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在荒山四周搜尋的眾人都回到府裏,誰都沒有找到雲月的身影,赫連父子又不知道去哪裏找雲月,三人一下子不見蹤影,所有人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咳咳——”


    一道虛弱的咳嗽聲飄入大廳,緊接著一名渾身是血的蒼木衣男子倒在地上。


    “小淵!”儻叔叔一眼認出那個被鮮血糊得麵目全非的男子,心急如焚的上前將他扶起,急忙喊來廉夜叔叔渡元氣續命,他手忙腳亂的施針,氣氛一下子靜如死水。


    “小姐——小姐在哪——”弈木淵挺著遊絲般的氣息,眸光渙散的問出他的擔心。


    “小淵,你這是怎麽回事,是誰幹的!”廉夜叔叔強忍著滔天怒火,小心翼翼的給弈木淵渡元氣,勉強穩住氣若遊絲的氣息,弈木淵離閉眼隻差一掌,處境極其危險。


    “完了!”預叔叔失聲大叫,上前跪在弈木淵的身旁驚恐的問道:“小淵,你是不是遇到了昨晚突襲你的人了,我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感覺你會出事,你不是和小姐一起出去的嗎?小姐人呢?”


    弈木淵眨了眨空洞無神的眼,用力抓著廉夜叔叔的手臂,顫聲道:“昨夜突襲我的人變成我的樣子去找小姐……小姐有危險……快去找……。”


    “天!”預叔叔聞言,頓感天昏地暗,急的快要抓狂卻還是鎮定的起身發號施令,“你們都聽著,我今天掐的有蹊蹺是真的有蹊蹺,小淵真的有難,小姐肯定是被假的小淵帶走了,你們幾個留下來照顧小淵,其他人全都跟我出去,小姐有危險。”


    其他叔叔聽完全都心驚膽顫,連弈木淵這種頂階異士都被打成奄奄一息,他們不知拿什麽來相信雲月能安全脫身,傲叔叔分了自家兵器第一個帶頭出去找人,其他能打的叔叔嬸嬸一同出動。


    “還真是蹺個鍋鏟!”極修老大甩著長勺,就地暴走,懊悔道:“要是當時相信那神棍的話,肯定會提高警惕,竟然害小淵慘遭毒手,找到那個混賬非宰了他不可,氣死老夫!”


    “小修安靜,快過來渡元氣,我去房間找藥。”儻叔叔提放下弈木淵,確認過幾人是真的後,放心的交給他們照看。


    極修老大強行冷靜後,小心謹慎的為弈木淵渡元氣氣。


    “不好!大事不好!”不一會,儻叔叔慌慌張張的跑回大廳,焦急大喊,“我房間的裏的藥全沒了,肯定是偷老爺小金庫的人偷走了我的藥材,娉伶也不見了,這下大事不好。”


    極修老大情緒瞬間暴走,厲聲狂嘯,“該死!那個混賬這麽缺德!真他鍋鏟的歹毒!”


    “小修穩住!你先別急。”廉夜叔叔用力按住極修老大,快速冷靜。


    “有了!”儻叔叔靈光一閃,急忙將弈木淵抱到身旁的極修老大背上,“小修你背著小淵,廉夜你別斷元氣,你們先去懸醫樓,拿著這個令牌去找一個叫白執兀的醫者,快去,我隨後就到。”


    廉夜叔叔收好令牌立即衝出相府,趕去都城中心的懸醫樓。


    其他叔叔跟著傲叔叔到了一處小山腰,他站在幾朵鮮花前,麵色一凜,快速吩咐,“小姐剛剛來過這裏,你們分開尋找,往有氣息的位置找,遇到假小淵不要輕舉妄動,他能把小淵傷成那樣肯定不好對付,要先冷靜!”


    眾叔謹記告誡,四散搜尋。


    遮月重雲位移,月色流光照亮整座荒山。


    荒山另一側的山頭。


    黑夜晚吞噬死寂的氣息,涼風蕭蕭,朦朧月光穿過樹林,散碎一地的清涼斑斕。


    崎嶇不平的泥地上,一名動作遲緩的白衣女子在林中逃竄,急促的呼吸在頻頻響起,黑曜的美眸,閃著凜凜銳氣。


    她捂著胸口,月色下印出白無血色的絕世容顏。


    “呼——”


    疾風刮過,四周叢林嘩嘩作響。


    嗜血的叫囂扣入湍急的流水聲中,蕩出惡毒的裁決。


    高山流水,美景怡人,蕭肅之氣彌漫,一切隻顯得陰森。


    數名體型魁梧的灰衣男子從林中竄出,他們的眼底的褻瀆之意,深不見底。


    “小魔女,你跑不了的,乖乖受死!”一道被逼急的聲音緊接著傳出,旺盛的火氣燒毀了猶如清泉的聲線,一開口,聲音沙啞渾厚。


    低頭看流水的雲月聽到陌生的聲音,瞬間回頭。


    一張猙獰的麵孔,不曾見過的黑色衣袖,粗厚的手掌一同映入眼簾。


    雲月僵硬的眨了眨眼,心境驟變亮堂,喜上眉梢的戳穿,“你不是淵叔叔!”


    黑衣男子麵容微抽,語氣狠厲的回道:“我當然是你的淵叔叔,蠢材!”


    “你不是!”雲月斬釘截鐵的反駁。


    暗淡的眸光漸漸亮起,麵對眼前殺氣騰騰的陌生男子,不再感覺不舒服。


    黑衣男子見雲月十分堅定,隱忍的火氣一下子爆開。


    黑袖一甩,一名麵目猙獰的黑衣男子出現,男子約莫二十出頭,額角有塊交叉形刀疤,看向雲月時,眼底湧動難以估量的痛恨不甘以及歹毒。


    “小魔女,你可還記得我?”黑衣男子抬手把玩著元氣境界的掌風,問的漫不經心。


    雲月心淡從容的掃了一眼,如實道:“不好意思,不認識。”


    “好一句不認識!”黑衣男子冷笑,眼裏冒出熊熊大火,“我本是最有望勝出的第四名弟子,你竟然敢從中作梗,你之前搶走我的位置,現在還要壞了我的好事,我絕不饒你!”


    “嗬嗬——四弟子?這麽說你就是那個對潘慕胤暗下殺手的弟子辛量吳,想不到你也會移形換影,我還真是低估了凰淩山,不過我好像聽說你被逐出師門了,怎麽,刺殺失敗就來找我出氣嗎?”雲月凝視那雙眼睛,越看神情越冷清,她此時此刻終於明白玄武之前為何說朱雀的移形換影隻不過是皮毛。


    因為眼前那人連弈木淵的小動作,說話方式,甚至連氣息都一模一樣,正是因為他的氣息沒有破綻才導致一開始感覺有些奇怪的雲月沒有懷疑,這一定是深層次的移形換影。


    “哼哼——”辛量吳冷笑,沙啞的笑聲,透著難以形容的陰險,“看來你也沒那麽無知,不過你知道也沒用,你不會再有命回凰淩山,區區四重,我殺你易如反掌。”


    “那可不一定,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功力贏不了,也不代表會輸,你雖然功力高,但你心術不正,你何來自信能坐上四弟子之位?”


    “哼!在凰淩山,在武者的世界一向都是強者為尊,用功力說話,你和那個潘慕胤都沒有資格做四弟子。”


    “的確,強者為尊,但這句話的正確意思是正真的強者才能為尊,寬廣的胸襟比殘暴的實力更加重要,濫用權力可是會遭天譴的,你以為強者是隨隨便便都能當的嗎?”


    “胡說八道!你不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魔女,你哪來的胸襟,你還不是能當四弟子。”


    “我有,小魔女也有,潘慕胤也有,所以才可以,你連光明正大的奪令牌都做不到,卑鄙陰險!開始前說無論是誰搶到都會服氣,別人搶到後就暗下殺手,言而無信!你被逐出師門反而找別人算賬,心胸狹小,無論哪個方麵你都沒有資格當四弟子,潘慕胤的功力雖然目前比你低了一些,不過功力可以慢慢修煉,心術一旦不正,就不是想正就能正,論心術,潘慕胤比你強多了。”雲月眼觀四方,依舊從容不迫,她鎖定了一個位置,正準備躲閃。


    “死到臨頭還嘴硬!”辛量吳退後幾步,久候多時的灰衣男子逐一上前。


    “給我好好伺候小魔女!我要她生不如死!”辛量吳轉身,語氣陰冷的下令。


    灰衣男子們恭敬的領命,攜詭異的笑,慢慢靠近雲月。


    雲月美眸半合,冷峭頻閃。


    “啊——”


    一道青澀的叫聲突然響起,劃破緊張的氣氛。


    一抹綠色身影在林中橫衝直撞,沒一會,衝出叢林,一頭撞倒幾名沒有氣息的常人男子。


    仔細一看,那是一名身穿綠衣華服的男子,男子身材高大纖瘦,綠衣緊身,襯出比例完美的身材。


    他五官精致,睫毛濃密卷翹,眼睛猶如黑玉,清澈明亮。


    清秀的容顏透著些許孩子氣,紅唇薄薄,白皙的皮膚,在稀薄月光的照射下,泛起晶瑩的光澤。


    “什麽人!”辛量吳聽到叫聲下意識的回頭,他打量絕殃幾眼卻沒看出來頭,不得不提高警惕。


    “嘶——痛死了,什麽東西這麽硬。”絕殃揉著紅腫的額角,悠哉悠哉的抱怨。


    他視線一轉,瞥見展開戒備的雲月,回頭看了辛量吳幾眼,很快明白是什麽處境。


    絕殃用麵巾蒙臉,自我熟絡道:“嘿!美女姐姐,你也被追殺啊,這麽巧,幹脆一起逃命如何?”


    雲月聞言,神情凝重的看向來時的方向,隱約看清幾抹到處追趕的身影,她戒備的退後,保持一段足夠安全的距離。


    “切,區區元氣一重還敢這麽囂張。”辛量吳看出絕殃的重階後,警惕改冷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絕殃看見追殺他的那些人就要從裏麵出來,無瑕理會辛量吳,他拉起雲月跟以前那樣橫衝直撞。


    “美女姐姐的手怎麽這麽涼!平時要多喝熱水,吃點活血的東西,不然逃命時都提不起力氣,那可多吃虧?”絕殃邊逃邊建議,那腳下生風的速度,可以看出平時沒少跑。


    這些建議大概是曾經的血淚教訓。


    雲月眸光一冷,惱怒的抽手,莫名討厭這種輕浮,絕殃往後瞄了一眼,改抓雲月手臂,加速狂奔。


    “美女姐姐不用擔心,我可不是壞人,既然都被追那就一起逃嘛,路上好有個照應。”


    “放手!”


    “美女姐姐別這麽戒備,這可是我第二次英雄救美,給個讓我成功的機會。”絕殃訕訕笑道,清澈見底的眼睛,尋不到一絲雜質。


    他似是逃命逃慣了,真心想要找個伴在路上照應,對於眼前這名容顏絕世的女子,他沒有多餘的想法,隻是救人同時順便呈個小小威風。


    “哇靠!”絕殃一回頭見辛量吳離他僅差幾步之遙,嚇的臉色鐵青,震驚道:“這麽快!該不會也是元氣境界吧!”


    “滋——”雲月用力咬唇,赤紅鮮血抿入口中,麻痹的手指突然輕顫幾下,尖銳的指甲慢慢變長。


    長指往後橫掃,被騙走的手令又回到她手裏。


    她之前還跟閻司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被女人騙,沒想到卻被男人騙走了重要的手令,有了這次教訓,她全方麵都提高了警惕。


    “不管了!試一試!”絕殃猛地急刹,帶著雲月改個方向狂奔。


    前方斷崖,湍急河流一條。


    “你想做什麽!快停下!”雲月見絕殃完全沒有停下的打算,嚇得心高高提起。


    絕殃眉梢高揚,笑意清甜道:“那個家夥比我們厲害,我們幹不過他的,美女姐姐放心,我的運氣很好,絕對死不了的,快憋氣!”


    “不要——”


    “咚——”


    雲月就快掙脫之際,絕殃掌中聚起一些元氣緊緊捂住她的口鼻,帶著她一同往下跳。


    斷崖不高,水流流速卻過快,兩人一進河流瞬間不見蹤影。


    辛量吳在崖邊掃了幾眼,打下幾道掌風,掀起千層浪,始終沒見到兩人的身影。


    他一聲令下,命令其他灰衣男子順著河流追蹤。


    “噗嗤——”


    數道利刃穿肉聲響起,灰衣男子接二連三倒地。


    數十名威風凜凜的中年男子分成三排,橫眉冷對,怒目而視。


    “敢對我們家小姐下手!好大膽子!”傲叔叔拿著絕世寶劍,昂首闊步的從樹林裏鑽出,隨著他一聲暴喝,數十把暗器全數飛出。


    辛量吳輕而易舉擋開暗器,神情輕蔑的冷笑道:“下手又如何?你們都是些見不得光罪犯,能耐我何?我要是出事,你們的行蹤可是會傳到戰王那裏,你們敢下手嗎?”


    眾叔怒氣不減,上升到傷害他們小姐的層麵,所有人都得豁出去,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汲萱甩出綠繩,和顏悅色的插話,“罪犯可以不下手,不是罪犯可以嗎?”


    綠繩一飛,辛量吳被牢牢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辛量吳用盡全力掙紮,內息無法調動,全身都僵硬住,陰冷的眼珠一轉,麵色驟變,“你是異士!快放開!我可是武者,你敢對我下手就試試。”


    “不會吧,你這麽孤陋寡聞的嗎?現在可沒有規定不能傷武者,你也可以傷我啊,不過傷了可是會受罰,你不怕就出手吧。”汲萱笑的意味深長,和善的笑意一濃,心平氣和的轉移話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叫辛量吳,天山大師的外室弟子是吧?我前幾天才剛拜讀你被逐出師門的信件,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真人,真是意外。”汲萱躲在五位叔叔的後麵,用力拉扯綠繩,辛量吳被捆的快透不過氣。


    辛量吳聽到外室,氣得咬牙切齒,“不是外室!是內室!我本來就是上宗欽定的內室弟子,都怪小魔女出現搶走我的位子,她那種人也配?”


    汲萱叔叔眸光一暗,笑意不減,“哎呦喂,還真敢說,我家小姐滅了修羅宮這可是件可歌可泣好事,再說了內室弟子一向來都由天山大師欽點,天山大師根本就沒有點過你,小姐坐上那個位置可是名正言順,你還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那個位置本來就是我的,我的功力比小魔女高了一大截,上宗怎麽可能選她,肯定是她用了什麽妖門邪術迷惑上宗,肯定是!”


    “就你這心術,天山大師要是選你才是被迷惑,你覺得不公,就向天山大師討說法去。”汲萱話落,不等辛量吳反駁就讓叔叔們打昏,幾位方便外出的叔叔一同押送辛量吳上凰淩山給天山大師處置。


    眾叔分成兩撥,一部分去找赫連父子,一部分順著河流找雲月。


    河流中遊位置,絕殃意識尚且清醒,雲月被水流卷的暈頭轉向睜不開眼。


    絕殃見沒人追來,樂嗬嗬的傻笑,得意的朝雲月介紹自己的過人之處,“美女姐姐,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我的運氣可好了……。”


    “唰——”


    雲月被轉的意識渙散,月芒淺度她身,她頭一抬。


    赤紅玲瓏眼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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