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真的夠了。


    為什麽總要在我快要以為這個世界明天是美好的時候,猛地潑一盆冷水。


    難道現在還不夠冷嗎?


    難道真的沒有一個人能夠放過我嗎?


    我握緊手裏的酒瓶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後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已經不想再去過問了。


    我現在特別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把自己縮起來,躲避著這世界任何人的目光。


    雖然心裏不想承認這件事是岑辭告訴杜清雅的,但是事實就在眼前,除了他還能又誰?


    心底找了千百種理由。


    “他恨我,正常的。”


    最後我隻能把這一切劃分在恨意上。


    可是,可是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之間就變了?


    把我的事情當做一個笑話一樣去安慰杜清雅嗎?


    不知為何,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個理由。


    一口氣始終堵在心口,可是我能對誰說?


    “呼……”


    我用力的呼吸把眼淚都逼回去,我不是難過我的事情被別人,我難過的是,為什麽岑辭要把這件事告訴杜清雅?


    除了這件事,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從杜清雅剛才的臉上,我看到的嘲諷和譏笑再明顯不過了,就像是曾經的那些人一模一樣。


    不知不覺的我走到了學校附近的公園裏,這個天,天寒地凍,公園裏也沒有人。


    找了一張長椅坐下,看著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的湖麵,微暗的天色,加深了湖麵的輪廓。


    我仰著頭嗬氣,看著路燈下前仆後繼的飛蛾,朝生暮死,卻勇往直前。


    我連這些都不如。


    擰開手裏的酒瓶蓋子,猛地灌進了嘴裏,冰冷的液體,苦澀的味道,嗆得我開始咳嗽。


    空曠的公園裏隻有我的咳嗽聲。


    咳著,咳著,我把手背塞進了嘴裏,怕酒就這麽吐了出來,怕自己的哽咽溢出來。


    我終於明白,自己始終比不上林曦,不如她瀟灑,不如她果斷,更不如她勇敢。


    “咳咳……”


    咳了幾聲,胸腔漲得快要爆炸,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我的目光模模糊糊的掃視這周圍,確定沒有人,才縮著哭了起來。


    迎麵吹來的風,撩開我已經略長的劉海,迷住了我的雙眼,哽咽聲還未完全發出來,眼淚便婆娑落下。


    吹幹冰涼的臉頰,感受著眼淚的暖意。


    發僵的手舉起酒又灌了下去,嘴角溢出酒順著衣領滑進衣裳,順著我的裹胸布蔓延濕潤著。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我就是騙子!


    可是又能怎麽樣,起了頭,卻結不了尾。


    我揪著胸口的衣服,恨不得把手塞進把裹胸布抽出來,大喊聲的說出自己的身份。


    可是越是用力的揪,裹胸布就越是緊。


    揪得我快要窒息,酒氣燒灼,我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勒得難受,還是這酒喝了難受。


    大半瓶灌下去,不僅是嘴裏,就連心裏都適應了這種苦澀。


    我以為我會大聲哭出來,可是我隻是盯著湖麵落淚,哽咽沙啞,獨獨沒有喊出來。


    或許是難受得忘了吧。


    是真的難受,心口絞著痛,哪怕隻是想起岑辭這兩個字,都覺得好像心口越絞越緊。


    湖麵的風越來越猛,臉上凍住的淚痕開始發疼,胡亂的抹了一下,將最後一口酒喝完。


    空空的胃裏燒灼讓我很不舒服,然後身體開始變得滾燙,熱氣從背上攀出,漫上我的臉頰,暈暈熱氣。


    眼前的事物開始有些模糊,我以為是眼鏡糊了,拿下來用衣服的下擺擦了又擦,放回鼻梁上依舊模糊。


    我深吸一口氣,學著岑辭的樣子推了推眼鏡,可是眼前卻更加模糊了。


    不由得苦笑一聲,眼中的晶瑩再一次落下。


    咚的一聲,我半躺在長椅上,不想讓苦澀的眼淚落盡嘴裏,此時,嘴裏心裏夠苦了。


    老師和同學們現在都在幹什麽?


    討論著杜清雅的話?他們或許再也不會把我劃入自家人的範疇了。


    我想唱歌給他們聽,想讓他們明白我認識他們是幸運的。


    可是這一切到此為止了,因為他們遇到我是不幸的。


    垂下的手晃動著腳邊的酒瓶,酒瓶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順著堤岸緩緩滾去。


    最後咕咚一聲,酒瓶掉進了河裏。


    聽到那一聲墜河的聲音時,我仿佛聽到解脫的聲音,好像一切都因為這一聲咕咚平靜了下來。


    我突然坐了起來,盯著湖麵,在淡淡黑暗之下,像是通往盡頭的捷徑,漆黑未知。


    不知道是醉意,還是絞痛讓我窒息得想要盡快解脫,我盯著湖麵把身上的手機,錢,卡都掏了出來,整齊的放在一旁。


    最後把眼鏡都拿了下來,擺放好。


    這樣應該就好認了,至少知道在河裏那個人是我。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升起的白霧帶著微醺的酒意,聞得醉人。


    那黑暗的湖麵像是在召喚我一樣,我站起身,雙膝因為凍得微微發疼發僵。


    一步,兩步,每一步都搖搖晃晃的。


    湖麵上隱約有我一道身影,我跨出最後一步時,我冰冷的手伸進衣裳裏。


    冰冷的手溫,激得我渾身一顫,慌亂之下,終於解開了裹胸布,然後用力的把它抽了出來。


    我看著皺巴巴的裹胸布,嗬嗬笑了兩聲,扔進了湖裏。


    我是女生,別到時候勾我魂的鬼以為我是個男的,又讓投胎做個男生。


    我不要,我隻想要做一個正常的女生,平凡亦是好的。


    解決了心裏這根刺,我對著湖麵上的自己笑了笑。


    噗通一下跳了下去。


    或許是醉了,或許太想結束這一切。


    承受不住一次又一次想要堅強,卻被人狠狠打擊的痛了,就幹脆軟弱的放棄一切好了。


    反正我現在違抗的一切,媽媽都會恨不得抱著我一切死。


    隻要我死了這一切就結束了吧?


    冰冷的湖水,無法呼吸的窒息感,胸腔壓力下難受,身體和意誌卻保持一樣的墮落,連一絲掙紮都沒有。


    身體緩緩下落,好像怎麽也到不了低,好像除了黑暗,再也沒有其他的。


    我什麽時候才可以重生?


    還是真的隻能用這種方法,下輩子來過?


    我還有留戀的人嗎?


    我微微睜開眼,總覺得自己又出現了幻覺。


    不然岑辭怎麽好像就在眼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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