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海一走進綠島茶吧,就有一個女子迎了出來,把他帶進了一個包間,讓他在包間裏等著。這個女子長得倒不是特別漂亮,隻是有幾份精致。不過她不言不語,從劉立海進門到她帶劉立海進一個包間,她都沒有問過劉立海一句話,好象劉立海來幹什麽,她一清二楚。


    其實劉立海從來沒有見過周書記,周書記肯定也不認識他,這個女子怎麽就這麽熟練地帶著他進了一個包間呢?劉立海倒是很有些奇怪,看來這人在江湖走,處處都是學問的同時,處處也都是風景和陷阱。他不知道他今天來幫龔道進辦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卷入一場他根本就不知道深淺的鬥爭裏去。


    劉立海獨自坐在茶吧裏時,才意識到他這樣貿然來到京江市,具有多大的風險。隻是龔道進在這種情況下如此信任他,他除了照做,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再說了,他也答應過小周,盡快弄清楚吳月英的事情,所以他沒有多想就跑到了京江,等他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貿然行動,可能會給引火上身。


    周書記推門而入的時候,劉立海還在胡思亂想。看到周書記的一瞬間,劉立海迅速掐斷了自己的思緒,趕緊站起來叫了一聲:“周書記好。”


    “你就是劉立海?”周書記問。


    劉立海點了點頭,周書記看了他兩眼,就讓他坐下來說話。等劉立海一坐下來,周書記的聲音壓低了一些,他對劉立海說:“你來見我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不過吳部長的問題不大,有人冒充她的名義給紀委寄來一包東西,紀委也是按程序辦事,估計下午就會讓她回去的。你在這裏等等,有消息我會告訴你,去接她回林縣去。你在這裏吃飯,我就不陪你了,有什麽事,隻管對老板娘說。”說完,周書記就站起來,離開了包間。


    一包東西?劉立海想周書記的話,難道小周送給龔道進家裏的那包東西被別人撿到了?那包東西到底是什麽?劉立海很想知道。不過,他要壓製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官場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別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劉立海更要格外小心。


    劉立海一直在茶吧裏坐立不安,他很想給龔道進打電話,又怕龔道進不方便,也不知道跟龔道進說什麽好。雖然已經知道了吳月英不是龔道進送進紀委的,可劉立海此時卻感覺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伸向了龔道進,那麽和龔道進走得如此之近的他,會不會也是被監視的對象呢?他一想到這些,後背就冒冷汗。他確實沒有想到林縣的情況竟是這麽複雜,他以為他能夠順利進行改革就萬事大吉,卻沒想到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個事情出來,而他又被龔道進如此信任著。直到現在,龔道進還以為他和龔玥真的一直在談朋友,這個騙局被揭穿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龔道進,更不知道如何去麵對一向對他如同母親一般的方葉紫。


    吃飯的時候,那名女子還是不聲不響地給劉立海準備了飯菜,她甚至就沒有問劉立海要吃什麽,而是直接送了飯菜進來,放下就走了。劉立海盡管覺得這女子有些奇怪,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希望自己靜一靜,希望自己可以獨立麵對這些。


    不知道為什麽,劉立海在吃飯的時候,竟然又想到了冷鴻雁。如果他和冷鴻雁的關係還在,此時,用得著在這裏胡思亂想嗎?


    可是冷鴻雁已經不再屬於劉立海可以依賴的力量,而孫小木又是怎麽知道吳月英的事呢?


    劉立海忍不住給孫小木打電話,電話通了好半天,孫小木才接。劉立海問:“小木,在幹嘛呢?”


    “陪我爸我媽吃飯呢。”孫小木的聲音明顯壓低了。


    “小木,我在京江綠島茶吧,挺無聊的。”劉立海隨口說著。


    “你此時在京江?為了吳月英的事情?”孫小木的聲音突然變大了,就在這時,劉立海突然聽到手機裏有男人的聲音在說:“吳月英的事你少參與。”


    “小木,”劉立海叫了一句。


    “我要吃飯了,呆會再說。”說著孫小木竟然把手機關掉了。


    劉立海更納悶了,怎麽所有人都如迷霧一般呢?怎麽全部讓劉立海有一種看不清的狀態呢?難道他要的官場就是這種迷霧一般的狀態?


    直到下午四點鍾,劉立海終於接到了周書記打來的電話,當然在這個過程之中,孫小木卻如同消失了一般,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


    周書記在電話中說:“劉縣長,你去接吳部長吧。”說完,就徑直掛了電話。


    劉立海把車上的煙和酒交給那位帶他進包間的女子,女子也不問是什麽,就把這包東西放在前台櫃子裏。女子的淡然倒讓劉立海少了幾分尷尬,這是他第一次送禮,居然是給紀委的領導送,而且居然還是為了給別人辦事。不過這樣的經曆對於劉立海來說,遲早都得有。無論經曆了什麽,對於他來說,必須學會淡定。一如綠島的這位女子,仿佛世外的所有事與她無關一樣。就連接受禮品,也是麵不改色。這樣的狀態,是一種修練,一種境界。特別對於劉立海而言,更需要去學習再學習的。


    從綠島到紀委才十幾分鍾的路,可劉立海感覺自己走了很久。他真不知道如何麵對吳月英,盡管他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劉立海的車到了紀委門口時,吳月英正在門口張望著,一見到劉立海的車,她低著頭迅速跑了過來。她徑直拉開前座的門,坐了進來。一上車,就對劉立海說:“謝謝你來接我,快走吧。”吳月英的模樣很急切,是啊,誰在紀委這種地方不急切地想離開呢?


    劉立海看了一眼吳月英,才說:“吳部長,是龔書記讓我來的。”


    “他?”吳月英顯然很意外,“不可能。”她接著補充了一句。


    “確實是龔書記讓我來的。而且他讓我替你打點過了,如果你今天不能出來,他讓我設法通知你穩住,他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出來的。”劉立海實事求是地告訴了吳月英這些情況,他現在意識到了,這件事與龔道進沒有關係,這件事是林縣另外的人幹的。可是又是誰膽子這麽大,敢動龔道進的女人呢?


    關於這個問題,劉立海猜不透。這時,吳月英突然說:“為什麽我送到他家的東西在紀委裏呢?”吳月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劉立海。


    劉立海講了小周去龔道進家裏送東西的情況,他的話一落,吳月英緊緊地盯住了劉立海,她似乎要從劉立海臉上找出什麽東西。


    劉立海重重地點著頭,這動作在告訴吳月英,這些情況是真實的。直到這個時候,吳月英才感覺被人利用,她確實錯怪了龔道進。隻是那天晚上跟蹤小周的人到底是誰呢?劉立海和吳月英都陷入了迷惑中。


    劉立海問吳月英:“包裏到底是什麽?”


    吳月英不願意說,包裏是龔道進和其他女人的不雅照片,還有她一直保存在冰櫃裏的內褲,上麵有龔道進的體液。這樣的內褲,她在冰櫃裏凍著好幾條。是她故意送給方葉紫,想讓方葉紫和龔道進吵鬧,讓龔道進收收性子,也想給龔道進一點厲害瞧瞧。得罪了她,龔道進的證據都在她手裏握著,別不把她當回事,逼急了,她會把這些交到紀委去。她當時隻是一時氣急,隻想嚇嚇龔道進,沒想到這些東西居然以她的名義真的寄到了紀委裏,而且寄到紀委裏的東西還多了一些她和龔道進在一起的照片,還有她發給龔道進的那些恩恩愛愛的肉麻信息。她一直在想,龔道進為什麽要這樣做?把這些東西交給紀委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她和龔道進在上海購買了一處別墅,寫著她和龔道進另外辦的一個假身份證的名字。紀委在問情況的時候,她硬是咬著牙沒有說這件事。作風問題,大不了是她的名譽受損,她可以離開林縣,可真正查出經濟問題,龔道進還有北京的叔叔保他,她指望誰呢?雖然她恨死了龔道進,可她還是咬著牙隻扯了一些關於她和龔道進的作風問題。這些事情,她當然無法對劉立海開口,隻是劉立海說是龔道進在背後幫了她,她就感覺,她和龔道進已經掉進了一張大網裏。至如背後這張網是誰在布置,她把林縣自己的仇人想了一個遍,也猜不出來是誰敢同龔道進如此叫板。


    一路上,吳月英不說話,劉立海也不好再問什麽。隻要吳月英人沒事,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隻是這次吳月英順利回到林縣後,令劉立海意外的是,吳月英回林縣的消息一傳開,林縣又多了另外的版本,說吳月英來頭大,告狀的人也奈何不了吳月英。這個版本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傳得鋪天蓋地,讓劉立海很是奇怪,這些言辭的源頭在哪裏呢?告狀的人到底又是什麽誰呢?但是有一條,關於吳月英的事情,在劉立海看來不會如此之簡單,也不會是平常人能夠策劃得起來的。可是在林縣,又有誰能夠真正敢與龔道林為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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