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直到快下班的時候,劉立海才接到趙光鳴的電話,他什麽也沒有探打到。據說,紀委這一次做得很嚴實,一點口風都沒有透。劉立海向趙光鳴道過謝後,不得不給龔玥打電話,龔玥約他去自己家裏吃飯。劉立海求之不得,很爽快就答應了,他想從方葉紫嘴裏探聽到事情的一點眉目。


    在車上,劉立海有意提到了吳月英,可龔玥顯然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興趣不大,她隻是抱怨潮子突然接什麽拆遷的項目,忙得沒時間陪她。他問龔玥:“潮子不是一直做礦沙的生意嗎?怎麽突然參與到拆遷的項目裏去了?”


    龔玥的嘴吊得老高,她說:“都怪石叔叔,給潮子提供拆遷項目的信息,把潮子的心說動了。這項目現在是石叔叔在管,聽說他已經給了潮子。”


    “石誌林?”劉立海問。


    龔玥點了點頭。


    “他知道你和潮子的事情?”劉立海緊張地問。


    龔玥見劉立海這麽緊張,笑了起來。“你怕他會告訴我爸?怕我爸會在林縣整你?”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劉立海的心揪得老高。他覺得有什麽不對,可具體是什麽,他又說不清楚。


    “石叔叔早就知道我和潮子的關係,他還幫我們在我爸麵前打過很多馬虎眼呢,他對我和潮子特別好,沒你想的那麽嚴重。”龔玥有些驕傲地說。


    “但願如此。”劉立海說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一心一意開車。可他越來越迷糊,石誌林早就知道龔玥和潮子的關係,那麽他也肯定早就知道他和龔玥總在一起,為什麽他沒有流露出半點呢?上次他們在清河寨的事情,是誰泄露給冷鴻雁的呢?這些問題又糾纏在一起,擾得他越來越亂。


    龔玥的家到了,劉立海和龔玥走進家門時,方葉紫熱情地迎了出來。方葉紫臉上除了對他的熱情外,沒有任何的疑點。難道她不知道吳月英的事情?


    在吃飯的時候,劉立海好幾次有意識地提到了吳月英,可方葉紫沒有接劉立海的話,而且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異樣。倒讓劉立海倍感納悶,難道龔道進和吳月英的事情,方葉紫和龔玥半點都不知道?這樣也好,越糊塗的日子,越容易渡過。


    劉立海越來越奇怪,怎麽這麽大的事情發生了,方葉紫和龔玥毫不知情呢?就在劉立海思索這個問題時,方葉紫突然望著劉立海說:“立海,小玥開年後就要畢業了,我想,明年下半年的時候,你們就結婚,趁著我身體還不錯,可以幫著你們帶帶孩子。再說了,早點把事情辦了,我和小玥他爸也就放心了。”


    方葉紫的話一落,龔玥便撒嬌地喊了一聲“媽”,然後拿眼睛示意劉立海,劉立海明白龔玥的心思,於是,趕緊說:“媽,這事不急,我剛來林縣,情況還不熟悉,等我熟悉後,再說好嗎?”


    “立海,林縣的事情,有小玥爸呢,你盡管放心,她爸會給你一個好的評價回京江的。我們希望你們結婚去京江生活,盡量不要在林縣居住。”方葉紫熱烈地望著劉立海說著這些話,可劉立海心一驚,他沒想到他以後的生活,龔道進也有考慮,他沒打算讓劉立海在林縣幹下去。


    劉立海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他很有些不甘心。逃脫了冷鴻雁,又要陷入龔道進的安排之中嗎?


    劉立海不敢接方葉紫的眼光,他始終覺得自己對不起這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的好媽媽。隻是方葉紫提到龔道進時,劉立海隨著她的話問:“爸又去北京幹什麽?”


    “他遠房的叔叔估計不行了,他總得去為老人送個終吧。”方葉紫歎了一口氣。


    龔玥這時插話進來問:“我大爹去逝了?”


    “就這兩天的事,你和我估計也要去一趟北京,聽你爸安排吧。”方葉紫說。


    龔玥“哦”了一聲,劉立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埋頭吃飯,這頓飯到底吃了一些什麽,他一樣都沒有看清楚,可腦子裏的問題卻是越積越多。


    吃完飯後,劉立海要走,龔玥又要跟著劉立海出門,劉立海沒辦法,隻好帶著她出來了。一上公路,龔玥就給潮子打電話,潮子還在拆遷的地方。拆遷遇到了麻煩,龔玥堅持要去看,劉立海拿她沒辦法。隻好順著她,一起去了拆遷的地方。


    潮子說拆遷遇到的麻煩指的是一家食品加工廠。這是一幢早期的房子,已經很破舊,而且電線如蜘蛛網搬拉得到處都是,就算不拆遷,這裏也是一處讓林縣官員頭痛的地方。老化的電線存在著巨大的隱患,幾屆領導都想拆掉這裏的房子,無奈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由於要價太高,一直沒有拆遷下來。


    現在石誌林負責這一帶的拆遷問題,他把這個難題丟給了潮子,隻要潮子拆遷成功,烈士陵園由他分管的工程全部給潮子做。這是一塊大蛋糕,潮子說什麽也不願意退出來,帶著他的那一幫兄弟,一直守在拆遷地。目前隻有這家食品加工廠沒有談好條件,潮子就連夜主攻這一家,他不信在林縣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情。隻是龔玥老是纏得他沒心思做事情,他也拿這個大小姐沒辦法。到底是富家的孩子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當龔玥由劉立海帶到潮子麵前時,潮子隻好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滿臉堆著笑地去哄龔玥開心。劉立海下車在拆遷的地方轉了一個圈,他也認為這裏是該拆遷了,對於要建一個現代化的烈士陵園來說,這個破敗的房子太影響整個環境的美觀了。隻是石誌林卻把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劉立海竟然聽到半點風聲。


    龔玥和潮子在一起又纏綿了一個多小時,龔玥才肯回家。等劉立海把龔玥送回家後,他已經很困。等他洗完澡睡覺時,他卻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是問題,擾得他無比糾心。他在床上翻江倒海般地折騰了一陣,還是睡不著,隻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給孫小木發了一條信息:“睡不著,你呢?”


    “因為吳月英的事情?”孫小木很快回了一條信息。


    劉立海迷糊了,他在那麽一瞬間以為信息是冷鴻雁發過來的。他仔細地看了看手機號碼,發現是孫小木的。他覺得好生奇怪,孫小木怎麽就知道吳月英被紀委帶走的事情呢?


    “你怎麽知道吳月英被紀委帶走的事情?”劉立海問孫小木。


    “我是順風耳,外帶千裏眼。別想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孫小木給劉立海回了這麽樣一條信息,這條信息攪得劉立海更是一夜難熬。


    再上班的時候,關於吳月英的版本越來越多。有的人說她是因為爭寵讓龔道進要滅她;有的人說她在上海買了別墅,在廣州還有一套房子,她貪了幾百萬;還有的人說是她主動去紀委的,她要告倒龔道進。不管是哪一種版本,劉立海都覺得可信度不大,隻是吳月英到底為什麽被紀委帶走,這仍然是個謎。


    小周一上班就來劉立海的辦公室,他沒有問劉立海,而是默默幫他燒水,做衛生。劉立海知道,小周其實很想從他這裏聽到一些消息,可劉立海也無從打聽,他隻好安慰小周說:“到目前為止,我沒有聽到有關的消息,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事情。”


    小周機械式地“哦”了一聲,劉立海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就問他:“你除了幫吳部長送東西外,還有沒有別的問題?”


    小周支吾了半天才說:“我就是在車子保養和維修方麵貪了一點點,我老婆沒工作,老婆,孩子都指望著我的工資呢。”小周說的這些,在哪裏都存在著,這算不上什麽大問題,紀委才不會去管一個司機的這種事情呢。劉立海安慰小周說:“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麽,你安心上班吧,有任何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小周退出劉立海的辦公室後,他就上網了,他在網上查了一下,關於吳月英的消息不是很多,他便鬆了一口氣。隻要網上的消息不多,吳月英的問題就應該不大。就在他正在看網頁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龔道進的,他連忙按下了接聽鍵,龔道進在電話裏說:“我目前在北京走不開,你給紀委周書記聯係一下,給他帶點煙和酒去,上我家去拿。我已經對你媽講過,說是為你的事情去京江找領導,你不要告訴她真正的原因。你去了京江後,你一定要問清楚,紀委到底為什麽帶走吳月英?還有你要想辦法讓吳月英知道,我在幫她周旋,讓她不要太緊張。”


    劉立海還要問點什麽,龔道進已經掛掉了電話。劉立海來不及多想,就開車去了龔道進的家,方葉紫果然準備好了煙和酒。不過方葉紫並沒有多問劉立海太多,劉立海就帶著這些東西直奔京江市而去。


    劉立海到京江市後,給紀委的周書記打電話,周書記讓劉立海去一家綠島的小茶吧等他。綠島茶吧離天闊天空茶樓不遠,不過比較偏僻,不是在正街上,這樣更好,更能夠避開眼目。當然這樣的茶吧經營者背後都是有周書記這樣的官員撐著,要不這種地方開茶吧,不虧死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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