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幾天。


    唐氏鎮日的呆在家裏,竟哪裏都不去。


    初時,毛二還沒覺得如何,可隨著時間推移,他開始著急了。


    如此反常,莫不是知曉他們的意圖了?


    “不必心急,時機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對比他的焦躁,汪四郎明顯淡定許多。


    唐氏到底出身皇族,即便落魄了,可骨子了的傲氣還是有的。


    初時的試探,隻有盧葛兩家明確靠來。


    這對於心高氣傲的唐氏來說,無疑與打臉。


    想來,在她心裏,那些沒有赴約的世家都是給來不要臉的,自然不屑搭理。


    又過兩天,李家設下花宴,廣發帖子。


    梁家作為當地的最高掌權之所,自然也接到邀請。


    齊二把帖子遞來。


    “不去,”唐氏隻瞟了眼,便拋開了。


    李家與陸家世代姻親。


    早前她在陸家所受的冷遇,她可是畢生難忘。


    齊二恭謹躬身,“公主,這花宴你得去。”


    “你沒聽到我說嗎?”


    唐氏斜睨,一字一頓,“我不去。”


    “公主,”齊二微微直起幾分腰杆,“這場宴會邀請了汴州城裏所有世家的主母。”


    “我已經打聽過了,所有人都答應赴約。”


    “所有人?”


    唐氏眯起眼,手緩緩攥緊。


    修剪得十分整齊的指甲微微陷入肉裏。


    “是,”齊二重又恢複恭謹姿態。


    唐氏嘴角抿起,片刻她冷哼道:“好,我去。”


    她倒要去會會。


    那些麵上趨炎,背後卻耍著花招的賤人們,她倒要看看,她們如何麵對她。


    “小人這就命人準備赴宴的衣裳,”齊二含笑,躬身退出。


    唐氏微揚著下巴,冷冷嗯了聲,便拂袖起身,往內院去。


    途徑花園,遙望遠處的一角屋簷,她頓步。


    其後,跟著的嬤嬤忙上前半步。


    “她如何了?”


    唐氏問道。


    “老夫人身子硬朗得緊,每日作息也一如早前。”


    嬤嬤趕忙答話。


    “她倒是心寬,”唐氏冷哼,“兒子都要死了,還能活著這麽自在,她可是獨一份。”


    嬤嬤陪著笑,退後。


    唐氏重又提步。


    回到自己屋子,她揮退嬤嬤,坐在榻上。


    幾上擺著茶盞和茶瓶。


    唐氏一把抓起茶盞,高高揚起。


    門外傳來細碎的響動。


    那是嬤嬤走動的聲音。


    唐氏抿住嘴,緩緩放下。


    兩天後,唐氏一身盛裝,來到李宅。


    此時,已有幾家主母已經到了。


    大家正笑著寒暄。


    看到唐氏,眾人皆頷首而禮,卻沒有一人近前。


    負責迎客的李家六夫人程氏笑著上前。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請公主見諒。”


    她屈膝見禮。


    唐氏微揚著下巴,淡淡嗯了聲個,目光俾睨的自眾人之前滑過,卻在眾人開口之前,越過眾人,直接入內。


    如此的不禮貌,惹得幾個輩分高些的皺眉。


    程夫人起身,餘光瞄見,急忙笑拍自己了下。


    “瞧我,就顧著說話,竟忘了自己來是幹什麽的了。”


    她笑著作揖,做可憐巴巴樣:“這差事可是我求了阿娘好久才領下來的,還請諸位口下留情,莫要把這糗事說與阿娘聽才好。”


    李六是李家主母老年得子,自小就是深受大家寵愛。


    程夫人嫁進李家才兩三年,但她愛笑也愛熱鬧,又年紀最小。


    加上她自己也爭氣,一進門便懷了,三年便誕下一兒一女,兩個孩兒。


    李家主母愛屋及烏,對她著實不錯。


    程夫人也是個懂事機靈的,不光愛護郎君,對李家主母也是孝敬有加。


    如此一來,兩婆媳倒是處得極好。


    換了不知情的,見兩人相處,都要生出母女的感覺。


    立在門前的幾個都是常與李家走動的,聽程夫人如此說,皆笑起來。


    “那感情好呢。我可是好奇得緊,要是老夫人知曉你如此,要如何罰你呢?”


    有一年輕與程夫人一個輩分的笑著斜眸,掩著嘴輕笑。


    程夫人立刻苦起臉,連連作揖的請諸位入內。


    眾人配合著,進了花廳。


    送進眾人,程夫人與適才開口的對了個眼。


    兩人會心一笑,一個往裏,落座,一個向外,繼續迎客。


    花廳正位,唐氏一早落座。


    眾人入內,瞧見這幕皆繃起麵皮。


    李家主母施夫人笑著起身,笑著招呼所有人往花園。


    今天宴會的名目便是賞花,設宴之地自然要在繁華盛放之地。


    眾人自從花廳而出,才走過一個月洞門,便嗅到清淺浮動的花香。


    眾人皆有些驚訝。


    要知道,此時已是夏末將秋。


    在中原,這時間已不是花期。


    各家府裏,也隻有暖房裏才能做到如此。


    接收眾人訝異目光,施夫人笑得開懷。


    她笑引眾人來到園子。


    入目的便是五彩繽紛的花海,人在期間,隻覺周身都浸在香氣之中,讓人心情格外的歡愉。


    陽光灑落,花枝輕搖,送上越發濃鬱的香氣。


    眾人忍不住輕歎。


    “不過是些尋常花種,就是數目多些而已,”施夫人如此解釋著請眾人落座。


    眾人笑著自花叢走過。


    有人忍不住道:“夫人太過自謙了,便是這數目,就已經讓人稱道了。”


    “不止,”有人接口。


    “時下這季節,還能見此等美景,隻有這條,就已讓我可以與人稱道了。”


    眾人皆點頭稱是。


    唐氏斜眸,端量一圈。


    卻如施夫人所言,整間院子都是些尋常貨色。


    根本不足為奇。


    唐氏不由想起自己院裏的那些奇花異草,暗道這些人沒有見識。


    丫鬟自花叢穿行而來,擺下一盞盞散著花香的清茶。


    熱氣自盞口氤氳而出,帶著香氣。


    那花香有些特別,一散開便將周圍彌漫的香氣混合,變成清雅盤香的味道。


    施夫人端起來,嗅了下,神態陶醉。


    眾人見狀,也跟著端起,學著施夫人一般的閉眼。


    莫名的,就覺眼前出現一片花海。


    施夫人擱了茶盞,笑問:“諸位看到了什麽?”


    “茉莉,”有人答道。


    “是海棠,”有人反駁。


    “你們都錯了,”坐與施夫人旁邊的夫人道:“明明是梨花。”


    “諸位鼻子都不好使嗎?”


    “就連牡丹也能問錯?”


    唐氏冷冷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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