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啊, 你再等一年, 等瑚兒媳婦進了府,我就放你出去。”


    薑宛茵聽張氏的話整個人都傻眼了,這又三年過去了,都到現在了張氏還不讓她出府, 薑宛茵心裏真著急了。


    “太太,奴婢都已經二十馬上就二十一了,奴婢……”


    “綠茵, 瑚兒已經習慣你伺候他, 你也是自小伺候他的, 知道他的脾氣, 若是突然換了個人他必定不舒坦。你就再等一年……”


    “可是太太……”


    “好了。這事就這麽說定了。我還有事,你先下去吧。”


    張氏直接打斷薑宛茵的話,根本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三年來每次她提起出府張氏都這樣,薑宛茵再傻也明白了,張府這是根本不想放她出去, 想讓她一直留在榮國府當奴婢。


    薑宛茵心裏不由怨恨,憋了幾年忍了幾年的氣也衝出來了。


    “太太, 太太您若是真舍不得奴婢, 奴婢願意自梳留在府裏伺候。”


    薑宛茵說完挺直著身板走出去, 張氏看著薑宛茵的背影,臉上浮起不滿。


    等過二十歲再出府, 她到時想嫁個好人家也難。大不了她不嫁, 反正她原也想過。


    薑宛茵真是氣極恨極了。


    等薑宛茵出去之後, 賈瑚從裏屋走出來。


    “母親,既然綠茵想出府您就答應她放她出府吧。”


    “綠茵也伺候兒子十多年,如她願放她出府也算是全了我與她的主仆情誼。”


    雖說綠茵是奴婢下人,可這十多年陪在他身邊最多的是綠茵,小時候護著他的是綠茵,陪他苦讀的也是綠茵,兩人也曾苦患難過;他們雖是主仆,但也是朋友知己;既然綠茵他也不願為難綠茵。


    “不行。綠茵絕不能出府。”


    賈瑚話才說完張氏嚴肅著臉斷然否決。


    “誰都可以出府,唯有這綠茵必需留在榮國府。”


    “母親……”


    張氏固執讓賈瑚頭疼。


    “瑚兒,綠茵那丫頭是為娘看著長大的,為娘知道她是個心軟的,這些年她對你盡心盡力,對你也最是心軟不過,你再與她說說好話,她會願意留下來的。”


    “瑚兒!”


    “知道了母親,我會和綠茵說的。”


    “去吧。”


    看著賈瑚離開,張氏臉上神情未緩,她凝眉在算計著什麽。


    “書芳,去叫趙平家的來。”


    薑宛茵從榮喜堂了來,失魂落魄的回到前院。


    幾年時間過去了,她都沒能出府,難道她這輩子是要被困在這榮國府裏了。


    她已經年過二十了還沒出府,她都成了榮國府的笑話了,府裏那些刻薄的下人私下裏都叫她老姑娘。


    雖薑宛茵並不覺得自己老,可是被人這麽叫她心裏還是會不舒服。


    再想起張氏的拒絕張氏的敷衍,薑宛茵心裏恨極了。


    張氏這忘恩負義的女人,她忘了若非她薑宛茵她能生下賈瑚在榮國府站穩腳跟,若不是她薑宛茵張氏她娘家能在太子謀逆的動蕩中保全,若非她薑宛茵她張氏早就死了,豈還能像現在這般當上榮候府的候爺夫人。


    三年前老太太三年孝期出孝之後,在賈敏出嫁之後,賈代善就上折子請封賈赦為榮國府世子,並讓賈史氏搬出榮喜堂住進了榮慶堂。


    賈代善讓府裏改了稱呼,賈代善為老太爺,賈史氏為老太太;而賈赦夫妻為老爺太太,賈瑚兄妹為瑚大爺璉二爺元大姑娘和琮三爺;而二房也也一樣改了稱呼賈政一家為二老爺二太太和珠大爺與榮大姑娘。


    兩年前太子謀逆造反,京城血流成河,賈代善賈赦父子和賈代化還立了救駕之功,使得榮國府寧國府和張氏在太子謀逆案中躲過一劫。


    不過因為救駕,賈代善和賈代化兄弟倆都受了不輕的傷,賈赦也受了輕傷。謀逆案後賈代化熬了沒兩年人沒熬過去走了,賈代善因為退得早身體倒比賈代化好,如今退下來在梨香院養老,還能含飴弄孫。


    太子謀逆案之後賈代善就上了折子讓賈赦襲爵,賈赦也因救駕有功,聖人恩賜讓他襲侯爵,賈赦也就成了榮恩侯。


    不過因為賈代善還在,榮國府的牌匾還掛著。


    早在當年出了賈史氏靈堂喜笑之後,賈史氏手中的管家權就被賈代善逼交給張氏了。管家權到了張氏手中之後,王氏就再也沒有摸到過管家權。


    如今整個榮國府就是張氏在當家,賈史氏又有賈代善壓著,張氏如今是榮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了。


    賈赦一般不會插手府裏管家的事,也就是說若是張氏不同意,除非是逃出府,否則薑宛茵根本不能出府。


    或許一開始薑宛茵沒想到,不過後來薑宛茵還是想到了,張氏不想讓她出府就是因為她辨毒的特殊能力。


    薑宛茵有時後悔,後悔第一回進府時幫了張氏,哪怕當時她是為了自己和趙家。


    到底要怎麽樣她才能離開這榮國府呢,薑宛茵苦思冥想。她甚至想幹脆她假死逃走好了。可是她自學醫術這些年,還沒厲害到能製出假死藥。


    “綠茵姐姐,大爺叫你過去。”


    就在綠茵苦思無法時,外麵傳來小丫鬟的聲音。


    聽到賈瑚叫她過去,薑宛茵便起身出來。


    她想出府這事她早就跟賈瑚說過,賈瑚也曾替她跟張氏求過情,可張氏就是不肯鬆口。對出府這事,薑宛茵卻是沒有怨賈瑚的。


    “大爺,是我。”


    站在書房門外薑宛茵出聲提醒。


    “進來了吧。”


    “大爺,您找我有什麽事?”


    這些私下裏薑宛茵在賈瑚麵前極少自稱奴婢。


    “太太方才找我過去……”


    賈瑚猶豫了一下開口,話沒說完薑宛茵就知道張氏找賈瑚的目的,薑宛茵打斷賈瑚的話。


    “太太是想讓你勸我嗎?”


    賈瑚臉上一下子神情尷尬。


    “綠茵,若是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你就留在府裏,咱們還跟以前一樣,我會一直待你好的。”


    “可是大爺,我想出府。”


    賈瑚是待她很好,可是她還是想出府。


    “大爺,幾年前綠茵也跟你說過的,我想出府,想嫁個平常百姓,想過自己的小日子。雖然大爺你待綠茵很好,可是綠茵還是想要自己的兒女將來不必再當奴才下人伺候別人。”


    “綠茵自己當了二十年的奴婢了,我想以後能過自由的日子,大爺你懂我的心思嗎?”


    這些年她與賈瑚雖是主仆也似朋友,賈瑚應該明白她的心思的。


    “大爺,你放我出府吧。”


    薑宛茵乞求道。


    “綠茵,我,你的契書在太太那,我實在沒辦法,除非太太同意。”


    見綠茵乞求,賈瑚亦有不忍,可是他真的沒辦法。


    他也不能違背太太的意思。


    “罷了。”


    張氏這些年越來越強勢,賈瑚也做不了主,她也不願為難賈瑚。


    今年年初賈瑚已經訂親了,等明年賈瑚的媳婦陳氏就會進府,到時候她再去求張氏。張氏親口說過等賈瑚媳婦進了府就放她出府。


    希望這一次張氏能信守承諾,不然她隻能冒險一試了。


    她就不信,張氏還能留住‘死人。’


    一時出不了府,薑宛茵也靜下心裏陪賈瑚讀書,以備八月鄉試。


    之前幾年因為年紀小,再加京中也平靜,賈瑚並沒繼續參加鄉試。今年賈瑚報名參加鄉試,不過這回不用回金陵去考,賈赦走了門路讓賈瑚就在京城考。


    八月掛花飄香,在賈瑚進了貢院的第十天清早,還當年在金陵時一樣薑宛茵和她哥還有張有德天還未亮就到貢院外等候了。


    不過和金陵不同的是,今年還多了幾個仆丁,而且趕車的也不是趙爹,趙爹兩個月前被張氏安排到京中的一個鋪子當掌櫃去了。


    就連她哥和張有德都成親了,她哥娶的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鬟,今年才成的親,不過她嫂子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


    太太身邊的丫鬟可不好娶,這於她家來說可是件好事。


    雖然這接連來的好事來得蹊蹺,不過薑宛茵忙著陪賈瑚讀書也沒多想,隻當是張氏許好處賄賂她。


    等到朝陽破曉,貢院的大門傳來厚重的響聲,這就意味著鄉試結束了。


    趙哥和張有德領著仆丁立即衝到最前麵去。


    等接到賈瑚才擠出人群回府。


    又等了小半個月,終於放榜了。辛苦了數年,賈瑚自然榜上有名。


    當年考秀才賈瑚能在金陵考得第六名,經過數年沉澱賈瑚這回舉考了第二名成了亞元,成了舉人。


    榮國府上下都歡喜不已,賈代善還親自吩咐讓張氏辦宴慶祝。


    賈瑚成了舉人,薑宛茵也替他高興,當然身為賈瑚的身邊人薑宛茵也得豐厚的賞試。


    設宴這天,賈瑚去待客去了,薑宛茵和其他幾個年紀大的丫鬟就留在院中;張氏賞了席麵,薑宛茵也跟姐妹們喝著小酒聊天。薑宛茵頗是好酒,因為高興,不覺就喝多了。


    薑宛茵隻記得她被小丫鬟扶回房間,她娘還親自給她端來解酒湯,她依稀聽到她娘的聲音。


    “你這死丫頭,我不是跟你說過叫你不要喝酒嗎。你看你又喝醉了,趕緊把解酒湯喝了……”


    她記得她喝了解酒湯,後來她還似乎看見賈瑚的身影,再後來她也就迷糊什麽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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