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但凡人吃了什麽虧之後,自然是會心有提防,甚至於,會徹底對世事失去信任。


    然而穀裕華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並且《郵差》中的主角,小彼得也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四天五夜,他看完了《郵差》的第一遍,而第二次看的時候,卻是花費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


    然而就是看完第二遍,他又接著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去看著第三遍。


    眼看高中的第一個學期即將完結,可他卻沉浸在了一本書裏麵,一本他以前從來沒有覺得,會如此喜愛的書裏麵。


    於他而言,他關心的事情隻有身邊默不作聲的林夕,還有每天每夜都陪伴著他的許晴。


    自然,聰明伶俐加上幾分俊秀的樣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接到了三個女生的情書。


    但對於他而言,情書也罷,告白也好,對於他這個尚且年幼的年紀,不過是難以見人的浮躁罷了。


    林夕真的就如信中所言,不曾對他說過一句話,甚至於是刻意的躲避他。


    也正是如此,他心中對於林夕的感覺,就越發的奇怪,越發的不可捉摸。


    可信中告誡他不可與林夕說話,他的心中隻有充滿了無可奈何,隻有放而任之。


    待得《郵差》看到了第四遍的時候,穀裕華默默的拿起了一支筆,一點點的記錄著書中他所喜歡的話。


    例如:“別談心,你的秘密不是人人都想知道。”


    又或者:“理智的人個個都愛說謊,受到情緒左右的人就說不來騙人的話。”


    最後,他默默的謄抄下了這樣的一句話:“真正的痛苦既安靜,又絕望,大多數的時候,隻有聽天由命。”


    他將這話用一張小小的紙片寫了下來,放在了自己的枕邊,在每天清晨醒來的時候,便仔細的看上一眼,隨後他便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心中的躁動不安。


    他能夠感覺到這句話十足的準確,甚至於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他感覺得到自己心裏的痛苦,那痛苦白得像是一麵白牆,隻有每天夜裏,冷冷的月光在上麵揮灑。


    他時而又覺著這痛苦又紅得像是一朵紅豔豔的玫瑰,美麗得不可方物,卻又時刻刺痛著自己。


    可無論是一麵白牆,還是一朵玫瑰,它們都不能表達,無法傾訴,更加無法讓人理解。


    就像那句話一般的:真正的痛苦既安靜,又絕望,大多數的時候,隻有聽天由命。


    他想起了那天的夜裏,在那一片樹影搖曳的夜裏,在冷冷的月光之下,林夕那隻冰涼涼的小手,那隨風飄蕩的長發。


    還有那宛若青草一般的味道,甜膩得讓人心頭宛若喝了蜜一般的香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不知不覺中,他便拿起了筆,想要給林夕寫點什麽。


    因為要是叫他親口的說出來,他隻怕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與林夕之間,隻有沉默,隻有安靜的等待。


    聽天由命嗎?


    或許是這樣,正因為是痛苦,所以才要聽天由命嗎?


    但是更加讓他無可奈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寫什麽,甚至於連如何動筆,動筆的原因是什麽,他都不知道。


    這讓他沉悶了許久,所以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郵差》。


    其實《郵差》的故事很簡單,書如其名,說的不過就是一個郵差的故事。


    在過去那個漫長的時代,做什麽事情都很漫長的時代,大概是一九七六年到一九八四年的這八年間,在美國的密西西比州的一個鄉下的名為湯姆鎮的一個地方,有一個名為小彼得的郵差。


    在密西西比州當地,土地肥沃,森林覆蓋率達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當地的氣候怡然,四季皆可以耕種。


    當然,密西西比州的河流縱橫,水產資源也十分的豐富,漁業、捕蝦業也非常的發達。


    石油、天然氣、褐煤、石灰石以及硬木和軟木森林等自然資源也豐富之極。


    可偏偏小彼得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既沒有選擇當一個悠閑的農場主,也沒有漂流在江河之上,成為一個捕魚人或者一個捕蝦人。


    他更加沒有成為一個揮舞著鎬頭,滿身烏黑的礦工,這點他年輕的時候倒是想過,隻不過因為他瘦弱得像是一個小雞仔,身高不過一米七左右,根本不能成為一個礦工。


    再加上他的父親老彼得已經當了一輩子四十多年的郵差,所以自小見到父親做這樣事情的他,也順理成章的成了一個郵差。


    故事的起因,是在某一天,小彼得得到了一封錯誤投遞到他家的信,作為當地的郵差,他便負責將這封信交給這信原本的主人。


    可不幸的是,信的主人在美國越南戰爭之中不幸犧牲,而他的房子也成了荒地,原本的住址,後來成了小彼得的新家。


    所以這封無處可去的信便寄到了他的家裏。


    於是他拆開了這一封信,信中的女子傾訴著對自己上了戰場的愛人的相思之情。


    言辭切切,惹人心疼。


    可那位佳人的愛人,已經死在了越南的密林之中,小彼得為了安撫這位佳人的感情,便自己動筆,代替這位死去的未婚夫給他的未婚妻寫信。


    為了保證信件的準確送到,他依照著信上的地址,行走到五百英裏之外,親自給那位佳人送著這一封信。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佳人會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已經去世。


    直到他親自送到了這位佳人的家中,他才發現,眼前的這個不過二十來歲正值青春年華的佳人,竟然是自小雙目失明,根本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他更加是從女子的鄰居家得知,女子從來隻需要用手摸一摸信上的郵戳,知道這是從密西西州寄過來的未婚夫的信件,便能夠知道他的回複。


    至於信的內容,她卻是一個字也不知道。


    堆積在門前信箱中的其它信件,包括了她未婚夫死訊的信件,她都不曾拆開。


    因為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除了從密西西州寄過來的信之外,她沒有一封信拿走,也自然不知道裏麵寫了什麽。


    至於她的未婚夫為什麽離開密西西州而不告訴她,也沒有告訴她自己參軍的事實,小彼得從來也不知道。


    每每看到這裏,穀裕華便覺得,那句話的意義非凡。


    真正的痛苦既安靜,又絕望,大多數的時候,隻有聽天由命。


    她隻能聽天由命,等不到送來他丈夫信件的郵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笑忘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卿並收藏笑忘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