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蓮韻的眼睛眼神亮了亮,她對於中醫了解的並不多, 但是她在醫院工作的時候, 也是跟不少老中醫都合作過的。然而像是陳茵提出的這個理論,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覺得新鮮的同時, 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她本身就是研究西醫的,西藥更多的確實是針對病原體本身。感冒了, 就殺死感冒病毒;癌症了就將癌細胞清除, 手段也是簡單粗暴的要麽手術切除, 要麽藥物清除。從另一個方麵來說, 西藥確實就是直接代替人體的免疫係統攻擊病原體。


    但是若是西藥的靶向性能夠研究的更為透徹一些,很多病症其實都能夠得到很好的治療。但是關鍵就在於西藥發展至今, 人們的研究還停留在尋找各種抗生素的特效藥的階段,幾乎所有的西藥都不具有靶向性,在攻擊病原體的時候, 是連正常細胞一起攻擊的。


    她不了解中醫, 但是聽陳茵這番解釋下來,楊蓮韻也認為中醫是十分高明的。藥物再怎麽效力強大,在識別外來入侵病毒的時候,又怎麽比得上人體本身的免疫係統呢?


    楊蓮韻不住的點頭,“難怪以前經常有人感慨說, 西醫治標, 中醫治本。我以前還非常奇怪, 為什麽西醫治的就是本了?二者雖然治病的手段不一樣, 但是最終都將疾病治愈了不是嗎?現在我大概是有點明白了,所謂標本,西醫研究的是疾病本身,是病毒是病原體,治療的目標也一直都是放在這上麵的,所以是標;而中醫則是以人為本,所有治病的手段,都是用在人體本身上的,所以是本。”


    陳茵點點頭,其實在她上輩子的時候,西醫研究的一個重點領域就在於藥物靶向性的研究。可惜這項研究進展緩慢,知道她棄醫從農之後,也沒有什麽可觀的進展。


    但若是這一項研究真的有突破的話,絕對會是醫學曆史上的一次變革。


    從前陳茵在雜誌上看到的一些楊蓮韻的文章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很有想法。如今麵對麵聊天,陳茵的這種想法就更深了。這確實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也難怪會在醫學上取得這樣高的成就。


    其實,很多醫學工作者,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裏多少都會有些中西醫上的門戶之見。楊蓮韻卻能夠十分理智的聽進去她的話,未來她在醫學上的成就定然非凡。


    不過陳茵也很奇怪,這樣一個人,怎麽她當初學醫學史的時候,沒有聽過她的名字?


    當然此時最重要的還是病人治療方案,陳茵也沒有想太多,繼續說道:“人體有自己的免疫係統,它能夠針對各種入侵病毒,分泌出活性物質對其進行絞殺。那麽我猜測,這幹擾素,應該也是免疫係統應激之下分泌出來的一種物質,我們人體本身應該也能夠分泌。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各種醫療手段,將病人的免疫係統積極的動員起來,跟乙肝病毒做鬥爭。”


    治療的思路就是這樣一個思路,西醫考慮的辦法是找到能夠殺死病毒的物質,想辦法注射進入人體。而中醫則是想辦法讓人體自身產生這種物質,主動去跟病毒抗爭。


    聽起來好像是西醫的辦法更能讓人接受,畢竟中醫的治療思路是沒有問題的,可總歸不夠直觀。為什麽在西醫出現之後,中醫就受到了很多人的質疑?


    就是因為這兩種治療思路上的差異,西醫是明確的。這個藥劑就是針對這個病毒的,注射進去有結果是必然的,這就是西醫,隻要病症確定,治療的手段就確定了,並且結果也確定且收效及時。可是中醫不一樣,不管是針灸還是藥方,變動都太大了,且提升病人本身的氣血,這原本就需要一個過程,有些大夫手段保守,起效就會更慢,兩相對比下來,人們更相信直觀且見效快的西醫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而現在病人的情況是,西醫上並沒有針對這個病症的特效藥。如此,就隻能相信中醫的辦法。


    可是陳茵將這些理論的東西說的十分清楚明白,但這方案聽起來,楊蓮韻和龐世國都覺得十分不簡單。況且他們兩個人又不是沒有聽出來,陳茵話裏麵的意思,分明就是嚐試治療。


    嚐試治療在醫學上是被允許的,身為醫護人員,楊蓮韻當然明白這一點,也明白身為醫生的難處。


    可是,她身為家屬,還是希望主治醫師能夠給予她更多的保證。


    想了想,楊蓮韻問道:“不知道小陳大夫有沒有什麽具體的方案?”


    陳茵這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說道:“我現在還沒有看到病人,具體的方案,需要我見到病人之後才能確定。”


    現在他們坐在這裏,也算是大體上的將病人的情況做了一個分析。


    三個人一同站了起來,陳茵進了病房,就看到躺在病床上手裏還拿著一份文件在看的謝鴻運。陳茵走近了,就看到文件封皮上寫著“定向變異研究報告”幾個字。


    心裏不由得對此人感慨萬分起來,這人還真是對研究愛的深沉啊。


    “鴻運。”楊蓮韻叫了一聲。


    謝鴻運將手裏的文件放在了一邊,衝著楊蓮韻笑了笑,“媽,龐叔。這位是……”


    楊蓮韻說道:“這是媽給你請的大夫,叫陳茵。”


    謝鴻運眼睛亮了亮,“陳茵?就是那個將定向變異法上交給研究所的陳茵?”


    楊蓮韻撫了撫額頭,她想的沒錯,果然會是現在這種場麵。


    陳茵搬了個凳子,在病床邊上坐了下來,笑著說道:“我是那個陳茵沒錯,不過現在我是你的醫生,有什麽問題都等我給你把完脈再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還有一個月的相處時間呢。”


    陳茵結合之前看過的病例,又細細的觀察了謝鴻運的麵色,就知道自己之前對他病情的推測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


    把完脈之後,陳茵就收了手,楊蓮韻神情焦急語氣迫切的問道:“怎麽樣?”


    陳茵點點頭,說道:“有的治,但是接下來的一切治療你們都得聽我的。”


    早在之前聽著陳茵說出那麽一段關於中西醫的見解之後,楊蓮韻就已經決定信任她,並且將兒子交給她全權負責治療了。


    如今聽到陳茵說出“有的治”這三個字來,楊蓮韻當真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都聽你的。”


    “下麵,將之前的所有治療都停了吧。”


    陳茵抬起頭看了謝鴻運兩眼,見他麵上也沒有別的表情。忽然覺得,像是謝鴻運這樣的其實也挺好的,不將病情放在眼裏,總比那些吐口血就覺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甭管大夫怎麽說,他都認定自己要死了的人強多了。


    謝鴻運對上陳茵的視線,還衝著她咧嘴笑了笑,露出兩顆大白牙。若不是他此刻臉色當真蒼白的不像話,陳茵都要以為這人根本沒生病了。


    走出去病房之後,陳茵才對龐院長說道:“接下來,我會給他用針灸的手段來止血,方子的話我等會兒擬出來。這些天我都住在醫院,以便於隨時觀察他的情況。”


    “好。”


    “接下來的治療,我先跟你們說一下病人可能出現的情況。我會用針灸抑製病人胃出血的症狀,病人會拉黑便,剛開始黑便情況可能會慢慢嚴重,不過這是他的免疫係統發現了病毒聚集地的信號,你們不用太過擔心。整個治療過程應該會持續一個月,我承諾即便是無法治愈病人,但是結果不會比他現在更壞。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今天需要先回一趟家,帶些衣物過來,再跟家裏人說一聲。”另外,她還得將那個醫藥箱帶過來。


    這樣的事情龐世國肯定是無法做主的,所以兩個人直接將目光轉向了楊蓮韻。


    楊蓮韻幾乎沒有考慮,點點頭說道:“好,我同意。”


    陳茵當即也沒有多耽擱,很快就回了家裏。


    跟劉菊芬還有哥哥嫂嫂將事情說了一下,劉菊芬皺著眉有點擔心,張青青直接說道:“要去這麽久?這……”


    茵茵這才多大?就要獨自在外麵住一個月,這無論如何家裏都是不能放心的。


    陳茵說道:“沒事,二叔得了空會去看我的。而且,我也不是得時時刻刻都要在醫院裏的,你們放心吧。”


    吃了晚飯,劉菊芬和張青青就過去幫陳茵準備衣物,看著什麽都都想著要帶上。恨不得連鍋碗瓢盆都要準備上,陳茵看著也是哭笑不得,“媽,嫂嫂,醫院裏麵大部分東西都是有的,我隻要帶上毛巾還有換洗的衣物就好了。”


    第二天,還是陳漢民過來接她的,一家子人全都出來送這個小侄女,弄的陳漢民嘴角直抽抽,走的時候連連保證,“你們放心吧,我保證到時候一定將人全須全尾的送回來。”


    路上,陳漢民忍不住跟陳茵感慨道:“你們在家裏,還真不是一般的受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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