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丁鐺想起了以前。


    雖然也才過去短短幾個月時間,但在她腦海裏卻仿佛很遙遠了。


    那是去年的冬天。


    她剛換上呢子大衣,舒微涼和楚岸寒就去領了結婚證。雖說他的出現太過突兀,而與舒微涼在一起的過程也有些狗血,可終究是在一起了,並且他還那樣死皮賴臉纏著她,跟著在她那小公寓住了兩個月時間。


    丁鐺也覺著,既然他家有人找上門來,自然是需要有個結婚證才能穩妥。


    反正大學隻有半年就完結了,到時候結婚生子完全不影響。


    於是她足足一個月時間沒有去舒微涼的小公寓,就為了騰出空間和時間來給那對新人。


    然後學期快要結束時,微微請她去家裏吃飯,結果呢,她一去就被喂飽了狗糧。


    兩人之間的默契像是相處了幾年的夫妻,一個做飯,一個打下手,時不時還能互相喂幾口涼菜和鹵肉,而她就隻能默默站在外麵吃狗糧。


    席間,楚岸寒便是像這樣全自動地喂舒微涼吃這吃那,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嗬嗬噠。


    她這是出去旅遊了十來天而已,為什麽微微又對她開啟了喂狗模式?


    丁鐺抹了一把臉,轉頭問大雙:“不是說要重新開始嗎?”


    如今這樣,哪裏是重新開始的模樣?分明就是繼續虐狗好嗎?


    大雙聳了聳肩:“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啊!”再說了她們又沒有看見以前兩人是什麽樣的相處模式,這重不重新的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倒是小雙很是發愁:“我覺得他們這樣真的很好很讓人羨慕啊,可是之前微微姐答應了姑爺爺,等畫展…”


    她話沒說完忽地意識到楚岸寒還在這兒,於是趕緊捂住了嘴巴。


    楚岸寒擦手的帕子微微頓了頓,然後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轉身處理剝在一旁的葡萄皮了。


    丁鐺默默地將大雙小雙拉到門口,看了看周圍,索性又拖得更遠了些,然後才問:“你剛才說微微答應外公什麽了?”


    小雙滿臉都是憐憫的看了看畫室,歎氣:“微微姐答應了外公,等畫展開始的時候,就與渣姐夫說清楚,然後離婚!”


    丁鐺眨巴著眼睛消化了一下這番話,然後沉默。


    其實她之所以吃驚,就是因為很清楚舒微涼不可能再與楚岸寒在一起。


    尤其是在他給了她那樣多的傷害以後。


    哪怕他並沒有與夏溫霓訂婚,也不是因為夏溫霓才與她分開,可僅僅看在那個孩子的份上,微微就不可能原諒他。


    難道說現在與他在一起,都是為了畫展?


    可是丁鐺就更不明白了,安市美術館舉辦這場大型畫展的投資公司,不是已經被舒淩風舅舅給收購了嗎?


    腦子裏一大堆問題繞成了七八個線團,想得丁鐺頭痛欲裂,最後索性不想了。


    “算了,等晚上回去再問她!”


    想了想也懶得繼續回去吃狗糧,索性。交代了大雙小雙之後,丁鐺拖著行李箱直接回了白沙鎮裏鎮的房子裏。


    丁家,她已經很久沒有回了。


    但是卡裏的錢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


    也就是說爸媽依舊按照原來上大學的水平,每個月都給她打錢。


    因為二哥給她相親並且帶她去應酬這件事,讓她父母都覺得很愧疚——尤其是在得知她的好朋友舒微涼,竟然是臨洲府舒家的人以後,這愧疚就體現得更明顯。


    當然了,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丁家的企業融資項目都重新得到了資金,暫時解決了被葉家收並購的這個巨大難題。


    丁鐺不知道要怎樣去感謝姥姥,更不知道要怎樣去麵對家裏人,目前隻能逃避一樣繼續蹲在這裏。


    黃昏漸漸降臨。


    安市的夏夜比較涼爽。


    一旦太陽落山,空氣就會變得溫柔,就連風吹來都像是情人的手在撫摸你的身體。


    丁鐺沒有胃口吃飯,索性打開窗坐在飄窗上怔怔地看著對麵舒微涼的窗戶發呆。


    她不知道舒微涼到底想要幹什麽,但直覺告訴她,微微並不是真的與楚岸寒重新在一起,這一點,在看到她看他的眼神時就能感覺得到。


    “微微,你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麽呢?”


    …


    舒微涼在做什麽呢?


    自然是在畫畫。


    就連楚岸寒都很清楚這一點。


    因為這場所謂的“重新開始”,除了第一天他有些突兀的擁抱而外,她再也沒有給過他半點靠近她身體的機會。


    接下來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幾乎都是舒微涼在畫畫,而他在一旁隻能安安靜靜的陪著,很快他就明白過來她在做什麽,以及她需要什麽。


    上一次陳沛彤在美術館展示舒微涼那些被損毀的畫臨摹品的時候,楚岸寒也在。


    那些畫有一大半都是他在她身邊的時候陪著她畫出來的。


    再後來微微帶去美術館的畫,鑒賞師也覺著不如之前好,她重新再畫的幾幅,也被婉拒了。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應該是在尋找之前與他在一起的時候畫畫的那些感覺。


    於是他便竭力配合的給她營造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畫畫的那些場景——唯一有一點,她在抗拒他的觸碰。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結果還能不能讓她畫出和以前一樣的畫來,但是他已經決定無條件支持她做任何事情,哪怕畫完了她就會離開。


    小雙沒有說完的話他不用聽也能猜到。


    但是都沒關係,隻要還能在她身邊呆著,有多久算多久。


    好在,這些陪伴仿佛還是起了一點作用。


    隨著時間流逝,安市的盛夏也走到了尾聲。


    然而,隨著盛夏的消失,夏家的經濟狀況也走到了最緊迫的階段。


    夏東霖看著財務遞上來的一個又一個報表,眉眼俱是猙獰。


    “安市東區的地產,一直以來都是夏家的地盤,所有開發商都是從夏家手裏競拍的項目,可現在,看看你們拿出來的所謂最好的項目,為什麽會沒有人來競拍,啊?”


    夏家最大的夏康集團董事會上,夏東霖瞪著在座的股東們,手裏捏滿了方案和報表,可偏偏一直以來所有夏康公司的大權都是他獨攬在身,那些人都習慣了坐等他下決策。


    看著麵無表情的重任,夏東霖忽地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算了,策劃部的負責人,本周之內重新再做一個新的策劃方案,親自交給我!”


    開完最後一個所屬公司的股東會,夏東霖整個人都癱軟在車內。


    疲憊和倦怠的感覺滔滔而來,讓他就連動一下腦子都費力。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白手起家十年左右的時候,也曾遇到過像這次一樣的危機,是怎樣解決的來著?


    哦,是了,那時候他並不是一個人!


    那時候他身邊有著一個聚溫柔賢淑與智慧美貌於一身的天才畫家,舒琪麥。


    他甚至忘記了她是怎樣出現在身邊了,隻記得初見的時候便想為了她放棄一切,然後陪著她浪跡天涯。


    可是父親不同意。


    還說娶妻當無才,無才便是德。


    於是小麥為了他放棄了一切,洗手作羹湯。


    隻不過,一旦公司遇到了什麽麻煩,或者經濟危機,小麥總能替他想到解決的辦法。


    當年解決了他最大危機的,便是小麥親手規劃出來的一處高端住宅設計圖,策劃案剛拿出來就得到了幾乎整個安市地產大佬的投資,他也從這龐大的合作項目中,一步登天……


    夏東霖靠在副駕駛上的椅背上,用力捏著有些酸澀的鼻梁。


    他為什麽想不起來,當年是怎樣與小麥越走越遠了?


    夏家。


    沉沉烏雲籠罩在上空,像極了此時此刻溫嵐母女的心情。


    “媽你沒有聽錯吧?昨晚爸爸做夢都在喊小麥?他前妻?舒微涼那小賤人的媽?”


    沙發上,溫霓滿臉的不可置信。


    在她記憶中,父母的感情那可是很堅固很穩定的,雖然父親有前妻,但終究是一個死人啊,這麽多年來也沒怎麽見他提及那個死去的女人。


    溫霓有些亂:“會不會是這段時間公司融資遇到困難,所以爸爸壓力有些大?”


    想了想還是先安慰溫嵐:“但是媽,你換個角度想,雖然他叫著一個死去的女人名字,那也總比叫著一個新女人的名字好啊!”


    “倒也是!”


    溫嵐雖然點了點頭,卻依舊皺著眉道:“小霓,其實我怕的不是他還惦記著前妻,而是,怕他惦記著前妻的女兒啊!畢竟,他現在已經確切的知道了舒微涼就是他親生女兒!”


    溫霓猛地站起來:“該不會他把我們手裏的股份和公司都收回去,是準備交給舒微涼?”


    旋即咬牙切齒地撰著拳頭:“這個小賤人,我就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


    搶男人也就算了,搶完男人還來搶爹,簡直不要太過分!


    想當初她就不該心慈手軟,趁著她在醫院的時候直接弄死多好?省得還惹出現在這麽多的麻煩來。


    要是舒微涼死掉就好了!


    這樣她就不用再擔心有人與自己搶爸爸,搶夏家的一切。


    或許,就連楚岸寒都會重新回到她身邊來?


    溫霓的眼神漸漸變得狠戾。


    “舒微涼,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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