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芳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一家子跟張氏關係不好,葉信芳也不認為要給他們留什麽麵子,直接說道:“表妹想要,讓你哥哥買就是了, 他就在外麵,我幫你喊他。”


    張小梅那邊還在慫恿著張氏買金鐲子,隻有女人才最懂女人,葉信芳知道張氏的心思, 當下直接過去,拿著金簪一副霸道總裁的模樣, 說道:“娘, 這是兒子孝敬您的,我幫您戴上。還有什麽想要的, 兒子直接給你買。”


    那明晃晃的金簪一拿出來, 張小梅隻覺得眼睛都要瞎了,張氏雖然有些心疼,但看著她的表情, 滿臉都是滿足,故意道:“我就不喜歡鐲子, 嫌膈手, 還是兒子孝順, 知道疼娘。”


    “公子確實孝順, 這金簪足足花了三十兩, 著實舍得, 這麽孝順的孩子,老夫人,你有兒孫福啊。”掌櫃的也是個會來事的,看了半天熱鬧,知道客人想聽什麽。


    張氏臉一僵,心底暗罵敗家子,但看到張小梅那發紅的雙眼,頓時抬頭挺胸道:“我兒孝順,這區區三十兩算什麽,日後就是金山銀海都能給我搬來。”


    張小梅的臉黑了又紅,笑眯眯的望著葉信芳,“真沒想到,芳哥兒如今這般出息了,可憐四姨我,辛苦了半輩子,連金簪的邊都沒有摸到過……”


    她剛一說完,張氏直接將金簪摘下,笑著遞過去道:“妹妹,姐姐今日大方一回,這就給你摸一下。”


    張小梅:……


    任憑她如何說如何問,張氏是什麽人,隻有她占別人便宜的,哪有別人占她便宜的,一路聽了對方無數奉承話,張氏心裏都美翻天了,還是一絲口風都不露。


    “三姐心善,就可憐可憐你外甥,一大把年紀還沒個出路,芳哥兒怎麽突然闊氣了,你讓他教教大川。”張小梅裝著無意的樣子說道。


    劉大川是張小梅的大兒子,跟葉信芳大姐同歲。


    張氏美滋滋的聽著,“我兒是讀書人,他的事我可管不了,當初讓你送大川去讀書,你還不願意,不然現在你就跟我一樣享福了。”


    張小梅忽然壓低了聲音,“都說‘窮秀才富舉人’,這芳哥兒突然發達了,莫不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三姐你可得小心,要是芳哥兒在外犯事了,怕是要牽連全家人的。”


    “你胡說些什麽,我兒的銀錢是寫……”張氏突然止住話頭,看著張小梅滿臉希翼的樣子,氣呼呼的道:“你休想套我的話,離我遠一些,我不要跟你一起逛街了,平白誣陷人!”


    張氏一把推開張小梅,對葉信芳道:“我們走這邊,先前那家胭脂鋪子還沒有進去逛呢!”


    葉信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張氏跟小孩子一樣,說變臉就變臉,但也隻得跟著她跑,穿過一條街,張氏悄悄的回頭,見已經看不到張小梅一家人了,低聲對葉信芳道:“我們先去銀樓把金簪退了。”


    葉信芳:???


    這是什麽操作?買了個金簪就為了在對頭麵前裝一回逼嗎?


    “就是撿著您會喜歡的樣式買的,還退了幹嘛?”葉信芳不解的問道。


    張氏歎了口氣,“有錢留著買地,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要打扮什麽。”


    葉信芳其實不是很明白張氏為何對於土地如此的執著,勸道:“您都辛苦了一輩子,該享清福了,兒子現在有本事,以後給您買更多更好的,您就收著吧。”


    張氏滿臉都是感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然後說道:“退了,買地。”


    “這賣出去的東西,再退就折價了。”葉信芳這樣說著,張氏臉上有些猶豫了,葉信芳又下了一劑猛藥,“況且馬上就要過年了,您回娘家的時候要是讓四姨看到您簪子沒了,還不得笑話你。”


    果然兒子其實都不重要,對於他娘來說,最重要的人還是他四姨張小梅,張氏立馬不說什麽退貨的話了,將金簪從頭上摘下來,美滋滋的打量一番,再小心翼翼的放進懷裏。


    轉頭看見葉瓏頭上的銀簪,“小妹先別戴著,等走親戚的時候戴,我給你收著。”


    葉瓏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遞給了張氏。


    葉信芳帶著一家人,一人買了一身新衣服,令葉信芳詫異的是,張氏見他給葉善安買衣服,居然沒有站出來製止。


    葉善安跟了一路,看了不少熱鬧,見居然也有他的一份,小臉紅撲撲的道謝,也不讓長生拎著,非要自己拿。


    葉信芳本想給李家三口也買一身,被張氏製止了,冬季成衣太貴,張氏也不是刻薄人,轉而買了幾塊布料和棉絮,讓李家人自己做衣服穿。


    這種小事,葉信芳自然不會違逆她,逛了一上午,買的東西多的李叔和長生都提不動,妞妞累得走不動路,由葉瓏抱著,在外麵吃了午飯,葉信芳就與她們分開了。


    年關將近,各家商鋪都是生意興隆,沒想到原本應該清冷的書齋也是如此,如今他靠著葉信芳的話本,店麵擴大了一些,也不單單是賣不可描述的小畫冊了,衝門麵的書也購置了不少,外麵看上去跟正規的書齋沒什麽兩樣了。


    書齋裏此時有許多書生在裏麵看書,葉信芳直接進了後院,卻沒想到胡發財這裏有客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左右的中年文士,臉上掛著兩撇小胡須,相貌俊朗,看模樣與胡發財相談甚歡。


    “這位是?”那中年人問道,顯然對於有人闖進來有些不解。


    胡發財趕忙朝葉信芳使了個眼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向來沒規矩,讓薑老爺見笑了。”


    葉信芳知機,立馬說道:“沒想到舅舅有客人,薑老爺,是我唐突了,你們先聊著,我等會再來。”


    “小友不忙著走,我與你舅舅已經談完了,這就告辭。”薑老爺看向胡發財,點了點頭,“胡老板,這就說定了,等開年,我再來。”


    胡發財臉上一直掛著笑,一路將對方送出門外,他回轉過來,見葉信芳已經坐下,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怎麽今天過來了,是拿尾款嗎?下次直接說個地址,我派人送過去就是。”胡發財以為他是過年缺錢了。


    葉信芳卻不想暴露自己的住址,點了點頭,將書稿從懷裏拿了出來,道:“順便還寫了個新故事。”


    胡發財眼前一亮,不像是在看話本,而是閃閃發亮的金子,小心翼翼的捧起書稿,隨意的翻了翻,皺眉問道:“怎麽跟之前不一樣了?”


    “新故事,試試水。”是的,探案解謎已經不能滿足葉信芳了,看著膽小如鼠的宋修之,葉信芳靈感爆發,直接寫出了一本恐怖小說。


    剛寫出來葉信芳就請宋修之鑒賞,嚇得他不敢一個人睡覺,長生還幫他守了好幾個晚上,氣鼓鼓的小屁孩更是三天沒有理睬葉信芳。


    卻說那頭薑老爺走在路上,越想越覺得奇怪,回憶他調查的結果,這胡發財好像沒有姊妹,那這個外甥從哪裏來的?


    “老規矩,尾款等書賣完再結。”談了半天,新書才談妥,胡發財親自送葉信芳從後門出去,“風先生是不知道,每次新書還沒出來,就有不少公子哥來這裏催,許多人都追著向我打聽您,您又怕暴露,隻能委屈一下,從這邊走。”


    葉信芳擺了擺手,“這有什麽可委屈的,胡老板客氣了。”


    話音剛落,就見後門處蹦出一個人,那人滿臉興奮,一蹦三尺高,“我抓到你了,咦,怎麽會是你!”


    薑雲明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然後又變成了被欺騙的委屈,“葉兄,你騙我騙的好苦啊!”


    “薑公子?你們認識?”胡發財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葉信芳使勁的將薑雲明拽的死死的手拉開,“胡老板,你先回去吧,不必再送。”


    胡發財點了點頭,拱手道:“就不打擾二位公子了。”


    說完迅速的鑽進院子裏,躲在門背後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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