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裏的水凍得人麻木,看到眼前的人隻當是錯覺。


    原來,我到死都想見一見岑辭。


    我拉過眼前的幻覺,自己貼了過去。


    我十九歲的時候,岑辭考上大學那一年,那個夏天,那個晚上。


    岑辭喝醉了,岑辭也很小心的吻過我。


    那時的我就明白,眼前這個人啊,真的是掙脫不了的。


    他叫我聽話,我就當真是十分的聽話,隻要他高興。


    可是,我越是靠近他,越是無法高興,我好像把最不該付出的東西通通都給了他。


    那時他的吻帶著酒氣卻很青澀溫柔,明知道是個錯誤,還是忍不住的把那一瞬間藏在了心底。


    就像那張就照片,岑辭永遠都是我心裏那個蒼白好看的少年,他冰冷又粗暴,他溫柔又小心。


    都是他,這一切都是他。


    我吻住住了眼前的幻覺,瞬間能覺得胸口的擠壓得到了釋放,身體也輕盈了起來。


    我不在下墜,而是在往上,飄飄然的似乎要飛起來一樣。


    撲出水麵的時候,涼風將我的理智吹了回來,猛烈的開始咳嗽,嗆得鼻子裏都好像灌進了不少水。


    麵前的岑辭,一把揪住我的衣領來拖帶拽,把我拉出了水麵。


    兩個人躺在堤岸上,渾身上下都瑟瑟發抖。


    我的手還捏著岑辭的手,像是害怕一樣,在尋求著安慰。


    岑辭甩開我的手,吃力的撐起身體,一站起來,身上的水就滴滴答答的直往下掉。


    我看著滿臉是水的岑辭,望著他發白的唇瓣,還有淺眸裏的慍怒,卻變得無法開口解釋。


    我跟著岑辭站了起來,酒也算是醒了。


    岑辭抬手就一把扯住我的頭發,用力把我扯到他的麵前,貼得很近,就這樣瞪著我。


    想說的話卻用力抿住發抖的雙唇又吞了回去。


    岑辭將長椅上我放的東西通通都塞進了自己濕漉漉的口袋裏,然後就這樣拽著我往前走。


    疼痛多少讓我明白過來,這一切不是做夢,岑辭也不是我的幻覺。


    兩個人身上都滴滴答答的,走一路,淌了一路的水,慶幸的是這裏沒有人,不然看到了以為我們倆都喝醉了。


    這裏最近的地方就是,專門為學生打造的小旅館,很多都是樓層居民改造的。


    七拐八拐的才能找到。


    岑辭直接拽著我進了路口第一家,最明顯的一家。


    這不像是岑辭會做的事情,他通常而言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誤以為我和他有什麽關係。


    即便是我們這樣假兄弟的關係。


    裏麵的老板是個中年婦女,眯著眼掃了我們一眼,多嘴一句,“不會是你們學生喝醉了掉河裏了吧?前兩天也有一個,自己跳進去的。”


    老板一邊八卦,一邊把我們帶到樓上。


    一進門,岑辭就用力的拖著我進了浴室,花灑一打開就把我推到了熱水下麵衝刷著。


    突然的溫暖,淋在我身上,居然有種發燙的感覺。


    我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把順著水落下的頭發撩到旁邊,看著岑辭也脫掉了身上的大衣走了進來。


    我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了最佳的位置。


    但是,岑辭卻身後拉過我,攬住了我的腰身。


    我不明的低頭,發現身上的衣服因為濕潤貼在了身上,沒有裹胸布的胸口很敏感,甚至有些尷尬的顯現。


    我瞬間的想摟住自己的胸口,岑辭卻一把抓住了我的雙手,將我頂到了牆上。


    他依舊發涼的一隻手將我的雙手高舉過頭壓在了牆上,另一隻手調了一下花灑的角度,讓水剛好的可以同時落在兩人的身上。


    體內的酒精似乎還沒能完全消耗,又開始讓我由內而外的炙熱,還參雜了一點羞愧。


    腦海裏突然想起了杜清雅當著我全班同學說的話,我猛地清醒過來,掙紮著想要逃脫。


    岑辭的身體貼向我。


    “不要!不要!”我尖叫著,“你為什麽要告訴她!為什麽啊!”


    岑辭一愣,很快的將臉湊近我,貼在我的耳邊,略重的呼吸聲,帶出了他的話。


    “今天剛好星期六。”


    冰冷的聲音還在生氣,甚至憤怒,動作不由得粗暴了起來。


    他的手劃過我的腰間時,我甚至感覺到了被他指甲刮擦的地方破皮了。


    突如其來的猛烈,我用力的搖頭,這種疼痛已經很久不曾發生過了。


    岑辭的臉依舊貼在我的側臉,他的唇瓣劃過我的耳朵,警告乃至命令的開口,“你不能死!”


    我渾身一顫,因為他竟然一口咬住了我的耳垂,酥麻的感覺像是通電一樣。


    他的頭緊緊的貼著我的臉頰,呼吸急促,我忘了掙紮,渾身虛軟,靠著牆下滑去。


    我從來不知道耳朵還能這麽用,渾身燥熱不安,在湖底流失的溫度通通都補了回來。


    “嗯……”我忍不住的開口。


    岑辭鬆開了我的雙手,為了維持住自己的身體,我不由得用雙手壓住了岑辭的雙肩。


    這種吃力又難受的站姿,並不舒服,腳下都開始打滑發軟。


    我微微仰起頭喘息著。


    而此刻,岑辭的手機卻響了。


    即便是都被誰浸泡過,他的手機居然還完好無損。


    岑辭隻是看了上麵的號碼一眼,我以為這一切到此就該結束了。


    猜想,這個時候找岑辭的一定是杜清雅或者岑辭的外婆,不管是哪一個,岑辭都會因為她們撇下我一個人。


    我習慣了。


    體內燒灼著,心卻跟著涼了。


    可,岑辭做了一件讓我始料未及的事情,他咬牙用力將手機扔了出去。


    手機撞在牆上四分五裂,扔出去的時候我還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杜清雅。


    頓時周圍又隻剩下了水聲,還有漸起的喘氣聲。


    “啊……唔……”


    我的嘴突然被岑辭捂住。


    岑辭貼近我,沒有眼鏡的他,雙眸淺淺晃動著,長睫上也掛著水珠,一顫一落。


    “這裏隔音沒那麽好。”


    岑辭的話提醒了我,我點了點頭。


    岑辭關掉了水,拉下架子上的大毛巾,擦了擦我的身體和自己的身體,然後浴室外的溫度也升高了。


    隨便用浴巾裹一下,他竟然我把扛了起來,扔在床上。


    在床上震了一下,感覺胃裏的酒都快翻上來了。


    掀開被子,岑辭把我拽了進去,燈光也突然暗了下去。


    蓋過頭的被子,像是支起的帳篷,悶熱隻有喘息。


    岑辭很生氣,氣得在我身上捏得又青又紫,這次咬痕不僅僅在肩頭,就連胸口這麽難以啟齒的地方也是。


    他咬我的時候,我很害怕,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平靜卻又隱隱發狠的岑辭。


    但是疼痛之後,就會有種怪異的感覺,讓我隻能咬住被子防止嘴裏發出聲音。


    一切平靜之後,我就疲倦的睡著了,忘了問他為什麽要救我?


    不,不對,我應該先問他為什麽要告訴杜清雅我的事情?


    還有為什麽和杜清雅在一起還會知道我在哪裏?


    另外,我們做的這一切算什麽?他到底在氣什麽?


    難道是因為我反駁了杜清雅,所以他生氣了?


    帶著這種亂七八糟的問題,我隻是輕聲的喊了一聲岑辭,後麵的問題就含在嘴裏沒有說出口,就睡著了。


    身後感覺有人貼了上來,肩頭有人在輕撫咬痕,輕輕柔柔的感覺像是安撫,很舒服。


    讓我睡得更沉。


    一早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擠到了床邊上,而岑辭卻枕在我的枕頭上。


    明明一張大床,卻隻睡了一半的位置。


    我聽到手機調製的鬧鍾聲,才想起來自己新買的手機還在岑辭潮濕的大衣口袋裏。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畢竟我買不起岑辭這樣防水的手機。


    從衣服口袋摸到手機,打開一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手機碰到了飛行模式。


    取消飛行模式,手機叮叮叮吵個沒完,我隻能抱住手機藏在懷裏。


    床上的岑辭拉過被子就縮了下去,岑辭的起床氣一向很大。


    我晃了晃腦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連岑辭生活習慣了解的這麽透徹。


    拿著手機躲進了洗手間,上麵都是短信。


    無法想象的是,蘇遇居然打了我快一百的電話,蔣鴿也打,就連趙冪也打了不少。


    我立即回撥蘇遇的號碼。


    蘇遇那頭一接通風就通過話筒灌了過來,“許如塵!你別逼我!你在哪裏!”


    “我……我,我喝醉了就住在了旅店,就在學校這邊,我馬上回去。”我解釋著。


    “你知不知道這樣多危險!你是不是有病!你……”蘇遇突然一停頓,聲音到了極致的忍耐,“你……你和誰在一起?”


    我呼吸一窒,不敢作答。


    “岑辭?”


    “偶,偶遇,他看我喝醉,送我來的。”我解釋著,但是蘇遇那頭卻過於的安靜,讓我不由得害怕起來。


    “……那就好。”蘇遇輕聲開口,聽不清他的語氣,“早點回來。”


    “嗯。”


    蘇遇那頭掛了電話,我盯著通話界麵許久,又給蔣鴿和趙冪發了消息,讓他們別擔心。


    在眾多消息中,還有不少我自己班級的人。


    尤其是鄭老師發了不少,作為一位長輩,鄭老師發的消息很長很長,感覺像一篇文章一樣,但是詞句都是對我包容和鼓勵。


    我寫了又刪除,最後連著發了三個謝謝,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蔣鴿和趙冪幾乎是同時回的消息,出奇的一致,叫我先通知蘇遇。


    蔣鴿那頭似乎還在寫什麽,上麵顯示正在輸入,但是一會兒就停了,他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如塵,你沒事就好,但是蘇遇很擔心你,這都拽著我出來找了一晚上了,我們剛才才分開,跟特務頭子似的,去你們家樓下蹲守,就怕你被你媽抓走了,都快凍死了。”


    我一愣,難怪蘇遇那頭會有風聲,感覺自己昨天做的一切都像個混賬一樣!


    “對不起。”


    “沒事,沒事。”蔣鴿還是大大咧咧的。


    這下,我更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蘇遇了。


    趙冪連連發了十幾條信息,開頭都是道歉的。


    原來,趙冪和於萌加了好友,於萌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趙冪,還以為趙冪能幫忙找到我。


    結果趙冪十分自責的告訴我,我媽媽的事情是她不小心說漏嘴告訴杜清雅的。


    我坐在馬桶上,揪著頭發,雖然嘴上說沒事,但是心裏卻很難受。


    因為我把錯都怪在了岑辭的身上,而岑辭卻不解釋,把一切錯誤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這下輪到自己異常自責,還是有人關心我的,我不該想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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