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惜靈告誡自己,越是危難之時越要保持冷靜。


    發生這種事,切記失去理智。


    既然大雪妖不在黑龍寨,那就想辦法自救。


    楊惜靈四處打量著私牢,除了一個石門之外,根本沒有別的出口,而且私牢修在了山寨最中央,就算逃出去,也躲不過山寨中其他的巡守之人。趁守衛不備,打暈他們?楊惜靈對付一兩個人還湊合,一千人,出去隻有送人頭的份兒。或者出錢贖?她不缺錢,但對方貌似也不是衝著金銀來的。


    楊惜靈問:“我們該怎麽辦?”


    二當家道,“唯一能做的,就是求菩薩保佑。”


    楊惜靈生在大雪山下,根本不信菩薩這一套,她四處賺了一圈,依舊找不到辦法,氣呼呼道,“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三當家道,“我看也未必。”


    “有什麽法子?”


    “坐以待斃太累,我們可以躺下。”


    楊惜靈氣得想罵娘,四當家忽然道,“有辦法了。”


    其餘人看著他,一臉期冀的模樣。


    “我們可以挖地道。”


    大當家怒道,“這山頂四處都是石頭,你準備怎麽挖?”


    四當家道,“石牢北邊就是我房間,我們可以想辦法挖一條通道過去。”


    “那又如何?”


    四當家嘿嘿一笑,“當年咱們四個上山之時,我主持修建山寨,當時發現了有個溶洞,我便將就地勢,在我房間中開出了一條暗道,以備不時之需,山寨成立以來,咱們生意蒸蒸日上,也沒想到會用,如今形勢不如以往,隻要想辦法靠近我房間,咱們還是有逃跑的機會。”


    三個當家看著老四,這家夥平日裏看似悶葫蘆一個,想不到肚子裏竟不少花花腸子。不過還好,大難臨頭,也算給他們四兄弟做點貢獻,可從石牢到他房間,也足有兩丈多遠,怎麽過去,也是個問題。


    大當家問,“連個工具都沒有,怎麽挖地道?”


    四當家道,“也不盡然。”


    他從石床之下四處翻弄,過了片刻,道:“找到了。”


    眾人一看,見他手中拿著一根繡花針。


    大當家沒好氣道,“有了這神器,挖地道這項光榮而偉大的任務,就交給老四你了。”


    ……


    李不凡輕車簡從,帶著二十餘龍騎衛,來到了黑龍寨。


    黑龍寨的設立,其實是夜二郎的無心插柳。


    當年夜二郎來關東打開與響箭郡的商貿通道,遇到了黑龍寨四個劫匪,本想一劍結果了他們,忽然想到如今趙王爺逐鹿天下,而關東之外又是鞭長莫及之處,不如在這裏扶植一方勢力,不求能做出多大貢獻,隻要能及時收集和掌握關內外的一些消息,也便足矣。於是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在夜二郎的幫助下,四人占山為王,自然對他感恩戴德,這些年來,偶也資助他們,也黑龍寨也報之以李,不斷通過接頭之人向隱陽輸送一些情報。


    其實,整個黑龍寨的人也不知夜二郎身份,隻當是西疆的一個大俠客。


    李不凡三萬大軍兵臨山海關已月餘,卻始終隱忍不動。這次前來,他真是要與黑龍寨之人接頭,交換情報,順便試探一下山海關的兵力部


    署。


    山海關乃北疆重塞,而薛平又遭到豫王猜忌,在這裏過得很不痛快,趙攔江給他的任務是勸降。


    李不凡殺戮慣了,能用武力解決之事,不想其他的法子,對於勸降之事,他有些抵觸。不過,趙攔江安排的任務,他卻無法拒絕。本來,勸降這種事,讓柴公望這種人來做更合適,他一副三寸不爛之舌,最擅長幹這種事。


    可是柴公望這家夥,五十多歲,老來得子,舍不得離開隱陽城。


    這家夥號稱讀書人,一輩子與聖賢為伍,隻喜歡銀錢,不近女色,可是得罪了天賜少爺,結果趙攔江大壽之際,天賜少爺從李不凡手中討來了一劑春藥。當年李不凡師從醫聖毒聖,對岐黃之術算頗為精通,他還以為天賜少爺年紀輕輕,想什麽花花腸子,當得知要對付柴公望之時,也樂得出手幫忙。春藥下到了柴公望酒中,柴公望喝完之後,滿臉通紅,借機尿遁,結果被趙天賜引到了柴房之中,裏麵是天賜少爺從天香樓請來的幾個女倌。誰料一夜風流,十月之後,喜得貴子。如今,柴公望對趙天賜是感恩戴德,言聽計從。


    而山海關勸降之事,落在了李不凡頭上。


    看來一飲一啄,自有天意。


    李不凡收拾心神,站在攔路石旁。


    有兩名山賊上前道,“來者何人,膽敢闖我黑龍寨!”


    李不凡道,“在下姓李,受故人之托,前來拜見貴寨大當家。”


    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塊黑鐵牌,遞到那二人手中,兩人打量李不凡一番,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隨從,這才檢查鐵牌,當看清鐵牌上字跡之時,立即換了一副臉色,“原來是李先生,我們大當家正在山中,恭候大駕光臨。”


    李不凡微微頷首,示意帶路。


    才走到一半,李不凡忽然停了下來。


    不對!


    味道不對!


    他常年帶兵打仗,久經沙場,太熟悉這個味道了。


    山路上雖然清洗的一塵不染,但味道卻逃不過他的鼻子。


    血腥的味道。


    李不凡再打量兩個山賊,他們雖然穿著山寨的衣服,但身上卻帶著一股肅殺之意,這種殺意,隻有軍旅之人身上才有,而尋常江湖之人,身上帶著的一股乖戾之色。他意識到,黑龍寨出問題了,想到此,李不凡不動聲色,將手放在身後,衝身後隨從作了個手勢。


    隨從見狀,連向四處散開,以李不凡為中心,成犄角之勢。


    兩山賊見事情敗露,連出聲示警。


    李不凡長刀疾出,了斷了兩人性命,厲聲道,“有埋伏,速撤!”


    嗖嗖嗖!


    三支長箭偷襲而至。


    李不凡生出警覺,揮刀劈斷其中一支。


    另兩支箭,射中了他身後的兩名隨從,透胸而出,隻留下兩個箭簇,露在外麵。


    兩名隨從登時氣絕。


    山頂上,旌旗飄揚。


    將旗之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薛”字。


    正是山海關守將,定北王之子,薛平的兵馬。


    再往下看,約莫三四百名兵馬,將眾人退路堵住。


    薛平身穿將袍,出現在山頂,道:“素聞隱陽三虎之一的李不凡,嗜殺成性,所過之處,片甲


    不留,更是繼承了趙攔江真傳,有以一敵百之勇。薛某心生仰慕,特意在此恭候,並送上精兵良將千人,想要留下李將軍人頭,不知意下如何?”


    前有攔截,後有追兵,李不凡與二十餘隨從,被困在了山路之中。


    以二十人對抗千人,根本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這些年來,李不凡跟趙攔江學刀,雖天地真元日漸稀薄,武功破境極難,但李不凡常年戰場廝殺,硬生生以狠厲的殺戮之意,以一條條人命積累,繞過天地真元,開辟出一條新的道路,刀境大成,摸到了通象的門檻,而其一把烈火刀,更是舔血無數。


    可就算是通象境,可敵百人,但絕非千人敵。


    畢竟,像是蕭金衍、李傾城、趙攔江這種以通象境殺兩千兵之事,太過於妖孽,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李不凡哈哈大笑,“堂堂山海關守將,不守城,跑到窮山僻壤之處,來當一個山賊,傳出去也不怕貽笑天下。”


    薛平不以為意,“若能殺死橫掃西疆的李不凡,斷掉隱陽三虎之一的爪牙,就算當山賊也無妨。李將軍,你是自行了斷,還是等我們動手?或許,可以率部投誠,或許我可以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給你個誥賞。”


    李不凡眉頭一皺,譏諷道:“就如薛將軍率二十萬定北軍投誠,結果被變相流放到了山海關一般?”


    這句話刺痛了薛平。


    在豫王最落魄之時,他率兵來投,幫他解決燃眉之急,更是在開封立國的重臣,結果十年下來,看似封賞了爵位,然而實際兵權卻被大大削弱,李不凡的這番話,戳中了他心中痛處。


    “那也好過你這亂臣賊子。”


    李不凡笑了,“薛將軍擅離職守,就不怕是我們隱陽的調虎離山之計?”


    薛平道:“你們三萬兵馬,都隱匿在齊縣白雲山之中,本將軍早已派斥候軍盯得死死的,若有風吹草動,逃不過我的眼睛。”


    李不凡苦笑搖了搖頭,“薛將軍打仗不怎樣,情報工作,卻是讓人佩服。”


    “過獎!”


    李不凡又道,“但薛將軍怕是算漏了一件事。”


    薛平問,“何事?”


    “我們隱陽有三虎不假,但還有一條狼,早已潛入了山海關。”


    薛平哈哈大笑,“你說的是城東雜貨鋪的徐掌櫃嘛?與你們相比,他行事確實低調了許多,這些年來冒充商賈,與山海關中的將領沆瀣一氣,甚至還花重金買通了朝廷派來督戰的高監軍,那又如何?今日出城之前,我早已派人將雜貨鋪重重包圍,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們隱陽安插在關內的諜子,一網打盡。”


    李不凡搖了搖頭。


    “山海關乃東北重鎮,又是中原與關東咽喉,一旦奪下,天下大勢逆轉,莫非薛將軍真以為,隱陽隻派在下大張旗鼓前來攻打?”


    “你的意思是?”


    李不凡笑了笑,“隻怕那條橫斷山之狼,此時此刻,現在正坐在山海關城頭,泡好香茗,等將軍凱旋歸來。”


    橫斷山之狼?


    金刀王,趙攔江?


    再抬頭,隻看到山海關上,烽火狼煙,直衝天際。


    薛平終於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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