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陳茵就發現醫院裏麵的醫護人員神色慌亂, 問了情況才知道, 謝鴻運的胃剛剛又大出血了一次, 見到陳茵過來, 楊蓮韻趕緊就來了。


    “因為你人沒在, 鴻運他身體情況也比較危急,所以我們還是采用了之前的止血辦法。”


    陳茵點點頭, 去了病房之後, 又拿出行醫箱中的針灸針給謝鴻運施了針。給人針灸是一件十分耗費精神體力的事情, 從辨認穴位, 要精準控製針灸針入針的深度,撚動的力度等等, 尤其是這行醫箱中的針灸針,有一根金針細如發絲十分有韌性,且長尺許, 若是要用的了這針, 就十分考驗施針之人的功力了。


    陳茵看到這根針灸針,就明白了陳漢生的針灸功力,定然也是十分不俗的。


    等到陳茵收針之後,她的額頭已經沁出了汗珠。


    他從站在旁邊的護士手中接過了毛巾隨意的擦了擦,接著就去給謝鴻運把脈。


    楊蓮韻和龐世國都十分關注的問道:“怎麽樣?”


    陳茵搖搖頭, “沒事了。現在我開一份藥方, 每天在我行針結束之後, 就給病人用下。”


    其實在幹擾素剛剛被用於乙肝病人的治療的時候, 它的治愈率還是很高的。但是隨著病毒的不斷變異,對於幹擾素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耐受,又或者說是人體免疫係統在幹擾素的影響下,自身抗擊病毒的能力已經降低,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免疫力減弱。這就導致了,小三陽病人在接受幹擾素治療的時候,病情一直能夠得到控製,但是病人體內卻一直無法產生乙肝病毒抗體,從而使得疾病痊愈。


    陳茵以前也看到過類似的病例,病人每到春天胃部就會大出血一次,伴隨著大出血,隨之而來的就是病人的轉氨酶濃度急劇升高。這對肝髒有著巨大的破壞,是以每次就醫,醫生就會止血和抗病毒治療,力圖讓病人的轉氨酶回歸到一個正常的水平值。


    西醫認為,這樣的結果就表明病人的治療是有效的,病情也已經穩定下來了。


    但是後續的結果就是,病人病情反複,不能痊愈。


    那個病例,是陳茵在學校學習的時候,從導師那邊看來的。後來她專門就此詢問了爺爺,若是用中醫的法子可否有的治。


    爺爺治好的小三陽大三陽病例並不少,當時陳茵問完之後,爺爺就反問她,“你自己呢?有沒有什麽想法?”


    陳茵思考了很長時間,才緩緩的說道:“我想,在病人轉氨酶濃度顯著升高的時候,恰恰就說明了我們人體本身的免疫係統正在跟病毒做有效的對抗。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做不是降低轉氨酶濃度,也不是幫忙殺死病毒,這樣隻會讓病毒暫時的蟄伏起來,讓我們自身的免疫係統偵查不到病毒,而失去攻擊目標。這也是為何,病人病情一直反複卻始終無法痊愈的原因。”


    “那茵茵覺得,我們應該怎麽做呢?”


    “給我們的營衛係統加把火?”


    爺爺當時笑的十分欣慰,點點頭對她說:“你的思路是對的,雖然對於不同的病人,詳細的藥方上還需要斟酌,但是隻要你按照這個思路去治病,就不會有錯。”


    “知道了。”


    接下來陳茵就一直在醫院守著,因為治療的最初幾天,是病人最為凶險的時候,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胃出血的狀況,需要陳茵隨時準備著用針灸來止血。


    醫院裏麵倒也有中醫科的大夫,但是醫院裏的大夫中醫功夫都不到家,所以隻能讓陳茵一直守著了。


    中醫一直都很看重派係、傳承,針灸的手法,也有很多都是各家的不傳之秘,且也有很多大夫都有各自所擅長的方向和不擅長的方向。國內中醫流派就有溫病派、攻下派、火神派、經方派等等,各自所擅長的都不一樣。若不是各自流派的嫡係,是學不到各自派係的精髓的。


    醫院中醫科的大夫,不少都是以前藥房的學徒,很多東西都還沒學起來,就各自逃難了,如今在醫院裏他們也隻能開一些傷寒感冒之類的藥方,或者溫補調理的藥方。大病、重症急症他們是不敢上手的,至於針灸止血的手段,他們更是不懂了。


    陳茵寸步不離病房的守了五天,這五天幾乎每天都有突發狀況發生,縱然醫院裏麵給陳茵供應的夥食不錯,可是僅僅五天的時間,她依舊瘦削了不少。


    今天病人出血情況,跟之前相比已經好了許多。陳茵幫謝鴻運止了血之後,捏了捏眉心走出了病房,去跟楊蓮韻通了個電話。


    楊蓮韻前天就離開南城了,她有醫學院和醫院的工作需要主持,能夠在南城待了四天,已經是極限了。陳茵那時候都不得不感慨,這一家子果然都是思想覺悟高絕的人。


    謝鴻運生病至今,有好幾次狀況都十分凶險,他父親謝聽泉教授據說工作正在緊要關頭,完全脫不開身,謝鴻運看起來似乎完全不在意似的。而楊蓮韻的離開,也沒讓謝鴻運有什麽情緒上的起伏。甚至於他自己,都在稍微有點精神的時候,就拿著研究報告開始研究。


    陳茵在有一次針灸完之後,還忍不住問了他,他爹媽這麽在意科研,都沒有時間過來看他,他心裏難不難過。


    然而在謝鴻運看來,他爸媽看重科研,這不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嗎?他為什麽要覺得難過?


    陳茵當時就覺得,這一家子都是值得人佩服的偉大的科研先驅者。同時心裏也有些明白了,當年上學的時候,在課本上讀到的有關於這個時代的偉人的故事。


    這是一個物資匱乏到她若是沒有來到這裏,就根本無法想象的時代。


    但是這也是一個人民的意誌如鋼鐵般堅毅的時代。他們可以將整個生命投入到某一項事業中,有人為了保護科研資料,甚至以肉.體去阻擋爆炸的傷害,條件再怎麽艱苦,他們也能夠用堅強的意誌克服。


    讀書的時候,陳茵對於課本裏麵的描寫是無法想象也不怎麽相信的。可是親眼所見,除了讓她震撼之外,也讓她內心有了些觸動。


    這些人,是因為熱愛他們為之奮鬥的事業,更是因為他們熱愛著這個曾經千瘡百孔的祖國。


    哪怕在百年之後,華國人那種刻在骨子裏的愛國情懷和民族凝聚力仍然不會散去,愛國對於華國人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理所當然又舉足輕重。


    然而活在這個時代,直麵這些曾經或許出現在曆史書上的人物,陳茵對於華夏這麽民族又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她想,她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這個民族能夠在經曆了那樣的打擊磨難之後,依舊不屈的屹立在世界之林。


    是這些人,這些普通卻又不普通的華夏人,用血肉鋪就了一條大國之路。


    黑暗和小人無論何時都有,但是偉大的人也從沒有缺席。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陳茵將謝鴻運的情況向那邊簡單說明了一下,“病人現在情況正在好轉,出血情況已經好了很多,其他症狀也在逐步減輕。這說明,治療是取得了極好的成效的,或許用不了一個月,病人就可以痊愈了。”


    “真的?這真是太感謝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蓮韻人雖然已經回到首都主持工作去了,可是她走的時候兒子的病情還沒有緩和,她縱然表示了對陳茵的全然信任,可是心裏到底還是忐忑不安的。


    如果終於聽到了一個好消息,楊蓮韻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此刻也總算是放下了。


    “我回到學校,就找人搜集了幹擾素相關的文獻,目前正在召集有興趣的醫生和生物學相關的研究人員,準備成立研究小組。”


    這是好事,幹擾素不僅能夠用於對乙肝的治療。事實上,它針對病毒、癌細胞等病原體,都有殺傷力,若是能夠提前將之研究出來,並且研究出大量製備的方法,這對於病人來說,無疑是一個福音。


    楊蓮韻繼續說道:“我把你的名字也添加到了研究小組成員中。”


    陳茵這就驚訝了,“這個……”


    “你不用推辭,若不是你,這個項目可能都無法成立。不過,目前學院裏麵研究設備其實還算比較簡陋,能研究出什麽來,我也沒有什麽信心。”


    設備問題要麽自己造,要麽就隻能依靠進口了。


    但是這個時候,國內在生物研究方麵,跟國外相較而言還是落後的,在相關的研究設備上,自然也是比不上的。


    不過陳茵擔心的還是專利方麵的問題,不過這種專業事情,楊蓮韻不會不清楚,估計已經打了申請,會有人出麵同英國那邊談的吧?


    其實,隻要這邊拿出一個理論猜想論文出來,就不怕那邊不答應合作研究。到時候專利問題解決了,研究設備的問題也解決了。


    聊完了這些,楊蓮韻順口問了一句:“聽說你七月份就要參加高考了,有想過考去哪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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