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茵本身對這個病例十分的感興趣,也想要上手試一試。


    隻是她的心中仍然有些顧慮。


    畢竟, 能夠讓一個市醫院的院長親自跑一趟的病人, 要不就是他本身的身份特殊, 要不就是他背後有著特殊的背景, 無論哪一個, 都不是陳茵可以放手一試的對象。


    她想到了自己的爺爺,也想到了陳漢生。說起來, 這兩個人之間其實還是有著極為相似的地方的, 比如說他們都是那種不管遇到什麽樣的急症重症, 都是敢上手一治的, 麵對病人首先想的是如何替病人解除痛苦,而不是想著若是沒有治好會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甚至因此而惹來什麽麻煩;再比如說,對於那些對自己都沒有什麽信心的病人,他們都會斬釘截鐵的告訴病人, 一定會痊愈的, 隻要按照他的辦法來,他連病好的確切時間都能給出來。


    這是對自己醫術的信任,但又何嚐不是一種全然為病人考慮的大醫仁者之心呢?


    要知道,很多時候往往是醫生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態度, 都能給病患無限的信心。而人體從來都是一個複雜到你難以想象的偉大存在, 信心和希望在對抗病魔的時候, 往往比任何藥物都要來的有效。


    但是陳茵如今是如何也做不到那個地步的, 她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考慮了很久之後,陳茵才抬起頭問道:“龐院長,我就想知道,這位病人除了自己是一個生物研究人員之外,還有什麽其他背景嗎?”


    龐世國一下子就明白了陳茵心中擔心的是什麽,他想了想說道:“病人身份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他的母親是首都醫學院的教授,父親是清華的機械物理學教授,可以說他們一家人都對我國的科研工作貢獻了很多力量。而這一次,他也是為了研究才……”


    龐世國頓了頓,看著陳茵目光中有些羞愧,說道:“我也有點自己的私心,當年我在首都接受培訓,他的母親對我有半師之恩,這種時候我十分想要報答一二。”


    陳茵有些咋舌,這還叫沒啥背景?一家子都是高知分子啊。


    但是陳茵想知道的卻並非是這些,她說道:“醫院也對病人做了全麵的檢查,所以病人具體情況如何,我想院長你心裏應該有數。我說實話,西醫的手段幾乎是不可能治愈他的。而中醫,除非真的能夠找到國手級的吧。我剛剛思索了一下,心裏確實有一個模糊的治療方案,但是得病人及其家屬同意,我才會去給病人看診。”


    龐世國說道:“這一點我已經跟同病人以及他的家屬聯係過了,明天病人的母親楊教授會到達南城,我希望明天我們以及楊教授三個人能一起做一個會診。”


    陳茵看了不少報紙和醫學雜誌,她忽而問道:“院長你剛剛說的楊教授,可是楊蓮韻教授?”


    院長點點頭,麵上又有點驚訝,“你是如何知道的?”


    陳茵笑道:“我平常都有關注醫學雜誌,對於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楊教授可以說是國內西醫診斷學臨床學的權威了,能夠同楊教授一同會診,是我的榮幸。”


    同為醫者,陳茵覺得對方一定能夠明白身為醫生的無奈。


    第二天,陳茵就坐著生產隊的拖拉機到了縣城,又從縣城坐車,到了市裏。


    每一次趕路,陳茵都會無比懷念她那個年代的交通工具,想到曾經有一度國產汽車被國人評的一無是處,陳茵就決定等到她那個醫用提取純化設備弄出來之後,就找點發動機方麵的書出來。


    技術壟斷要早早的抓起,以後才能有更大的優勢。


    到了南城醫院,陳茵就被直接去了院長辦公室。


    辦公室裏,龐世國和另外一個人相對而坐,旁邊站著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男人,瞧著年紀應該不超過二十五。那個坐在龐院長對麵的人,應該就是楊蓮韻教授無疑了。


    陳茵敲了敲門,進去之後說道:“院長好,楊教授你好。”


    龐世國在得到胡家人同意之後,將胡躍前的病例給楊蓮韻看過,楊蓮韻對於胡躍前當時病的凶險程度心中有數,偏偏這樣一個凶險的病症,就被人用幾副中藥給治好了。兒子的病,她之前忽略了,之後聽了龐院長的講述,也明白十分棘手。


    如今聽說龐院長請來了那位醫術十分有意思的中醫,楊蓮韻便也將希望放在了陳茵的身上。


    縱然聽院長提醒過,這位小陳大夫的年紀特別小,可真正見到楊蓮韻還是吃了一驚。


    “小陳大夫,你好。”


    不過楊蓮韻知道,龐世國不會在自己麵前無的放矢,她一大早過來之後,又聽龐世國說了這位小陳大夫治好的幾個病例,她的心裏對於陳茵的醫術也有了更為細致的了解。是以這個時候,她並不會因為陳茵的年紀而對她的醫術有所懷疑。


    楊蓮韻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坐吧。”


    看著陳茵坐了下來,楊蓮韻這才說道:“小陳大夫,首先要請你見諒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心,我想聽一聽你對病人謝鴻運的病情有什麽看法。”


    陳茵坐下來說道:“想必楊教授應該也看過病人的情況,龐院長他們的推斷是正確的,病人正是感染了病毒。當然這是西醫上的說法,我們暫且將這個病毒命名為乙型肝炎病毒。”


    陳茵一邊說,一邊用筆在紙上將該病毒的作用機製簡單的說了一下。雖然說現在尚未將該病正式命名為乙型肝炎,但是西醫針對該病毒已經有了一些研究,陳茵此時畫出來的東西,並不顯得突兀。


    楊蓮韻教授和龐院長本就是專業人士,對於陳茵畫出來的圖,很快就明白了。不過二人都十分驚訝,龐院長因為時常跟陳茵通信,所以對於陳茵了解西醫方麵的知識也稍微知道一點,所以還並不太過驚訝。楊蓮韻教授就驚訝的根本合不攏嘴了。


    陳茵說道:“這是我結合國外文獻,以及我爹的一些病案研究出來的,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你對國外文獻也有興趣?”


    陳茵點點頭,“當然有。中醫治病,是將人看成一個整體,五髒六腑氣血營衛互相影響,中醫從來都不單獨去研究疾病本身,這也意味著中醫對於人體的生物學結構研究的很不透徹,這也是中醫的一個局限性。而西方對於細胞、血液、骨骼、各種單一化合物的研究,彌補了這個局限性。多了解一些,能夠幫助我更好的理解各種病理病機,在用藥的時候也能更為精準。”


    楊蓮韻點了點頭,她想,如果陳茵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她還真是一個天才。單靠著國外各種文獻,就能夠將對病毒的認知了解到這樣的地步。


    她眼睛忽然亮了亮,問道:“對了,那個種子定向異變的法子,可是你想出來的?”


    陳茵點點頭,楊蓮韻說道:“那就不奇怪了。說起來,我們還真挺有緣的。”


    她兒子謝鴻運,此番來到南城,就是衝著這個堪稱奇跡一般的定向變異法來的。當時,她從醫院或者學校忙碌一整天回家之後,偶爾會與兒子碰上麵,就會時常聽到他口中念叨著這個定向變異法若是能夠整理成論文,發表出去肯定能夠震驚全世界。


    三個人又回到謝鴻運的病上麵,龐院長說道:“在得出病人是病毒感染之後,醫院也采取了抗病毒治療,隻是都沒有什麽效果。”


    楊蓮韻看向陳茵,“你有什麽想法?”


    陳茵說道:“我之前在看國外文獻的時候,有看到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論文。一位英國科學家,在57年左右的時候利用雞胚絨毛尿囊膜研究流感病毒幹擾現象的時候,發現了一種獨特的細胞因子,被命名為幹擾素。”


    楊蓮韻立刻坐直了身子,仔細聽陳茵說。


    這個論文她也看到過,不過當時她手上正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病人,所以並沒有過多關注這樣一篇論文。可是結合陳茵的話,流感病毒與幹擾素?她的眼睛亮了亮,難道這東西會成為治療她兒子病症的特效藥嗎?


    陳茵繼續說道:“該科學家和他的研究小組發現,這種因子是細胞被病毒感染的時候產生的一種因子,這種因子能夠作用於其他細胞幹擾病毒的複製,所以才被命名為幹擾素。不過三年來,我一直在關注國外對幹擾素的研究進程,可都沒有什麽結果。”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關注不到位的結果。”畢竟她身在塘壩村這樣的小地方,華國的信息她想要了解全麵都不可能,更不要說國外的了。


    有沒有進展,她也隻能通過雜誌上有無論文以及上輩子關於幹擾素的發展進程,兩相結合下的一點推測而已。


    楊蓮韻想說她現在就可以成立幹擾素研究小組,但是兒子目前的身體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陳茵停頓了一下,看了楊蓮韻教授一眼,說道:“我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不過想要直接利用幹擾素對抗病人體內的病毒並不現實。一則,這還是僅僅隻是一個猜想,貿然用這樣的方法太過危險;二來,目前也跟著不具備製備幹擾素的條件。”


    楊蓮韻此刻也冷靜下來了,不過此刻她也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若是不管此次兒子是否能夠安然無恙,她回去之後都會立刻成立幹擾素研究小組。將來若還有其他人換上了這個病,至少還能有幾分希望。


    她看著陳茵問道:“你之前說,還有中醫的辦法可以試一試,不知道現在能不能說說看?”


    陳茵點點頭,說道:“對於幹擾素,我心裏也有一種猜測。你知道中醫上有營衛,中醫治病很多時候是靠提升氣血平衡營衛讓人體自身去對抗病邪的,西醫上管這個叫免疫係統。西醫的特效藥是直接代替人體免疫係統,攻擊病毒,當然也可能是無差別攻擊,以此達到治病的目的;而中醫則是用中藥之間的配伍,提升氣血加強營衛,給人體的免疫係統加把勁兒,讓它能夠在和病邪對抗中占據上風,從而達到治病的目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六十年代大神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魔女小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魔女小妖並收藏六十年代大神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