變成了指責!


    想著崔氏那絕望的眼神,決然的背影,他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疼的厲害。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惶然和恐懼,有種失去了什麽的感覺。


    他想追出去,跟崔氏說對不起,想說你別走……可他的腳卻像釘在地上了似的,怎麽也動彈不得。


    房門大開,冷風似乎灌進周誠的腔子,他渾身上下冷的厲害,兩隻手控製不住的發抖。


    他茫然四顧看見癱軟在地上江鶯,陡然間所有的情緒都轉化成暴怒,狠狠一腳踢中江鶯小腹。


    “賤婢!憑你也配生下我周家的子嗣?”


    周誠的怒吼與江鶯的哀嚎飄進薑悅耳中,她腳下一凝,眸底寒意籠罩。


    說實話,如果周誠是因為喜愛江鶯,所以才縱容她欺負崔氏,薑悅也能理解。


    對大多數凡人而言,感情的砝碼在哪邊,公平就在哪邊。她不能強求周誠對崔氏公平。畢竟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兒,不愛就是不愛,與付出多少無關。如果付出可以換回等重的愛情,這世上也沒癡男怨女這一說。


    崔氏願賭服輸,沒什麽可恨的。


    然而……不是,在周誠眼中,崔氏、江鶯甚至是櫻桃等等,都是他的人生道具,裝點他不同形象的物件。


    崔氏是他治家有道的證據。江鶯是他生兒育女的工具。櫻桃是他不近女色的證明……


    說到底,他誰都不愛,他隻愛他自已。


    馬車粼粼而動,終於遠離了縣衙。


    崔氏嗚的一下哭出來,有種脫離牢籠的感覺。走了片刻,她卻對薑悅道:“停車,放我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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