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白虎又是葵水,這個丫頭,真的是傳說中的鳳身?


    要真是命格為後,她也不能被立為王後,否則,男子不但晦氣,連帶著江山都坐不穩。


    “太後,奴婢剛打探來消息……傳北靜王叛亂!”一個宮女匆匆走進來,低聲說道。


    果然蘇筱筱是禍害嗎?


    “阿彌陀佛,太後息怒,請聽小僧一言。”太後的寢宮裏,竟然坐著一位年輕的僧人。


    那個僧人眉清目秀,年約廿五左右,正是佛堂上講解經文的得道高僧慧絕。


    他雖然年輕,可卻是德高望重的智遠主持的衣缽弟子,年紀輕輕便悟出真經,名揚天下,被喜好佛經的太後親自請入宮中,為她講解九九八十一天的佛經。


    天朝僧道並重的局麵,在經曆了百年的風雨,慢慢的變成佛道相爭……


    “若真是鳳身之命……可否改命?”太後問道。


    “佛說因果輪回,一切皆有定數,但……也不是不能逆天而行……”慧絕微微一笑,說道。


    *****


    淩天清在噩夢中驚醒,還未動,肚子就傳來一陣刺痛,讓她僵直了肌肉。


    好痛,她的肚子就像是塞了個石頭在裏麵……


    而且……下麵也好痛……


    “主子,您醒了?”一個秀婉的宮女,急忙走上前,問道。


    “唔……”隱隱約約的回憶起那可怕的一幕,淩天清掙紮著想爬起。


    “主子,您現在的身體要稍微休息一下,需要什麽,碧雲伺候著。”那個宮女,正是碧雲,她溫柔的說道。


    淩天清看向她,半晌才收回眼神,梅欣和秀菊呢?


    淩謹遇換掉了她身邊那群笨手笨腳經常挨罰的宮人,現在的毓秀宮裏,全是最機靈能幹的宮女伺候。


    “扶我起來……”淩天清的喉嚨像是著了火,下身火辣辣的疼。


    碧雲立刻將她扶起,外麵又走進一位年紀稍長點的秀麗宮女,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


    “我不喝。”淩天清聞到那股怪味,立刻別過頭。


    她死了算了,活著要被這麽折磨……


    她雖不是小皇帝,但是從小到大也被當成公主在手心捧著,除了嚴苛的培訓和上課,私底下,親朋師友誰不寵著她?


    可是現在呢?


    淩天清越想越悲,她連貞潔都沒了,就算回去了……都已經不是完整的人!


    雖然是新世紀的天才,雖然在開放/性/觀念的時代,但是對於十四歲青春期的少女來說,“貞 潔”這個詞,異常的敏感和重要。


    年長點的宮女約莫二十歲上下,名喚碧瑤,手腳麻利,頭腦靈活,曾伺候過太後,後來被調去天香宮伺候隋美人,如今又調來毓秀宮伺候小主子。


    她見淩天清失魂落魄的靠在床上,眼裏淚光閃動,悲傷欲絕,立刻輕言軟語的勸慰:“主子,這是十全大補湯,別瞧著顏色怪異,黑色入腎經,味兒一點都不苦,喝一口,肯定會舒服許多,您嚐一嚐……”


    “不喝。”淩天清伸手捂住臉,突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壞事,怎麽會受到這樣報應?


    淩天清想死。


    從小被眾人嗬護著,性格卻不曾太嬌縱,再艱苦的訓練都能堅持下來,可在這裏,隻想尋死,一分一毫都忍受不了折磨。


    碧雲和碧瑤相視一眼,眼裏均有無奈。


    她們輾轉伺候過不少美人,還沒見過哪個美人承了恩,哭的如此傷心。


    那些美人第二天可都是笑的發傻……


    “主子……您怎麽了?”碧瑤驚呼一聲,急忙將藥碗放到桌上,碧雲已經小跑出去傳禦醫。


    淩天清難受的縮成一團,她是真動了想死的念頭,雖然還沒想到怎麽死,朱顏丹就發作。


    朱顏丹毒發,就是禦醫來了,也無濟於事。


    明黃色的高大身影在毓秀宮裏出現。


    淩謹遇正在禦書房密聊北疆之事,聽到蘇筱筱毒發,震怒和被辱沒的感覺浮上心頭,當即趕了過來。


    這個丫頭,居然還敢尋死!


    做他的女人,就這麽讓她難以接受?


    寧願死都不想成為他的女人……她真是第一個。


    不識好歹的小女娃,那他就讓她嚐嚐什麽叫做生死不能,讓她知道,自作自受的痛苦和他恩賜的寵愛相比,是怎樣天上到地獄的區別。


    淩天清的唇邊滲出鮮血來,她痛的神智不清,眨眼間汗濕薄衫,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痛苦不堪。


    不要想死,好難受……


    隻要活著,怎麽活著都無所謂……


    生活就像是強/奸,如果無法反抗,那就好好的去享受……


    淩天清模模糊糊的想著,她覺得全身被溫熱的水包圍,終於舒服了一些。


    朱顏丹真可怕,如此再發作幾次,她會被埋入懼怕的種子,會徹底失去麵對死亡的勇氣,成為隻渴求活著的悲哀的人。


    淩謹遇將她扔在靈泉裏,又轉身離去。


    今日他瑣事繁多,北疆出事,隨後,母後來找茬。


    隻因聽說她是白虎,再加上葵水忽至,太後認定這是不祥之人,要將她驅逐出宮。


    不過,最令淩謹遇憂心的,卻是淩天清。


    她已是自己眼中未來的小王後。


    可是她的體質,確實異於常人。


    昨日黃嬤嬤走後,綠影和眾位禦醫再次診斷,到了下半夜,葵水居然停了。


    女子來葵水一般是三至五日,她怎會如此奇特?


    大量湧出,不到兩個時辰,葵水收的幹幹淨淨。


    淩謹遇的心裏,越發的不踏實起來。


    他就是麵臨敵國來襲,也沒有這樣的焦躁心情。


    感覺這個女娃似乎真的不是天朝中人,隨時能乘著鳳凰遠去天外。


    淩謹遇要的東西,就會牢牢的握緊,即便丟棄一邊,那東西上也沾滿了自己的龍恩,永遠無法洗脫他的味道。


    但是蘇筱筱……淩謹遇第一次如此的不確定,了解越多,就越發的不確定。


    淩天清在靈泉中泡了整整三個時辰,漸漸的痛苦消逝,渾身盈滿了精氣神。


    這靈泉,可真是好東西,靈氣十足,仿佛汲取了天地靈華,能洗滌所有的疲憊。


    下身的疼痛也漸漸消失,她並不知道這是因為藥物的原因,因為沒能紓解而產生的腫痛感覺。


    淩天清一直以為,自己被暴君玷汙了……


    慢慢的遊到岸邊,淩天清抬頭看著盤旋而上的階梯,那樓頂,似乎是飛亭的形狀,並非密封的樓閣。


    這一次她被丟進來的時候,沒有帶走所有的衣服,岸邊的放著一件流彩暗花雲錦淺綠色長袍。


    淩天清站在岸邊,晾幹了身體,拿著長袍,拾階而上。


    每一層樓梯,都是九九八十一級,淩天清花費了半個小時,才爬到頂樓。


    果然樓頂為了透氣,或者說是為了風水布局,是一個亭子形狀,八角飛簷上麵,雕刻著八隻神獸鎮壓風水。


    風呼呼的從上麵掠過,淩天清的衣袍獵獵作響,有種隨時可以乘風歸去的感覺。


    頂樓上,竟然落滿了天清花。


    難怪靈泉中偶爾漂浮著天清花,帶著一股莫名的香味。


    縱目遠眺,隻有那百丈高的天清樹,縱橫蟠紮的枝幹,能與這高樓相比。


    此處是風眼,在下雨的時候,隻要起風,便會有天清花飄落而來,越積越厚,如今地上已經是猶若厚毯般的天清花,讓人不忍踩踏。


    落花猶似墮樓人……


    淩天清剛剛想到這句話,胸口猛然一疼,她急忙深呼吸,不去想和死有關的事情。


    這裏,可以俯瞰整個王宮和王城。


    和以前的長安街一樣,帝王們,似乎喜歡方圓結合的布局。


    整個王城的街道橫平豎直,宛若棋盤,最外延,卻是圓形,外圓內方,頗像某種哲學。


    她要是想逃出去,隻能從那道天險--孤絕山翻過。


    可孤絕山並不孤絕,而是一條縱橫幾千公裏的山脈,成為王城的堅固後盾。


    淩謹遇再次返回龍樓,已經是黃昏時分。


    他見靈泉裏空無一人,也拾級而上。


    這一次龍樓外的大門緊閉,蘇筱筱絕不可能逃出去,不見人影,定是又恢複了精神,跑去樓頂。


    她的體質果然奇異,朱顏丹毒發,就算是被靈泉接納療養,也不會如此神速的好起來。


    可是那丫頭葵水來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走的幹幹淨淨,服了朱顏丹,身體也照樣抽長……


    簡直是怪物。


    她……真的是天外來客吧?


    或者是占了蘇筱筱身體的巫女?


    畢竟,蘇筱筱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不找到蘇筱筱,淩謹遇就不能立後。


    淩謹遇悄無聲息的站在頂樓,鳳眸流轉著一抹綠色。


    雲錦織就的淺綠色長袍,被風翻起,勾勒出嬌小的線條,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風吹落,猶若被卷起的天清花。


    淩天清坐在亭子邊,扭身趴在白玉雕成的欄杆上,看著明燦的晚霞,在地球上,已經很少能看見如此純粹的藍天白雲,晚霞滿天。


    隻有撒哈拉沙漠。


    那裏是被汙染最少的地方。


    她曾隨著研究院組建的一支科考小組,徒步穿越廣袤無際的沙漠,在夜晚休息的時候,抬頭看見沙漠之上,未受汙染的星空。


    在城市是看不見那麽多星星,而沙漠之上,卻能看見縱橫交錯的星子,猶如古人所著的書中描述,美的讓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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