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波密的通麥天險後,天色不好,開始下起大雪,順著318國道,車子在魯朗的檢查站停了下來,交警告訴司機們,現在色季拉山口的冰雪很厚,又降大雪,根本走不了車,今天是走不了。


    還好元月份的車不多,現在並不是旅行季節,一些在藏地做生意的人開著車,順著這條路回到川內。下午的時候,停下來的藏字頭車牌的車很多,司機告訴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在魯朗休息了,司機讓我們把電話留下,車能走時再通知。我沒有電話,便說道如果能開車時,半個小時等不到我,就不要等了。


    我抱著格日下車後,當它看到滿天的飛雪和厚厚的積雪時,一下子掙開了我的雙手,撲到地麵上,雪粒一下子濺得它滿身都是,黑色的小鼻子上的也沾著雪花,它在雪地上打了一個滾後,一下子歡快的跑了起來,這家夥,在雪地上時,還比兔子還要跑得快,給人雙眼中留下一道咖紅色的殘影。


    看到它歡快的樣子,我在後麵也跑了起來,漫天的雪花在迎向我們,飄向後方,下雪後的魯朗美極了,想不到魯朗四季的風光都能嚐試一次,積雪飄在藏家住房上方,一陣陣炊煙飄起,仿佛童話世界一般,現在臨過年關,許多在這裏開飯館的四川人都回去了,也沒有遊客,這反而讓魯朗有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寧靜。


    格日終於跑夠了,它向我跑回來,在我腳下打滾,渾身是雪也不顧,這家夥估計是故意的,帶著全是雪的身子跑到我麵前時,然後渾身瘋狂的抖了起來,一下子雪粒弄我全身都是。


    我說道:“格日,你欠收拾是吧?”


    格日聽到後,就要跑,我從雪地上抓起一個雪團向它扔去,雪團一下子砸中它的腦袋,格日見狀後,快速地向我衝來,我連忙用雪團向它扔去,好幾個都落空了,它衝到離我還有三米的地方時,轉過身子,後腿對準我,兩條小後腿歡快的刨起來,就像一架小號的刨雪機一樣,無數雪粒向我打來,這小家夥還真厲害,很快我就招架不住,向後退去。撿起雪球重新向它扔去,格日見我後跑去後,不顧雪球會扔向它,也跟著跑來,後腿腳繼續刨雪……


    一人一獒終於打累了,看著不遠處的幾條藏狗在雪地中追跑,格日看到了我一眼後,我向它點了點頭,它撒腿向那幾隻藏狗跑去,那藏狗看到格日向一陣風一樣地跑向它們,幾條藏狗也興奮地迎向這個小夥伴……


    我站在一個小山包上看著格日和藏狗在玩鬧,一會兒,肩上積了層雪,閉上雙眼,隻聽天地之間那籟籟的下雪聲,突然之間我想起了肖胖子,不知道他在拉/薩,今天會不會下雪,紮西堪布應該回到懸念寺了吧,如果說他那兒的雪像崗拉美朵一樣的又冷又凜的話,這裏的雪就像雪桑一樣,如同小家閨秀……唉,想她們幹嘛,不知道崗拉美朵去幹嘛了,隱隱感覺她這次出去不簡單。


    想了半天,天氣不早了,得找地方住下了,我看到一個藏族阿佳背著東西從身邊經過,路很滑,一下子摔了一跤,我看到後,馬上跑過去,將落在地上的蘋果撿起來,放在她的包裏,阿佳笑道:“哦突切。”


    我忙回道:“給拿給馬日。”


    藏族阿佳非要給我一個蘋果,我推辭到真不用了,最後她才作罷,繼續走路。


    (注:在藏語中並沒有不用謝的說話,給拿給馬日,翻譯成漢語是沒事的意思。來藏區的同學們要記得。)


    格日玩了一會兒,後麵跟著六隻藏狗跑到我麵前,好像在炫耀:看吧,我一下子就多這麽多小夥伴。在藏地,一般藏狗是不咬人的,一旦藏狗要咬人了,你會發現,你麵對的不是一條藏狗,而是一群,可能多達二三十條。


    我發現格日身上怎麽有點霧氣騰騰的呢?一摸它的毛,我去,這麽熱,感情這家夥是不是發高燒了?看它那活潑亂跳的樣子,又不像。還是先找住的地方再說,萬一它真感冒了,這裏連個獸醫也沒有。


    我帶著格日去找藏家賓館,檢查附近的藏家賓館已經住滿了,我隻得向遠一點兒的地方找住處,我沒有行李,錢包裏也沒有幾個大洋,走在路上感覺還挺自在的。前麵有一個小村子,不過要過河,我帶著格日過河的時候,它看到下橋下是水,吼一聲,一下子跳下去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在水中了。


    我嚇了一跳,這下完了,這水可是從雪山上流下的冰水,哪怕在夏天,人呆在裏麵也是徹骨的寒冷,何況這大雪天呢?等下它的獒毛幹不了,不凍成冰棍?


    很快我就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了,河水不急,這家夥像冬天的鴨子一樣,居然在水裏遊泳起來,好像不是在冰水裏,而在溫泉裏,還吼吼地向我地叫喚,好像在叫我下去也享受一下。這家夥不懂事,等下上來後,凍死了,我可沒有吃過獒肉,這下可不客氣哇。


    我:“格日,上來,快上來!”


    格日不僅沒有上來,反而在水中不停地翻滾,撲騰,長長的獒毛在水中散開,我腦海止不住地想象,這家夥會不會在水中抽筋,一抽筋的話就上不上來了,我也下不去,隻好眼睜睜看著它順著河水漂下去。


    一半天,格日在水中折騰夠了,一上岸後,就飛快地甩起狗毛,我馬上跑開,那水濺在身上可不好玩,甩幹狗毛後,它沒有停下,而是像風一樣的跑出去,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它嗖一下子跑去,嗖的一下子跑回來,感覺它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現在以我的速度估計也攆不上它了,感覺它不會冷死後,也懶得管它了,任它玩,我先去找房子。


    沒有想到,我找到的那個藏家賓館是我之前扶起的那個阿佳,她看到是我的後,表示不要錢。我不習慣欠人情,剛剛也是舉起之勞,身上也沒有零錢,便給了她一百,架不住我的推辭後,她才收下,說道,等下一起吃晚飯。


    這時,格日呼嚇呼赫地跑了過來,我發現它身上的毛居然都幹了,這什麽品種的藏獒?居然還帶自潔功能,這樣好,以後不管冬天夏天,直接把它扔到河裏自己洗澡,自己弄幹身上的毛,這樣多好,多可愛。


    阿佳看到格日後,笑道:“這還是一隻小藏獒呢,現在正是它長身體的時候,得給它吃好點。”


    晚上,阿佳的家人回來了,她的女兒、女媳、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一大家人坐在那裏,我還有點不好意思。阿佳的女兒和女媳在旅遊旺季的時候,在魯朗鎮上的朗瑪廳裏跳舞的,沒事時去山上采野味,兒子跑運輸,兒媳在家帶孩子和伺候老人,經營這家藏家旅館,阿佳的丈夫則負責放牧,家裏養了十幾頭犛牛還有幾十頭藏香豬與藏香雞。每年一家人的收入還是很可觀的。藏地的習俗不同於內地。


    在內地,哪怕兄弟姐妹,父母之間,父母與子女之間有時為了家產會鬥得頭破血流,有時兄弟之間,父母與子女之間弄出人命都是件常事。但是在藏地,就不會這樣,而且一家人也沒有什麽分不分家的觀念,有錢大家一起花,有好日子一起過。我還見過一個哥哥看到弟弟住房不好,直接把自己的房子送給弟弟住。姐妹之間借錢,有多少就給多少,還不還都無所謂。條件好的還會幫條件不好的一方養孩子都很正常。(好了,先讓我哭會兒……有時民族之間的風氣不能相比的。我在藏地呆久了以後,都不好意思跟藏/民們聊起內地的風氣,總感覺在精神層麵上和別人不是一個檔次的,不說了,讓我們自己好好反省下……)


    在這裏再說一件在藏地的作客的事,藏/民待客很熱情,一進門,酥油茶和青酥酒都端上了,酥油茶和青酥酒我們以前在書中聊過了,就說喝酒時的三口一杯的習俗,就是三口喝一杯酒,主人端上滿酒後,用小拇指在碗中輕沾三次向天空中撒去,然後客人先嚐一小口,主人添滿,如此三次後,客人再一口喝完,這就是青酥酒三口一杯的喝法。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事說三次,有時藏/民們也會故意逗一下客人,把三口一杯改成三杯一口,不知情的客人就要著道了,這一點許多剛入藏的人去藏/民家作客都著過,以後,到了藏地,這點知道下好些,那青酥酒雖然味道不錯,口感同米酒,但是後勁太大了哇。


    客廳裏升起火爐,很是溫暖,客主之間敬酒時,格日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阿佳的丈夫看到格日後說道:“嗯,這不是一隻普通的獒啊,雙眼很有靈性,不像別的小獒像它這麽大的時候,就要拴起來了,不然會咬到人。傳說藏獒中有一種極品,能辨忠奸,預知禍福,對主人十分忠心,能力強大得不可思議,相傳來遠古神族的護國神獸,它們居於香巴拉神境,很少出現在人間,人們稱它為火麒麟。”


    我看了一眼格日,這家夥會是火麒麟?不會的。不好說了,先吃完了,石鍋裏的肉香早讓我肚子叫了。


    當我看著那鍋菜的時候,眼睛一下子直了,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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