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歪著頭, 冥思苦想, 半晌沒想出個名堂。


    她小手撰著破舊的衣角,殷切的望著趙桂花,在大丫眼裏, 奶奶是這個家裏最厲害的人, 家裏的爸爸媽媽 ,叔叔嬸嬸全部都聽奶奶的話。


    而且奶奶還經常私下給他們拿好吃的,有好多東西,她都沒見過,叫不上名來,奶奶卻能給她弄來,讓她和大壯哥,二壯哥一起吃。


    在鄰居荷花嬸家, 天天罵丫頭片子是賠錢貨,她的好夥伴苦丫跟她一樣大的年紀。


    每天早上在結冰的河邊, 給她弟洗尿布,河裏麵的水都冰死了,而且他們說那河有水怪, 死過人, 奶都不讓他們去河邊玩。


    但是苦丫卻每天早上端著一個大盆子, 在河邊洗尿布,有一次還滑了進去, 要不是她機靈喊人來救, 苦丫就沒了。


    想到這裏, 大丫抬起自己的小手看了看,雖然很小很瘦,指甲裏麵有點黑,但是比起苦丫的手好太多了,苦丫十個指頭沒一個好的,全部都是皸裂開來的凍瘡。


    不等趙桂花回答,大丫自然自語,“奶,我們幾個比隔壁的苦丫過的好。”,起碼她媽不揍她,她爸喜歡她,還有奶也是,一點都不偏心孫子,大家都是一視同仁。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尤其是大丫今年才八歲,但是她卻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也不怨天尤人。


    照理說,家裏幾個孩子,個個餓的麵黃肌瘦,吃了上頓沒下頓,和村子裏麵條件好的比起來,他們過的算差的了。


    但是和苦丫比起來,大丫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雖然家裏窮,但是奶,爸媽和叔叔嬸嬸,對於他們 ,是真的沒有一點苛責,而且會經常會把自己的口糧,省給她吃。


    她雖然小,但是都明白著呢!


    “你跟苦丫玩的好,能幫她就幫這點。”自家孩子懂事,聽話,趙桂花把手放在土布圍裙上擦了下,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老實說,趙桂花已經很多年沒吃過白米粥了,有些忘記是啥滋味了,她抬手撫了撫大丫的小臉,“你一會吃了,就知道白米粥是什麽味道的了。”


    說著,她拿著勺子,在鍋底裏麵使勁攪了攪,二壯在灶膛燒火,自然是牟足勁的添柴,這不,一會沒管鍋裏,都有些貼鍋渣了。


    勺子是鋁製的,這樣一上一下的在鍋裏來來回回的抄個幾回,那勺子的圓圈就黏著一層厚厚的鍋渣,這可是好東西。


    趙桂花把勺子往上一拉,廚房裏麵的三個孩子眼睛頓時亮了。


    齊刷刷的盯著勺子的圓圈看著。


    上麵沾著金黃的鍋巴渣,聞著都好香啊!


    也不知道吃到嘴巴裏麵是什麽味的,肯定很好吃很好吃。


    三個孩子齊齊的咽了下口水,一時之間,安靜的廚房裏麵,除了灶膛裏麵劈裏啪啦的柴火聲,就剩下了孩子的口水聲。


    趙桂花揚了揚勺子,孩子們的眼珠子就隨著勺子的方向動了動,“想不想吃!”


    三個孩子異口同聲的回了句,“想!”


    “那好,先幫奶做件事情,把這半碗的米湯端給西屋,讓你們二叔喝下去。”,老二雖然昏迷不醒,又發著燒,但是明顯是餓狠了,這會他別的東西也吃不了,隻能讓二媳婦給老二灌點米湯下去,先救命要緊。


    大丫自告奮勇,那是給她爸喝的。待大丫把米湯端上去,不過兩分鍾就又到了廚房,“奶,爸喝下去了,我看著我媽喂的。”


    “行,從小到大,排好順序,哥哥要讓妹妹。”


    三個孩子,顯然是習以為常了,迅速的進入狀態,大丫排在最前麵,第二個則是二壯,最後一個才是大壯。


    在趙桂花眼裏,孫子孫女都是他們老趙家的根,趙家村裏麵一大半的姓都是姓趙的,趙是大姓,趙桂花早年死去的丈夫也行趙,叫趙金生。


    不過去的早,不能疼著幾個孩子,趙桂花每次就連趙金生的那份一起疼。


    待三個孩子站好後,趙桂花拿了一雙筷子,從大勺子的周圍刮了一圈,金黃色,香噴噴的鍋渣就出爐了。


    大丫長大嘴巴,小心翼翼的咬下去,恨不得連筷子一塊吞掉。


    旁邊的二壯耐不住性子,急吼吼,“大丫,什麽味的,好吃不?”


    大丫哪裏顧得理二壯哥,她隻顧得嚐味道去了。


    倒是讓趙桂花看的失笑,她一板栗子打到二壯腦袋瓜子上,“自己吃,不就知道啥味了?”,說著,又給二壯摳了一大塊的鍋渣。


    二壯是個皮小子,趙桂花直接把鍋渣放到了他手心裏麵,可沒有親自喂他吃待遇。


    至於大壯也是同樣的。


    老大媳婦端著給老二擦身的一大盆子水出來的時候,就瞧見三個孩子排排蹲在廚房門口,一人手上拿著一塊純米鍋渣,伸著小舌頭,小心翼翼的舔著,好比在吃肉一樣滿足。


    她把盆子裏麵都是誰倒到了門口的木桶裏麵,晚點提到自留地去,還能給地裏麵的苗苗澆點水,回頭就調侃,“呦嗬!這日子過的好啊!你們奶奶又弄啥好吃的?”


    二壯向來黏糊,他砰的一聲跳了出來,跑到自家老娘麵前,黑漆漆的小手往前一遞,“媽,你也嚐下,這是奶給我們弄的鍋米渣,可好吃了。”


    老大媳婦低頭看著自家兒子黑漆漆的小手心裏麵,帶著不明液體,還扯著黏絲,嘴角抽了抽,寬慰,“奶給你們的你們就吃,不用顧著媽!”


    有二壯開頭,大壯和大丫紛紛效仿。


    奈何,老大媳婦是個長輩,還真做不出來跟孩子們搶吃的。


    安撫好了三個孩子,她進了廚房裏麵,把盆子放到了,門口的盆架子上。


    盆架子一共三層,最上麵的放的是一家人用的木臉盆,中間放的是一個洗菜盆子,最下麵則是腳盆子。


    這盆架子還是以前公公在的時候做的,那個時候,人隻要勤快點,深山裏麵的東西隨便砍。


    公公是個勤快的,跟村子裏麵的人約好了,去了深山,從裏麵砍了一大棵的有了年份的花柳樹,硬生生的給拖了回來。


    這邊家裏廚房裏麵的盆架子,三個木盆子,還有案板。


    再加上堂屋裏麵的兩把木椅子,兩個小板凳,西屋婆婆臥室放著的立櫃。


    這些都是有些年頭的了。


    婆婆是個精細的人,這麽多年下來,這些東西,都保存的好好的。


    老大媳婦進了廚房,把盆子都擺好後,一眼就瞅到鍋裏麵的白米粥,心頭一喜,隨即就是擔憂道,“媽,照這個吃法,咱們家的糧食還能管多久。”


    家裏的糧食米麵一類的,都是趙桂花親自管的,不是不放心兩個兒媳婦,而是她畢竟拉拔大了四個孩子,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大家夥熬過這災年。


    趙桂花歎了口氣,“若是按照今天這種吃法,三頓都熬不下去。”,說著,她搖了搖頭,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怎麽來廚房了,裏屋老二怎麽樣了?”


    老大媳婦洗了把手,站在案板前,把那野菜苗全部切碎,當菜吃,她頭都沒回道,“許是炕上暖和,加上藥有了作用,剛又喂了小半碗米湯,這會老二剛醒,我念著弟妹和二弟許久沒見了,就留他們小兩口說說悄悄話。”


    聽到老二醒了,趙桂花也鬆泛了一口氣,連拿勺子的勁都大了幾分。


    使勁的往鍋裏麵翻了翻,約摸著那米都熬成了花,她方才慢慢把灶膛裏麵的柴火都拿了出來,尤其是那柴火燒完後,就成了火紅的木炭來。


    她用火鉗把那火紅的木炭放到了灶膛前麵放著的灰色瓷壇子裏麵,用了個小木板,把壇子口封的死死的。


    約摸著半個小時,那火紅的木炭,就慢慢熄滅了。


    成了黑色的碳來,這木炭可是好東西。


    天冷,不容易點著火,尤其是堂屋內冷的緊,人坐在那裏凍的直抖擻,就用個火盆子,裝點木炭,在堂屋烤火,又沒煙子,又舒服。


    等全部把木炭都放下來後,她把鍋裏麵的米粥都盛到盆子裏麵,又把往些年曬的幹豇豆拿了出來。


    盡管趙桂花保存的好,但是那幹豇豆一放久了,自然有棉絮子,她年齡大了眼睛有些不好使,“老大家的,過來幫我把這幹豇豆裏麵的棉絮子給挑出來!”


    老大媳婦剛好把最後的野菜苗給跺完,成兩三厘米的樣子,放到了盆子裏麵,撒了點鹽巴,鹽巴可是金貴東西,家裏統共就才二兩,這還吃了好久。


    她也舍不得放,就多少灑點意思意思,有個味就行了。


    待用蓋子給捂緊後,讓那野菜苗醃會,苦味能去下。


    這才轉身,接過婆婆手上的幹豇豆,接過後,她放在手上抖了抖,把裏麵棉絮子和粉末給抖出來了不少,“媽,這幹豇豆可是好東西,不是過年招待客人吃的嗎?”


    趙桂花接著門口的光,瞧著老大媳婦在摘棉絮子,歎了口氣,“人都快活不下去了,還過什麽年?”,說著,她出了廚房門,看了看天上的日頭,回頭交代,“你在屋看著,我去隔壁老姐姐那裏,借點油來!”


    家裏的幹豇豆,就剩最後一把了,興許有個二兩,一直沒做,那是因為家裏根本沒有油,幹豇豆這東西,若是沒點油水吃下去了,心裏會撓的難受。


    大兒媳婦應了一聲,仔仔細細的挑著幹豇豆裏麵的棉絮子。


    這媽啊!也不知道受啥刺激了,向來節儉的人,竟然要做這麽多好吃的。


    聽那口氣,去老秦家借油去了,老秦家是村裏麵唯一一家家裏有去當兵的,並且聽說官職還不低,每次從部隊寄回來的糧票和油票,夠一家子生活不說,還有富餘的。


    要說,趙家村哪家最富有的話,就要屬老秦家了,老秦家早些年不是趙家村人,是從外麵逃難過來的,後來落腳在趙家村,現在老兩口又有個在部隊當官的兒子,他們老兩口也算是軍人家屬了,在趙家村也是獨一麵的。


    趙桂花去的時候,老秦家兩口子正在吃午飯,桌上擺著紅薯粥,還有一小碟的醃酸菜,難得還有兩個煎餅。


    瞧著那煎餅的樣子,是用不少油慢慢炕起來的。


    見到這,趙桂花心裏稍微穩了點,秦家就老兩口在家,兒子去了部隊,因為孩子少,兒子在部隊的補貼,養活老兩口是搓搓有餘的。


    老秦家的婆娘叫顧秀英,比趙桂花大上一歲,見到趙桂花這個點來,當即把手上的碗往桌上一放,迎著,“大妹子,吃了沒,沒吃的話,來一塊吃了咧!”


    說著,她就要作勢起身,拿著一個空碗過來,這年頭,上門做客,第一件事就會問吃了沒,因為吃飯是頭等大事。


    趙桂花給牢牢的拽住顧秀英拿著空碗的手,慢慢把空碗給放了下來,“老姐姐,若是在這麽客氣,我就不敢上門叨擾了。”


    這下,顧秀英算是停了動作,笑罵,“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若不是有急事,定然不會這個點上門的。”


    趙桂花見老姐姐如此通透,也不拐彎抹角了,幹脆道,“我是舔著一張老臉不要,來跟老姐姐接一兩油用的,到時候我家那幾個領到工錢後,在給還回來。”


    顧秀英一聽,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趙桂花家二小子,去了水利基地,回來的時候,卻在山窪子地那邊昏迷不醒,早已經在趙家村給傳開了。


    趙家村就這麽大,誰家的雞生了雙蛋黃的雞蛋,誰家孩子又打架了,誰家的繼母又虐待孩子了,都是一清二楚。


    趙桂花現在家裏有個病人,尤其又是給餓出病的,沒有油水可不行,是要好好補補。


    顧秀英腦子裏麵微微一轉,爽利道,“行,大妹子等我兩分鍾,我去廚房一趟。”


    趙桂花點了點頭,和老秦家的老頭子說了會話,老頭子無非就問下,他們家老二怎麽樣了,也沒啥好隱瞞的,趙桂花一一道來。


    兩人約莫說了三分鍾,就見到顧秀蘭手上端著一個巴掌大的小碗,裏麵鋪著一層厚厚的豬油來,冬天的油,若是自家有養豬的,自然是豬身上的肥膘子,用大火一煉,成了白花花的豬油來。


    但是這年頭,家裏是不可能養豬的,整個趙家村有著兩頭豬,還是在公社裏麵看著。


    而秦家這豬油嘛,自然是有出息的兒子,在部隊上拿到的油票,老兩口特意跑了一趟縣城,買了一些豬油膘子回來自己煉的。


    不僅如此,顧秀蘭還特意拿了四個雞蛋來。


    他們老兩口子雖然吃穿不愁,但是也不至於富裕到,什麽都有的地步。


    這四個雞蛋,也是顧秀英她扣扣搜搜留下來的。


    一來她和趙桂花的關係確實不錯,二來趙桂花這個人,不跟村子裏麵其他婦人一樣,嘴巴嚴,教育孩子也有方,難得是個心思正,又不貪便宜的。


    她把半碗的豬油和四個雞蛋一塊遞給了趙桂花。


    若是擱在以往的趙桂話,是定然不會上門借油,又收下雞蛋的。


    但是今天的趙桂花,是鐵了心了,想讓家裏孩子吃頓好的。


    利索的接過豬油和雞蛋來,麵帶感激,“老姐姐的恩情,我就不言謝了,來日一定還上。”,這個年頭,肯借出雞蛋和豬油的,可不就是天大的人情。


    更是對她趙桂花的品性信得過。


    顧秀英也沒不推脫,擺了擺手,“等你家日子稍微好過點再說。”


    趙桂花離去後,顧秀英又坐到桌上,拿起煎餅,咬了一口,滿口留香,她家那口子,驚訝,“今天怎麽這麽大方?往日來找你借糧的可不少,都被你打出去不說,還很罵一頓,今天不僅僅借出去了豬油,甚至連雞蛋都借出去了?”


    顧秀英慢條斯理的嚼著煎餅,細細的品嚐,聽到老頭子的話,抬了抬眼皮子,“當年咱們剛落腳趙家村的時候,不少趙家村的人,都不同意,後來大隊長實行投票,全村子就趙桂花一個寡婦,投了我們一票。”


    當時趙桂花的男人,剛走沒多久,正是悲傷的時候,在加上趙家村一致排外,不願意接受外來戶。


    當時趙桂花就說了一句話,她現在都記得,“若是哪天咱們趙家村遭難,咱們出去投奔別的村子,大家夥希望別的村子收留我們嗎?”


    這一個將心比心的問題,卻問倒了整個村子的人。


    人都會有難處,有難處的時候,自然會希望有人能幫一把。


    說到這裏,顧秀英神色帶著幾分回憶,“咱們家秦宴去被部隊選上的時候,整個村子都議論紛紛,有些紅眼病的說咱們給領導塞了紅包,你不在生產隊,你是不知道,我當時被隊上的人給懟的不行,還是趙桂花出麵幫忙解決的,就說了一句話,後來就算有人羨慕,也沒人敢當麵慪我了。”


    老頭子來了興趣,“說了什麽?”,這些自家婆娘可從來沒跟自己提過。


    顧秀英夾著嗓子,叉著腰學著趙桂花當時的模樣,淬了一口,“有本事你們也去送禮啊!就怕某些人送禮了,家裏的孩子也是個熊窩窩,選不上!!!”


    這下,老頭子正喝了一大口的紅薯粥,聽到“熊窩窩”三個字時,頓時沒忍住噴了出來,哈哈大笑,“這趙桂花可是個妙人噥!”


    顧秀英白了一眼自家老頭子,起身拿了個抹布擦桌子,“可不是,不然她一個女人,怎麽拉拔大四個孩子,還給孩子娶媳婦,能在災荒年活下來,哪能沒兩把刷子!”


    “也是,她也是個苦命人啊!不過這年頭,能有幾個不苦的。”,像他和自家婆娘能衣食不愁,那是自家兒子在戰場上,用命換來的。


    可以說,他們吃的每一顆糧食,都是自家兒子的血汗啊!


    兩口子同時想到遠在戰場上的兒子,頓時沒了心情吃飯。


    而回到家的趙桂花,半碗的豬油和四個雞蛋,揣在棉衣裏麵,好在冬天,大家都穿的厚,從外麵倒是看不出來裝的是啥。


    不然被鄰居看到了多少有些不好,她是去老秦家借的,別人瞧著這是個門路,也去借,到時候老姐姐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不好做人。


    這會正是晌午,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在冒著煙子,不少在生產隊幹活的人正放工扛著扁擔的,鋤頭的,背簍的,遇見了趙桂花都會打個招呼,問,“桂花嬸,你們家老二怎麽樣了?”


    對於真心實意關心的,趙桂花一一給個笑臉,“醒來了,沒啥大事。”


    對於說,老趙家做了缺德事,報應在孩子身上的,趙桂花當場就翻臉,想她一個寡婦能拉拔大幾個孩子,又在趙家村立足這麽多年,自然有點手段。


    那些嚼舌根看笑話的人,她自然是沒有好臉色,潑辣至極,指名道姓,“老王家的,做人要留口德,也不怕哪天報應你家小寶身上!”


    說到這裏,趙桂花猛拍大腿,斜睨了一眼對麵的王再改,“瞧我這記性,你們老王家的命根子,不就是個傻子嗎?也不知道長輩做了啥缺德事,老天爺要這樣懲罰。”


    老王家的叫王再改,聽到趙桂花,來戳她的脊梁骨,還是她最疼愛的孫子,王再改被氣了個倒仰牟,指著趙桂花的鼻子,還未罵出聲,趙桂花把懷裏的半碗豬油和雞蛋兜平放穩當後,騰出一隻手,啪的一聲,一巴掌打的王再改眼睛金星子亂冒。


    趙桂花對著王再改的臉上淬了一口,“王八犢子,虧你一把年紀了,這種話你說得出口。”,之所以這樣恨著王再改,是因為之前,家裏大壯領著弟弟妹妹去河邊玩,這王八犢子,騙孩子說河裏有魚,捉回去可以熬湯喝,孩子們都餓的緊,加上年歲小,自然信了。


    寒冬臘月的天氣,跳到河裏麵不說,魚沒捉到,孩子卻凍著齊齊的發著高燒。


    趙桂花自然去了王再改家鬧騰著,結果,王再改死咬著,她沒說。


    後來還是村支書怕出事情,最後和解了。


    但是這如同一根刺一樣一直紮在趙桂花心裏麵。


    要說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因為趙桂花是個寡婦,村裏麵有啥事情就會優先考慮她家。


    而王再改雖然有個男人,但是那男人跟沒有差不多,喝酒睡覺打女人,就是不幹活。


    於是,一來二去,王再改眼紅了,憑什麽每次好事都落在趙桂花頭上,自然是三番五次的找麻煩。


    但是王再改卻沒看到,趙桂花她一個女人拉拔幾個孩子不說,誰家有問題,要調節,或者是壯勞力不夠,趙桂花都是衝在前麵,女人當男人用的。


    可以說,趙桂花年輕的時候的幹的活,不比村裏麵的男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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