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覺得她已經夠低調的了,根本就沒敢把現代的東西顯露出一點,可是……她似乎還是因為懂的太多,因而引起身邊人的懷疑了。


    嘖!看來,等成親後,還是要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向西陵灩坦白從寬。


    至於為什麽要等到洞房花燭夜才說?那個,到時候,她是個漂亮的新娘子,兩口子在床上生出誤會,怎麽著也比平常好解決吧?


    嘿嘿!實在不行,她提前再給他下點藥,先把房給洞了,後頭愛咋咋地吧!


    “相思姐,你笑得好嚇人啊!”李皓月抱著手臂,縮著脖子,一臉怕怕的樣子。


    顧相思這才發現,她思考的太過深入神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摸著下巴陰險的笑起來了。


    咳咳!她是個賢良淑德的小女子,剛才那個陰險詭詐的女子絕不是她,是魔鬼附身了,現在魔鬼跑了,她還是那個端莊優雅的鎮國王妃哦。


    西陵灩一直盯著她表情多變的小臉,一顰一笑,都是那麽的頑劣可愛。


    情人眼裏出西施啊!李皓月覺得,西陵灩是沒救了。


    就相思姐這樣陰險詭詐的奸商,誰和她接觸多了,誰就得有被她騙去賣掉的覺悟。


    顧相思望著她家俏王爺,她也是覺得,全天下,就她相中的男人最養眼了。


    美色可餐,說得就是這樣的俏郎君!


    李皓月一路上都快吐了,這兩個沒人性的,一路走來一路眉目傳情,你儂我儂,好似當他不存在一樣,太過分了!


    西陵君聽下人來報,說他父王和阿娘回來了,他便帶著妹妹,來到了碧波居通往明月苑的必經之路上,也就是一座水上遊廊,等候著他們的爹娘。


    顧相思一路調戲著西陵灩走來,進了碧波居,順著一條又一條遊廊,走了大概有一盞茶時間,便看到了等待他們回家的一雙可愛兒女了。


    “阿娘……”寶珠歡喜的跑了過去,在看到她阿娘欣喜的張雙臂要抱她時,她卻是忽然一個扭身急轉彎,轉而撲過去抱住了她爹爹的大腿,仰頭笑容甜甜的喚了一聲:“爹爹,寶珠好想你呀!”


    西陵灩彎腰伸手抱起了玉雪可愛的女兒,扭頭對上顧相思幽怨的眼神,他抿唇忍俊不禁一笑,伸手摸摸她光潔的額頭,溫柔安慰她道:“寶珠怕她撲過來會撞倒你,才會轉撲向我的,對不對寶珠?”


    “是呀!是呀!寶珠最喜歡的就是阿娘了!”寶珠嘴上說著最喜歡她阿娘了,一雙小手卻摟住她爹爹脖子,歪頭靠在她爹爹肩上,別提有多黏糊勁兒了。


    顧相思瞪了這個口是心非的小丫頭一眼,轉頭望向不遠處沉著穩重的兒子,唉!還是兒子乖啊!


    西陵君步伐穩重的走過去,拱手行一揖禮道:“兒子見過父王,阿娘!李叔叔,歡迎來做客。”


    “有勞小世子相迎了。”李皓月也是故意逗西陵君,拱手作揖一禮,笑望著與他四目相對的小家夥兒。


    西陵君與李皓月對視片刻,便垂下手,舉步走向他阿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住他阿娘的手,便轉身向著明月苑方向走去了。


    李皓月在後抬手摸了摸鼻子,無辜的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紅潤的小嘴兒動了動,小聲嘟囔一句:“小世子,可是越來越有乃父之風了。”


    西陵灩麵無表情的看了李皓月一眼,便抱著女兒走了。


    李皓月眼神怯怯的看西陵灩氣場非常大的背影一眼,修長玉如的食指撓撓鼻翼,也跟了上去。


    他說的本來就是實話,他們父子倆要是站在一起,不認識的人,一眼都能看出來他們倆絕對是親父子。


    一樣的麵癱臉,一樣的生人勿近,一樣的淡漠疏離,一樣的……真好看。


    明月苑裏,初晴和飛漱已經帶人準備好午膳,應王妃要求,平常善食可精,而不可鋪張浪費。


    也是因此,在不知道李皓月這個客人到來前,她們也隻是按照平常的膳食習慣,準備了四菜一湯,一飯一粥。


    “不用準備菜肴了,你們去把臘八粥盛了端出來,在準備好燒烤一應用具送到遊廊裏去,我們今兒個就觀雪飲酒自由燒烤了。”顧相思對初晴,飛漱吩咐一下,便和西陵灩一起回房更衣了。


    一路走來,他們的衣服都被雪打濕了,不換身幹爽的衣裳,可是會容易生病的。


    初晴讓飛漱去帶人布置燒烤一應用具,她則是親自上前行一禮,對李皓月做出請的姿勢,側身微低首道“李公子,請隨奴婢到西院更衣。”


    “有勞了。”李皓月拱手一禮,便隨著初晴向西院走去了。


    趙晟見翠兒和六兒的衣裳也被雪打濕了一些,便吩咐了一名小廝和丫環,帶他們出明月苑,到下人的居處去更衣了。


    明月苑的格局與別的居所不同,它是東西兩院的寬敞大格局,進入主院門直通的地方是正堂屋,開方式三間房,西間用銀紅色軟煙羅配飾,以白水晶珠簾隔著,裏麵置多寶格與琴案,琴案上的三足五龍青銅香爐裏,點著西陵灩喜歡的三名香。


    千年鬆香聞十裏,謂之十裏香,亦謂之三名香,乃古杉生花而成香,其香如蘭。


    這三名香極為珍貴,乃為貢品,總數也不過隻有三斤三兩,全因為西陵灩說了一句“此香不錯”,西陵楚便將整盒三名香,都賞賜給了他家王叔了。


    後宮那些妃子,也就聞了個味兒,連見到沒見著這珍貴無比的三名香。


    平常初晴她們也不敢這麽浪費,可今兒不是過節嗎?他們就取了王妃梳妝台上的小盒子裏一點三名香,放香爐裏點了一下。


    不愧是名香,這香一點起來,真的是整個府裏都香氣來了。


    在李皓月被請去西院更衣後,沒過多久,趙晟便收到門房來報,說是秦少爺到了。


    他忙安排一下下人,又去東院稟報了王爺和王妃,這才帶著人急急忙忙前去迎接秦三才了。


    雖說不是王妃嫡親血脈的親侄兒,可那也是王妃在這個世上,娘家唯一的親人了啊。


    既然是王妃娘家的侄少爺,那就萬不可有怠慢之處了。


    秦三才長這麽大,見過最大的院子,也就是他們書院了。


    去過最大的地方,也就是五洪縣了。


    西蘭城他都是第一次踏足,因為一直學業過忙,他自己又想爭氣考進國子寺,便是越發自我督促學習了。


    昨兒在姑父派人來接他時,他可是當場就驚訝的愣住了。


    後來,整個學院的同窗都羨慕打趣起他來,說他藏的夠深的,原來是個隱形的富家子弟啊?


    姑父並沒有派鎮國王府的馬車去接他,可僅僅隻是普通百姓用的精美馬車,就已經夠轟動整個五洪書院的了。


    畢竟,他們這縣城學子,再是富貴人家的子弟,也沒坐過如此精美奢華的馬車啊!


    秦三才當時被同窗打趣的挺不好意思的,可他又沒法去解釋車的來源,隻能說是姑母接他去過節,應付了事,便收拾一下書籍行囊,坐上馬車,離開了書院。


    當天他們沒有直接回西蘭城,而是在縣城最大的客棧住了一晚,直到今早雪停了一會兒,他們才啟程離開五洪縣。


    直到抵達西蘭城一裏地外,天空又飄起了雪花,沒辦法,隻能減速緩緩向前行駛,也是進了西蘭城,走在覆蓋白雪的平坦青石板大道上,馬車速度才敢提快了一些。


    等到了鎮國王府,秦三才坐上趙晟讓人給他安排的避落雪的傘頂肩輿,一路走來,真是全程傻眼驚歎了。


    這鎮國王府也太大太漂亮了,小姑姑真是有福氣了,竟能嫁到這樣的王府裏來,還那麽得姑父的寵愛。


    趙晟讓人把秦三才的行李送去了客院,他則領著人來到了碧波居,進了明月苑,換來一名丫環,讓她帶著秦三才去西院廂房更衣,而他則是下去準備酒水了。


    秦三才在西院遇上更衣罷正出廂房的李皓月,二人互相打量一眼,誰也沒說話,便是一個向西院月亮門走去,一個被丫環領進了廂房裏更衣。


    秦三才是不習慣被一個姑娘伺候著換衣裳的,因此,他請了那位姑娘出去等候。


    小丫環覺得這位侄少爺真是害羞,她就隻是要幫他寬了外衣鬥篷,他就臉紅的不敢看人,手忙腳亂的拒絕她的伺候,還客客氣氣的把她給請了出來。


    趙晟讓人準備的衣裳很齊全,從鞋襪到褻衣長褲,襯袍外衫,裏外三層,外加一件兔絨淺藍色鬥篷,以及束發的金鑲寶石的發帶一條,可說是從頭到腳都周全的沒得挑了。


    秦三才是能自己穿好衣裳鞋襪,可是這個發帶太滑溜了,他怎麽都紮不好頭發,沒辦法,隻能紅著臉,開門請外頭的丫環姐姐幫忙了。


    趙晟派來的丫環叫喬雪,是碧波居明月苑裏頭的二等丫環,人如其名,膚白如雪,眼睛又大又圓,機靈可愛,倒是很得顧相思喜歡。


    喬雪站在秦三才身後,一邊為他編發挽發,一邊又盯著銅鏡中的他瞧,嗬嗬!這位侄少爺長得可真真的眉清目秀,像個女孩兒似的,長大後,一定也是個俊俏公子。


    秦三才自鏡中看著身後的喬雪纖纖十指翻飛,為他梳了個極其複雜的發髻,再係上發帶時,果然是牢固住了。


    少年未行弱冠之禮不戴冠,也不會全部束起頭發,而是隻梳起一半,垂肩一半,也隻有些貴族子弟,為了好看,才會在未行弱冠禮前,就梳著這樣的發髻戴著金銀玉冠,以彰顯華美。


    李皓月此時正在明月苑的堂屋用茶,因是坐在東間裏的一桌配四凳的這兒喝茶,所以,他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秦三才,秦三才卻是進來後,左右打量屋內擺設時,才一臉驚訝的看到了他。


    二者一站一座,四目相對,一個喝茶笑臉盈盈,一個目瞪口呆盯著對方打量。


    初晴進來請他們二位去遊廊燒烤時,就看到他們倆人的搞笑表情,低頭執帕掩嘴一笑,這才規規矩矩的上前行一禮道:“王爺和王妃已在遊廊裏開始燒烤了,二位公子,請隨奴婢來吧,請!”


    李皓月放下茶杯,拂袖起身,整理下衣裝,便雙手背後走了出去,見這個有點靦腆的小子竟敢和他搶道,他一個上前,就伸手搭在了這小少年的肩上,衝他齜牙咧嘴一笑,自以為十分凶惡,實則是逗笑至極。


    秦三才都被他逗笑了,這位大哥哥長得可是太可愛了,大大的眼睛圓溜溜的黑白分明眸子,小小的嘴巴不點而朱,一笑兩頰還有兩個梨渦,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寶珠正在遊廊裏玩藤球,見到身著一襲杏花粉紗衣的李皓月,與一身天青色鑲金邊束腰直裾的秦三才勾肩搭背的走過來,她便是抱著藤球歪頭可愛一笑:“皓月哥哥,你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嗎?”


    “啊?可愛多?什麽東西?”李皓月被寶珠這句話整的一愣,收回搭在秦三才肩上的手,舉步走過去,在寶珠麵前蹲下來,伸手捏著她肉嘟嘟的小臉蛋兒,故作很凶的很凶的瞪眼齜牙道:“你再敢叫我哥哥,我就……啊嗚!咬你。”


    寶珠一點不怕凶萌凶萌的李皓月,反而是在李皓月懷裏咯咯笑著天真問:“為什麽不能叫哥哥?你明明就很嫩,像那花骨朵一樣。”


    秦三才一旁沒忍住的笑了,被李皓月回頭怒瞪一眼,他就更是忍不住扭過身去低頭哈哈笑了起來。


    初晴和飛漱她們一群如花般美麗的小姑娘,也被可愛凶萌的李皓月給逗笑了。


    李皓月一臉鬱悶又哀怨的看著他們這群人,最後,他又是回頭一臉嚴肅的對寶珠說:“叔叔都二十歲了,比你大十三歲呢!你不可以叫叔叔哥哥,這是亂輩分的。而且,叔叔以後給你們找了嬸嬸,生了妹妹,妹妹可就要因為這混亂輩分,沒辦法當你嫂子了。”


    “嫂子?”寶珠皺眉看著李皓月,又回頭看了看哥哥,想了很久,才一臉明白的笑說道:“我明白了,皓月哥哥你想當哥哥的嶽父大人,可是……你都沒媳婦兒,又要上哪兒去弄個女兒來,來給哥哥當媳婦兒呢?”


    李皓月一臉受傷的一手捂著心口,寶珠這番天真無邪的話,可是太紮心了。


    顧相思也是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得眼淚飆飛,看向李皓月埋汰他道:“就你這都二十歲了還光棍的一個男人,唉!太失敗了。”


    “對對對!我比不上你,十五歲就把人家王爺吃掉了,十六歲就成了兩個孩子的娘,如今二十多歲了,也還沒嫁得出去。”李皓月起身就雙手叉腰怒懟顧相思,懟完她,還刻意糾正一點道:“還有,本公子是重陽節生的,如今是虛歲二十歲,實歲可才十九歲,還是個嫩的如花骨朵一般的少年郎呢!”


    “嗬嗬,是少年郎,就你這小模樣,三十歲……嗬嗬!估計也還是個少年郎呢!”顧相思撇嘴翻個白眼給李皓月,並且,也又加了一大串得意之言道:“還有啊!我呢!雖然如今還沒嫁出去,可好歹呢!我也已是名花有主,婚約已訂,就等著一切準備就緒,我就可以穿著明豔火紅的嫁衣,等著我家王爺騎著高頭大馬,鋪上十裏紅妝,吹鑼打鼓的風風光光把我迎娶進王府了。而你?至今都孤草沒人賞,等人將你拔回家移盆種養,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你……”李皓月被氣的心口更疼了,果然,和這個奸商姐姐鬥,他注定完敗!


    顧相思嘴仗懟的李皓月啞口無言後,她扭頭得意的給西陵灩拋個媚眼,看吧!娶她這樣的媳婦兒多好,以後和人吵架,絕對是不會輸的。


    西陵灩望著她得意的小模樣,笑著遞給她遺傳烤的羊肉串。唉!果然,以後過節的時候,就要多找些人來一起過,這樣……相思才會開心高興。


    寶珠把內心身受重傷的李皓月拋下,抱著藤球噠噠的跑了過去,仰頭望著秦三才,便的是歪頭賣萌一笑撒嬌道:“表哥,糖呢?”


    秦三才無奈一笑,最終,還是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裏麵有著幾塊精致的桂花糖。這是他在五洪縣給寶珠買的,一路上都很小心的收著,就怕被風雪打濕了,或是被不小心壓壞了。


    寶珠伸出小手捏起一顆桂花糖,蠶豆大小,剛好一口一個,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她享受的眯著眼睛,笑得很開心道:“桂花糖好好吃,寶珠最喜歡表哥了。”


    “哼哼,你是誰給吃你的,你就最喜歡誰吧?”李皓月是懟不過顧相思,又跑來寶珠這裏找死了。


    寶珠吃著桂花糖,回頭看向李皓月,一臉認真道:“皓月哥哥你給我吃了那麽多的東西,我心裏就從沒有最喜歡過你的。”


    噗!李皓月心口又中一箭,他都想吐血三升給他們看了。


    墨雲在一旁烤著羊腿,聽到寶珠如此之狠的重傷了李皓月,他嘴角抽出一下,心裏很是同情李皓月,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李皓月很受傷,他不想和寶珠玩了,他走過去和初晴她們一群姑娘站在一起,忽然,看著她們如花似玉的臉蛋兒,他又作死的來了句:“相思姐,鎮國王府的姑娘……都這麽標誌嗎?王爺你……這是有多喜歡美人啊?”


    西陵灩的俊臉一下子就是黑沉如墨了,眼神如果能殺人,他早把這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李皓月……給大卸八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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