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住岑辭的時候,我並沒有想太多,隻是想感受他的真實存在。


    但是等理智回來後,卻又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身後細微的關門聲,將我拉回了現實,唇上帶著意猶未盡的溫熱,雙眸都不敢看岑辭。


    好在岑辭的傷口褪了麻藥,疼得他倒吸一口氣,靠著身後的軟枕喘息,連話都說不出。


    讓我們兩個都避免了尷尬的眼神。


    “我,我幫你喊人來看看。”我起身想衝出去。


    岑辭卻拉住了我,然後對著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別走。


    我便坐在了床頭的凳子上,雙掌細致的將岑辭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指在掌心輕輕滑動著。


    千言萬語,我也問不出來,更不知道此刻的狀況算什麽。


    岑辭撇過腦袋,忍著疼也不肯閉上雙眼。


    我怔怔的望著他,不由得雙手握得更緊。


    過了許久,那陣痛有些減緩,岑辭才輕聲開口,“別告訴他們,我不想他們來,他們來了……你,你就走了。”


    說完這句話,岑辭額頭又掛上了細密的汗珠,然後咬著牙齒舒了一口氣出來。


    曾經我覺得岑辭冰冷的外表下,其實也有孩子氣的一麵,即便是到了如今,亦是如此,帶著一點倔強和撒氣。


    我鬼迷心竅般點了點頭,“你要留在這裏,還是……回去?”


    我想岑辭是明白我口中所謂的回去是什麽意思。


    是回到十樓的房子去。


    想著,我立即開口,“我著急去找你,把宋一帶去了,她一定不會亂說的,你放心。”


    岑辭蹙眉,捂著傷口,憋得脖子都紅了,隨即又是一聲長歎,“知道了,你還著急我?”


    我答不上話,隻能看著岑辭,抿著唇瓣。


    岑辭疼得青筋都凸起,卻一笑,“許如塵,你忘不掉我的,你隻能喜歡我。”


    即便是傷成這樣,岑辭一點都不肯泄露自己的軟弱,說這話的語氣更是霸道。


    我卻不快的皺眉,難道他就是因為知道我的心思,才如此肆無忌憚的踐踏我嗎?


    我立即起身,扯開了話題,“走嗎?”


    “走。”岑辭指了指門,“去問他拿藥。”


    “那你先打個電話跟你家人報個平安吧,他們還在找你。”我不動聲色開口,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


    門外站著宋一和岑辭的同學。


    我看岑辭同學打量著我,便低頭詢問道,“他怎麽樣了?”


    “縫了十幾針,他說是跳車刮擦的,我剛才看了新聞,估摸知道了怎麽回事,我猜他應該是開車突然衝出去,算著時間跳車,算他命大就是被樹枝戳了一個口子。”醫生連連搖頭,又盯著我,“他是不是有毛病?你的事和他有什麽關係?”


    我猛然抬頭,望著鄙夷我的人,隨即回答,“和你也沒有關係,把藥給我,我要帶他離開這裏。”


    醫生嚇了一跳,顯然是沒想到我會回嘴。


    “做醫生的還是留點口德,我跟你去拿藥。”宋一抱拳瞪著醫生。


    醫生這才撓頭下樓,走一半又回頭看著我,提醒道,“過幾天去我上班的醫院換藥,身上的擦傷結疤會很癢的,不要讓他撓。”


    “嗯。”我點頭。


    我再回房間的時候,岑辭已經掛了電話,艱難的在穿衣服。


    我走了上去,替他穿好衣服,站在他麵前扣扣子,再無其他的話。


    岑辭握住我捏著扣子的手。


    我不敢看他,怕自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岑辭攥得更緊,“你不聽話了。”


    我猛地抬頭,有些生氣的瞪著他。


    “還會對我生氣了。”岑辭的情緒並沒有因為我的眼神波動,但他的目光卻十分灼熱。


    自從岑辭回來,我們似乎都沒有這麽安靜的相處了,說話總是不超過三句就會因為別人的事情爭吵起來。


    岑辭低聲更似自言自語道,“這樣不好。”


    我抽開自己的手,“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也不用你來評論。”


    “用過就翻臉不認了?”岑辭坐在床邊,一手扶著腰間的傷口,一手抵著額頭,倦意滿滿卻一個勁的說著話。


    像是把他許久習慣的沉默性子全甩腦袋後麵去了。


    我臉上滾燙,被他一句話堵得差點吸不上氣。


    用?


    的確是我主動的,但是後麵也是他自己主動的,怎麽就叫翻臉不認了?


    岑辭變得話有些多,說完一句不等我回答,又開始說下去,“以前你會臉紅的。”


    說完,我的臉更燙,而且立馬就紅了,連鏡子都不用照我就能知道。


    我咬唇,眼皮都瞪得耷拉下來,不滿的看著岑辭。


    岑辭又道,“我不喜歡你嘴上的玫瑰味,那口紅也不適合你,你的嘴和十分甜的奶茶一個味,不需要擦這些掩蓋味道。”


    “岑辭……”我垂首,不能再聽了,“你閉嘴。”


    是我的錯,意亂情迷吻出了毛病來。


    岑辭依舊拄著腦袋,聲音越來越緩,懶洋洋帶著低沉,“我也不喜歡你的紋身,那兒是我的位置,但是你紋的時候,c到底代表的是塵還是辭?”


    我又被岑辭問倒了,當初去紋的時候,我隻是想掩蓋身上他的痕跡,腦海裏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字母。


    如今再去回想,我竟然無法第一時間去反駁岑辭的話。


    是塵?還是辭?


    遙遠的記憶讓我到嘴的話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宋一在門外輕咳了一聲,讓我有了借口不回答這個問題。


    我讓宋一和醫生都進來,然後將岑辭攙扶上了出租車。


    外麵的天已經大亮,陽光都變得十分的刺眼,落在岑辭的臉上,依舊照不出什麽顏色。


    岑辭現在除了唇瓣稍有血色之外,整張臉都灰白灰白的。


    望著岑辭的唇,我便想起了他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問題。


    醫生趴在車窗上,叮囑著,“身體要緊,一定要來找我換藥知道嗎?不要碰水,難受就擦一擦。”


    岑辭點點頭,腦袋都像是慣性一般,抬的艱難,垂得用力。


    一路上,岑辭的話變得有些多,問的問題卻一條比一條犀利,受了傷,腦子倒是一樣好使。


    宋一擰著眉頭,指著岑辭,“他是傷了腦袋嗎?怎麽感覺像個話癆一樣,這麽難受不眯一會兒?”


    我也有些擔心的看著岑辭,“岑辭,你要不然閉上眼睡會兒,到了地方我們再叫醒你。”


    岑辭睜著雙眸,故作輕鬆,“我又不困。”


    奇怪的岑辭,從剛才起就覺得哪裏不對勁。


    到了岑辭家,岑辭一轉身擋著宋一,“她不能進。”


    宋一一臉驚訝,指了指自己,“我是礙到你了嗎?”


    “嗯。”岑辭鼻音嗯了一句。


    宋一雙手叉腰,把藥甩我手裏,“我,我……下次你再可憐巴巴敲樓上的門,我握著菜刀等你,斷了你第三條腿!”


    我緊繃的神經聽到宋一的話,不由得一鬆,自己都想躺下睡一會兒。


    宋一進了電梯,我喊住了宋一,為難的看著她。


    宋一揮揮手,“知道了,不能說是不是?蔣鴿都不說行了吧?我先上去弄點吃的,你也趕緊上來。”


    目送宋一離開,我才從岑辭口袋裏摸了鑰匙開了門。


    我知道岑辭很珍視這裏,他不願別人進來也情有可原。


    但是,我難道不是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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