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桂花聽到隔壁家二牛來報信時, 當即身子就晃了下, 跟報信的二牛道了謝。


    她並未急著出門,反而匆匆的去了裏屋,從之前鎖好的立櫃裏麵, 抓了兩大把的精白米, 放到了口袋裏麵,都走到了門口,又折了回去,對著老二家媳婦一番囑咐。


    老二媳婦,在聽到自家男人出事了,身子一歪,差點倒在地上,還是她家姑娘懂眼色, 把懷孕的老媽扶到炕上,又端了一碗熱開水, 喂著老媽喝了下去。


    老二媳婦是個孕婦,出門不方便,便聽了婆婆的話, 在家等消息, 隻是那一顆心都恨不得飛出去。


    趙桂花確是沒猜錯, 她去村頭的時候,老大特剛進赤腳醫生家裏不久。


    把老二從背上放到了熱乎乎的暖炕上。


    趙家村是處於北邊, 冬天冷的要死, 故家家戶戶都有暖炕。


    赤腳醫生姓趙, 叫鐵柱,算是往上數幾輩,算是和趙桂花有點親戚關係,問趙桂花喊上一聲老姑。


    對村裏麵的鄰居都熟悉,又比老二年長幾歲。


    見老二這副模樣,他伸手摸了摸老二的頭,燙死人了,他心裏咯噔一下,他雖然是赤腳醫生,但是現在這個狀況,哪裏能找得到藥來。


    要知道,要婦難為無米之炊。


    老大,“鐵柱,你可以一定要救救老二!!!”


    趙鐵柱歎了口氣,他擺了擺手,“等我找找,看還有沒有柴胡!老二若是燒退了自然就沒事了,就擔心他燒退不了,被燒成了傻子!”


    說著,他進了雜貨屋,屋子內擺著幾個貨架子,每個架子上麵都有幾個籮筐,擺滿了曬幹的藥材。


    這些藥材,有些是趙鐵柱自己去深山裏麵,冒著巨大的危險找來的。


    有些是他老爹留給他的。


    也虧得他早年跟他爹學了兩手中醫,不過他年輕時靜不下心來,所以學了個半吊子。


    這不,光進來找藥都要費一番功夫。


    不過好在讓他找到了,趙鐵柱粗粗的抓了一把柴胡,估摸著有著三頓的劑量。


    出了門就遞給了老大,“回去,一日三次,熬了給老二灌下去,然後留一個人照看著,專門用溫水用毛巾給他擦身體,擦到老二全身發汗為止。”


    趙桂花來到趙鐵柱家時,剛進門口,就聽見鐵柱這樣囑咐。


    當即心裏的那塊石頭也落地。


    能這樣囑咐,那就代表著沒有性命之憂。


    她進了屋子,一眼就瞧著自家老二,不省人事的躺在炕上,眼睛頓時一酸,她趙桂花要強了一輩子,啥時候在孩子麵前流過淚。


    這不,看到老二渾身摔磕的模樣,她心都跟著一顫。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誰的孩子誰心疼。


    她仰著頭,生生的把眼淚給咽了回去,轉頭看向趙鐵柱,“鐵柱,你就是老姑一家的救命恩人。”


    趙鐵柱擺了擺手,“老姑,這話說的見外了,不說別的,我和老二也算是一塊長大的,我把他幫半個弟弟來看!”


    聽到這話,趙桂花也不客氣了,跟立在旁邊的老大和老三還有兒媳婦吩咐道,“你們先把老二帶回去照看著!”


    等孩子們都出了門,屋子內隻剩下了趙桂花和趙鐵柱兩人。


    趙桂花也沒啥好掩飾的了,直接把口袋裏麵的兩把精白米掏了出來,從鐵柱家桌子上,拿了長的硬紙殼兜著,免得精白米往外灑。


    隨著趙桂花的動作,趙鐵柱的整個眼睛都黏在了精白米上,他長大嘴巴,驚訝,“老姑,這東西太貴重了!一把草藥可值不起這個價!”,他很聰明,沒問趙桂花這精白米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年代,哪家哪戶能沒點渠道,不然也活不到現在。


    趙桂花掏了又掏,直把口袋裏麵最後一粒米給扣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硬紙殼上,從頭到尾,硬是沒有掉出一粒米到地上。


    她抬了抬眼皮子,“老二的命,可比這兩把精白米值錢多了!”,對於她來說,家裏孩子的命,就是她趙桂花的命,若不是有孩子在,她早早的就隨著當家的去了。


    她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孩子,可不允許就這樣沒了。


    趙鐵柱點了點頭,憨笑,“那是,老二的命可比啥都值錢!”,說這話,他走到桌前,用著拇指和食指撚起來幾顆精白米放到鼻子那嗅了嗅,一臉享受,“這精白米的味都這麽好聞!”


    趙桂花一點都不意外,鐵柱會是這樣反應,她當時去那鋪子的時候,被那一大缸子的精白米給嚇著了。


    那可是麵前精白米數量的幾百倍甚至更多。


    給了看病的報酬,趙桂花匆匆的離開了鐵柱家,就往自家趕。


    她回到家的時候,老二已經被安置在炕上,老大媳婦在廚房熬著藥,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苦味。


    而老大和老三則在一旁,負責給老二用溫水擦身子,兩個人一個人端著盆溫水,另外一個人拿著毛巾負責擦身子。


    至於老二媳婦,挺著大肚子,大家都沒讓她幹活,她隻能一臉焦急的跟自家男人說這話,希望能喚醒他的意識。


    家裏的幾個孩子,明顯感覺到家裏氣氛不對,都不敢說話,靜悄悄的。


    趙桂花回來後,就把老大,老三趕了出去。


    他們還在生產隊幹活,兩個人一天的工分可不少,不能耽擱了。


    留著老大媳婦給她幫把手就可以了。


    壯勞力一走,趙桂花就接過了他們開始的活,負責給老二擦身子,當看到老二膝蓋上凍的一個深一個淺的坑坑窩窩時,當即轉了個身子,背著老二媳婦,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吸了口氣,接過毛巾,仔仔細細的給老二擦著身子。


    此時,炤台鍋裏麵的藥也熬的差不多了。


    老大媳婦端著一碗漆黑的藥,到了炕上,被自家弟妹接了過去。


    她蹙了蹙眉,準備說,有媽看著的。


    看著弟妹那一副淒苦的神色,卻沒開口,隻是搖了搖頭。


    趙桂花是活了一輩子的人精,哪裏不知道二媳婦的心思,當即吩咐道,“老二家的,你來喂吧,我去給老二煮點米粥喝!”


    估摸著,這一劑藥下去,在發發汗,燒也能退了。


    趙桂花正要退出去的時候,餘光瞥到了老二原本穿著的藏青色棉衣的裏側,鼓著一個小山包。


    她順手就摸了過,這一摸,身子當即一僵,她就說,老二結結實實的身子,怎麽會連回來的路都堅持不到。


    那鼓鼓的小山包裏麵,裝的興有三兩黃豆。


    她當著兒媳婦和孩子的麵,把衣服給拆開,果不其然,露出一大把的黃豆來。


    老二媳婦,看到這黃豆,哪裏還能不明白的,嚶嚶的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媽,是我拖累了當家的。”


    這下,連旁邊的老大媳婦也跟著難受起來。


    這老二啊!


    真的是!


    為了那兩三兩的黃豆,命都不要了。


    趙桂花把黃豆都摳了出來,神色鄭重,那是自家兒子用命換來的。


    “別哭壞了身子,老二本就想讓你能補充點營養,若是他醒來了,你卻病了,他做這麽多就白費了。”,說著,她麵無表情的起身,去了廚房。


    留下了妯娌兩人,還有三個孩子在裏屋裏麵。


    按理說,平時愛吃的孩子們,看到吃的定然要鬧騰,今天卻出奇的安靜,沒有一個人出聲,也沒有人要去搶著黃豆吃。


    在他們心裏麵,隻有一個聲音,那是爸和二叔拿命換來的黃豆。


    趙桂花去了廚房後,把廚房的門給關的緊緊的,確認屋裏沒人後,立在炤台麵前,雙手死死的摳在炤台泥牆邊緣處,肩膀抑製不住的抖著,眼淚刷刷的往下流著,流了好一會,她晃了下身子,抹了抹淚,若無其事的開了門。


    去了裏屋,把立櫃打開,破天荒的用著大瓷碗,舀了一平碗的米來。


    洗鍋,淘米,舔柴火。


    一氣嗬成。


    難得她這次熬的米粥,沒有夾帶任何野菜不說,還特別濃稠。


    今天的事情,給了她一個警鍾。


    她怕!孩子們連頓正經的白米粥都沒喝過,餓著肚子突然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樣的話,去了地府,會被地府的鬼差欺負的。


    想到這裏,趙桂花狠了狠心,又去添了半碗的精白米。


    他們這種莊稼戶,都是靠老天爺吃飯。


    誰都不能保證,能活到明天。


    若是連頓白米都沒吃過,白枉這世上走一遭,也太虧了。


    趙桂花,擰著一口氣,熬著粥。


    不多久,那白花花的大米粥,就熬出了濃香。


    遠在屋子裏麵的三個孩子,聞著味道,尋到廚房裏麵。


    大壯領著二壯和大丫三人,扒在廚房的門框處,貓著小腦袋往裏麵看。


    大壯年紀大些,個子也高,一眼就瞧見了鍋裏麵的白花花的大米,咕嘟嘟的冒著泡,他用著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吸了吸,“奶,我們今天喝白米粥啊?”


    趙桂花正往灶膛裏麵添著柴火,聽到大孫子的話,抬頭看了一眼,笑的苦澀,“對!咱們家今天喝白米粥。”


    小孩子不知愁,一聽有白米粥喝,當即就蹦了起來。


    二壯是個小的,又是個有主意的的,蹦跳著進了廚房,把趙桂花從炤台前小墩子上推了起來,高興,“奶!我來燒火!”


    見孩子們雀躍,趙桂花臉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幾分,“大壯,大丫也進來幫忙。”


    說著,把挖來的野菜根遞給了兩個小的,“你們來摘野菜,奶今天給你們涼拌一個野菜苗,配著白花花的大米粥,可好喝了!”


    大丫明顯有些發育不良,頭大身子小不說,一雙眼睛更是大的驚人,她偏著頭,好奇,“奶,光白米粥煮出來是什麽味的啊?”


    之前雖然也喝過兩頓粥,但是那都是用很多的野菜夾著一塊煮的,一大碗的野菜粥裏麵,最多能撈十多顆白米呢,其他的都是野菜,基本嚐不到什麽味來。


    哦!不對,有些偏苦。


    野菜太苦了,把白花花香噴噴的米粥都染上了苦味。


    白米粥到底是什麽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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