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鄭重其事:“這是萬萬不行的啊!你絕對不可以跟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那啥。”


    年子抱拳。


    “失敬失敬。”


    “你什麽意思?”


    “真沒想到,林教頭你還是貞節派教主。以後,誰要是做了你的老婆,豈不是還得被你穿上貞操褲或者戴上貞操鎖?在你眼中,女人的價值就是那一層膜而已?”


    “切。我本人潔身自好,想找個同樣誌同道合的人,怎麽就是猥瑣教主了?我又不是自己花天酒地卻雙標地要求姑娘們守身如玉,怎麽,這不行嗎?”


    他一本正經:“我少年時代便有一個憧憬:遇到一個人,一見鍾情,一生相守,你不覺得挺好的嗎?”


    她伸手過去。


    “什麽?”


    “你說你潔身自好就是潔身自好?處男證拿出來看看……”


    “……”


    林教頭哈哈大笑:“說真的,好些男女,尤其是暴發戶,隻要稍微有幾個錢,就放縱多巴胺的衝動,到處勾三搭四還自以為有魅力,其實,那隻是動物的本能衝動而已,毫無意義。每天醒來,枕邊都是不同的人,你還得想想說辭,怎麽搭訕,怎麽溝通,怎麽交流,怎麽打發……除卻一閃即逝的那點可憐的快感,還有什麽別的樂趣可言?”


    她懶得搭理他了。


    “林教頭,你快走。別浪費我時間了。”


    “唉,這麽久不見麵,姑娘居然還是這麽冷淡,也是夠令人傷心的了……對了,我這次來,還給你帶了一份禮物……”


    也不等年子回答,他從白色的風衣口袋裏摸出一個“錦囊”。


    小孩兒拳頭般大小的錦囊,淡淡的香味若有似無。


    年子問:“這是什麽?”


    “一種短效的多巴胺合成物。可以延長男女一年左右的熱戀期。一年之後,自動失效。”


    年子十分警惕:“該不會是毒品之類的吧?”


    林教頭沒好氣:“得了吧。毒品這麽低級的東西,頂多延續幾分鍾快感而已,怎麽比得上我的研究成果?而且,這東西沒有任何毒副作用,更不會給人體帶來任何不可逆的損傷。這麽說吧,如果這點毒品價值一萬元的話,我這個價值一億!!!!相比之下,毒品就是垃圾,明白嗎?”


    不明白。


    但年子一轉念,忽然道:“有客戶曾經聯係我,瘋狂地想購買一種‘愛情藥’……呃,是我臨時取的名字……就是那種可以讓原本已經厭棄她的丈夫,重新對她瘋狂迷戀的東西……簡而言之,就是媚藥的升級版……”


    “基本上,這藥就是這種功效。隻不過,媚藥本質上也是一種毒藥,對人體傷害大而且延續性很差,跟我這個沒法比。我這個是真正長效,一年之內,可以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一直保持初戀般的興趣……”


    初戀般的興趣。


    而不僅僅是為了某種欲望。


    “咦,這麽說來,你徹底研製成功了?”


    “當然沒有!否則,藥效就不止一年,而是一輩子了!!!”


    年子拿著錦囊,笑起來。


    如果這世界上,有朝一日真的生產出了多巴胺的蜜罐,讓你的腦袋整天沉浸在裏麵,每天都感到無比高興無比快樂,這會怎樣?


    林教頭忽然道:“姑娘,你該不會是想把這藥用在衛微言身上吧?”


    年子:“……”


    她真的想都沒這麽想過。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男人值得我要對他用藥的地步!”


    “哈哈哈……”


    她意興闌珊,這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怨婦。她們掙錢養家,她們孝敬公婆撫養孩子,她們在老公出軌的時候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做賢妻人設:說什麽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或者幹脆變賣家產支持性侵犯罪的老公……仿佛不這樣,就不是正常的女人了。


    影視劇也最愛上演賢妻們如何大度地感化“浪子丈夫”這樣的戲碼。久而久之,是否原諒“出軌丈夫”,居然成了女人是否大度賢惠的標誌之一。


    這一群群的‘賢妻’,便是最渴望‘愛情藥’的群體,巴不得有一種藥可以讓她們的老公永不出軌……比如,肯花一百萬的現成客戶林a。


    女人越慫,社會風氣越壞!


    林教頭眉眼含笑:“姑娘,我可真沒有看錯人啊。我就說嘛,我這麽強大的祖傳dna怎會瞎了眼呢……”


    年子也嘿嘿一笑:“不過,這藥我是真的會拿去換一點錢。”


    “你缺錢?”


    “很缺!”


    林教頭很意外:“你要買豪宅還是豪車?還是?”


    “我想改變一群人的思維……”


    她給林教頭大致講了一下“連山橋村”的秀秀們,末了,問:“你能不能研製出一種可以改變一些人的慣性思維的藥物來?”


    林教頭苦笑著搖頭:“你可別為難我。要研製出改變重男輕女觀念的藥物,簡直比製造出多巴胺還要困難多了……多巴胺隻需要通過血腦屏障,可你這逆轉重男輕女的觀念,我目前都不知道該通過什麽屏障才能逆轉了……”


    也是,幾千年的習性,早已烙印在了我們的遺傳基因裏,哪能想改就改?


    年子沒奈何。


    林教頭忽然問:“你為什麽突然想到要去改變秀秀們的命運?”


    她不是突然想到。


    她是想了很久了。


    大學的時候,她去做過誌願者,參加過相關的公益活動,親眼目睹了許多秀秀這樣的留守女孩的命運。那時候起,就已經有這個念頭了。


    但是,她隻是不經意地:“我現在能力還不足,談不上真正的改變。”


    林教頭又笑了:“其實,很多事情,根本無需靠藥物。錢,才是最大的超能力。”


    年子捏著那個錦囊,也笑起來。


    她不得不承認,錢,的確才是最大的超能力。


    可是,一轉念,不對啊。


    既然這東西這麽值錢,林教頭為何不自己拿去變賣了好維持他的“玫瑰農場”?


    林教頭察言觀色,笑道:“量太少了,在常人眼裏的巨款,對於我來說,用處其實並不大。”


    年子鬆一口氣。


    林教頭告辭。


    走到小院門口,他回頭:“對了,我不叫林教頭,我姓雲,名未寒。”


    雲未寒。


    還以為是雲中鶴!


    “還有,這個錦囊就算是我送你的定親禮物。你既然收了,就代表你已經默認了。”


    年子呆了呆。


    等到想起追上去時,那妖人早已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她衝著他的背影大喊:“就憑借一個錦囊就想套路我?滾遠點吧,誰吃你那一套?大不了我不拿去賣錢,下次原樣還給你就是了!”


    甚至,就算我賣了錢,我也不吃你這一套。


    黑吃黑不行嗎?


    有時候,別人的隻言片語對你的影響會無可估量。


    比如古代的奸臣。


    “讒言”說得多了,皇帝便總是會對忠臣疑神疑鬼。


    年子覺得自己就是遇到了“奸臣”,聽信了“讒言”——而且,衛微言也不一定是忠臣。


    越想,竟然越是覺得衛微言的行為很是可疑。


    折騰了一夜一個白天,她再也沉不住氣了,熬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悄悄跑到了衛微言的小區門口。


    去了,又不知道該幹嘛。


    又不知道人家在不在家,或者何時才回家。


    就像守株待兔的農夫,躲在行道樹的旁邊傻等。


    下班高峰期,來來去去的行人,隻沒有衛微言的蹤影。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天都快黑了。


    她待不下去了。


    覺得自己很無聊。想離開,又不甘心。


    如此躊躇不決時,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二人並排而行。


    衛微言,居然和一個女子走在一起。


    並不親昵,也不曖昧,可看得出來,步調很默契。


    她死死盯著女子的背影。


    第一眼,心裏就一顫。


    那個背影,真的太仙太美了。


    就像她當初從他眼裏看到的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根本不需要考慮她美不美,就被她那種奇特的風姿所吸引了。


    竟然是真的。


    竟然真的有這個“仙女”的存在。


    她躲在暗處,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背影極美的女子和衛微言一起進了小區門口……就像一對情侶一起回家。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捉奸的怨婦。


    沮喪萬分。


    偏偏林大奸臣的話刀鋒一般響在耳邊。


    “第一問:衛微言曾經對你熱切無比嗎?哪怕偶爾用熱切的眼神凝視過你嗎?”


    “第二問:你若不找上門,衛微言會主動聯係你嗎?”


    “第三問:你真的肯定衛微言沒有新的女朋友?”


    ……


    三個問題,全是否定的。


    年子癱在地上,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尤其,再次重逢之後,人家連一次都不曾主動聯係過你——醒醒吧,姑娘,每一次,都是你自己尋上門,假裝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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