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大黑,府內就點了燈,未央抱著咚咚進了西院,不想安允灝在,詫異道,“青寧姐好呢?你今天不用陪她?”


    “你就這麽希望我去陪她?”


    “這是你的事,跟我可沒關係。”未央將咚咚放在床上,腿都走酸了,她輕輕捶著腿,問,“你在我房裏幹嘛?”


    “什麽你的房間,這也是本王的寢居。”安允灝大大方方的坐在床上,未央瞥著他,“你幹嘛不去北院?”


    “你有沒有管王府的事?湘湘不在北院你不知道?”


    “啊!”未央一驚,還真不知道。


    “所以本王今天隻能在西院睡了。”安允灝往床上一躺,未央嚇得往旁邊一縮,“你可以去東院睡啊,或者西院別的房間,多得很,幹嘛和我擠?”


    “我們才新婚,不同房像話嗎?”安允灝瞥了眼未央警惕的目光,無語道,“我對搓衣板沒興趣,對朝秦暮楚的女人更沒興趣,你就省省吧,該怎麽睡怎麽睡,你太沒魅力了,提不起本王半絲興趣。”


    別的女人會覺得受辱,未央卻開心得不得了,讓安允灝睡吧睡吧,她去隔壁小廂房泡澡。


    芷溪幫她撒著花瓣,未央冷不丁道,“你沒興趣,我還對你沒興趣呢,哼。”


    “小姐,說什麽呢?”


    “沒什麽,花瓣夠了,這麽香幹嘛,嗆死人。”未央說著,忙將芷溪的花籃推過去,就這麽泡著,泡到天亮最好。


    “吱呀”主臥的房門開了,未央一喜,“芷溪,他是不是走呢?”


    “嗯,小姐這擺明了不想留他,是個男人都得給你氣走,你看你都泡了多久,手都發白了。”芷溪幫將未央從浴桶裏扶了起來,在雀紋屏風後換了睡袍後,她才得意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果然,那隻耗子溜了。


    她喜滋滋的抱著咚咚,“你這小東西太懶了,居然都不抓耗子的,你還是貓嗎?你這個壞東西、懶東西......”


    “咚咚”有人敲門,未央條件反射的鑽進被子,生怕是安允灝回來了。


    “誰啊!”她大喊。


    “奴婢小梅,是來給王妃送燕窩的。”


    “都什麽時候了,我要睡了,不喝。”未央踹開被子,這王府真麻煩,大半夜的喝這個喝那個的,想撐死她啊。她才不要理那丫頭,繼續和她的懶貓玩,“咚咚、小咚咚......”


    “王妃......”小梅怯生道,“王爺特別交代了,王妃近來臉色不好,得補補。”


    “補什麽補,讓他自己補,臉那麽黑。”話一出,廂房裏給未央收拾衣服的芷溪笑了起來,“小姐,還是喝了吧,免得小梅不好交差。反正燕窩養顏,麗妃娘娘也是每天睡前都要喝的。”


    “那進來吧!”未央坐了起來,小梅端著碗進來了,“王妃小心燙。”


    未央端著燕窩,塞外沒有這東西,她唯一喝過一次還是在燕京,是蘇青寧分給她喝的。那還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想想,還是那時候好,沒有王妃、沒有王爺,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不爭。


    喝了一口,感覺再也不是記憶中的味道了,未央抬頭問,“王爺呢?”


    “王爺進宮了。”


    未央忽地想起結盟一事,天啦,她剛剛怎麽忘呢?應該不洗澡再求求安允灝的,哎、哎......


    見未央連連歎氣,小梅緊張道,“是不是燕窩不好喝?”


    “談什麽好喝,寡淡得很。”


    未央隨口一說,那丫頭就緊張的跪在地上,“王妃息怒,下次奴婢一定好好燉。”


    “起來起來,我又沒怪你,好了,喝完了,可以交差了吧!”未央將碗放到桌上,那丫頭恭敬道,“王妃早些安寢。”


    說罷,恭恭敬敬的將碗拿了下去。芷溪遞來絲巾給未央擦嘴,笑道,“吃人嘴軟,以後你可不能說王爺不好咯。”


    “誰稀罕吃啊,難吃死了。”未央嘴硬的躺在床上,芷溪笑著搖頭,分明就是個小孩子,怎麽過去偏偏要偽裝自己那麽強勢?她才十六歲,芷溪歎息,自己呢,不也是嗎,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好老好老。在那皇宮生活了太多年,她永遠無法忘記那裏的冰冷和窒息。


    “小姐,就寢吧!”芷溪將貓抱了下去,給未央帶上了房門。


    屋內點著燈,未央沒有什麽睡意,抬頭透過紅帳看著房梁,彩繪特別漂亮,不過她好想念塞外的帳篷,鏤空的,可以看見星星,那樣多美。


    她就這麽一直瞪著眼到處亂瞄,銅漏滴答滴答,時間慢慢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倏地聽見沙沙腳步聲,她汗毛陡然豎起,翻個身麵朝裏麵,整個身子都緊繃了。


    果然,很快她就聽見開門聲,這一次他沒踹,而是推,似乎並不想吵醒她。


    他先是喝了杯水,隨後,未央聽見腳步聲一步一步逼近,後背僵直。有風掃過,他在脫衣服......


    脫衣服,天啦天啦未央真後悔沒將自己的頭蒙進被子裏,這會兒臉上的表情快撐不住了。


    床忽而一沉,他躺在了床上,沒有說話,沒有動。未央開始好奇他在幹什麽,很想裝作翻身偷瞄的時候,他卻忽而翻身,“睡呢?”


    未央不敢出聲,安允灝支起上身,探過頭看著未央的臉。剛泡過澡,她身上的香味讓他覺得溫馨,結盟一事各執己見,讓他頭痛,這會兒看著她睡得這麽甜,竟也覺得安謐下來。


    未央已經感覺到他濕熱的氣息在耳畔掃來掃去,不安的想往裏挪,隻是輕微晃了一下,後麵的人立即眯起眼,精光閃過。


    “未央、佟未央?”他又喊了兩聲,依舊是沒有回應,不由得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未央心頭大駭,他要幹什麽?


    隻見後背陡然被他的胸口抵住,他托著腮,另一隻手戲耍的拂過她的臉,未央徹底撐不住了,他一碰她,她就嚇得雞飛狗跳,“啊,流氓流氓,你幹嘛?”


    未央抱著被角縮到裏麵,惶恐的看著安允灝,他倒是一臉淡定,幾分妖孽的臉上滿是曖昧,“這是我的床,你是我的娘子,你說該幹什麽?”


    “你不是說我是搓衣板,你沒興趣嗎?你怎麽一會兒一個樣。”


    “本王太餓了,饑不擇食總是有的。”安允灝邪笑著,未央嚇得小臉慘白,“你若敢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這招你用過。”他笑得猖狂。


    那模樣在燭光映襯下,未央自然而然聯想起豺狼虎豹、青麵獠牙,嚇得恨不能鑽進牆裏麵,“那我不自殺,我殺你。”


    “這個也用過。”


    啊,都用過?沒一句能威脅他的,未央六神無主,“君子不強人所難,你是王爺,就該是個君子。”


    “可惜,我首先是個男人,就喜歡霸王硬上弓。”他嚇唬她,假意撲了上去,不想她用腳踹他,這下倒好,重心全部沒了,直接撲倒她身上,手更是慌亂中一通亂摸。


    未央更是嚇得本能的咬了他一口,安允灝居然疼得倒向一邊,握著肩膀苦不堪言。


    “誰讓你說話不算數,咬死活該!”


    未央惡狠狠的說著,因安允灝隻穿著裏衣,這拉拉扯扯中衣服送了,她看見他肩膀開始出血,才慌亂道,“我沒下力,怎麽會......”


    安允灝沒有理會她,翻身下床拿了條帕子隨便擦了兩下。未央才想起那是在樂坊,她咬的,咬得很深很深,隻是詫異,“你沒看大夫?沒用藥,怎麽還沒好?”


    “本王要永遠留著這個記號,提醒自己,娶了怎樣一個悍婦!”安允灝坐在錦凳上,似乎並不打算上床,未央的心微微鬆了一點,但想起樂坊的事,屈辱感又湧上心頭,“我也不會忘了,自己瞎了眼,嫁給一個薄情郎。”


    “哼!”


    “哼!”


    兩人互不理睬,就這麽沉默了半晌,未央忍不住問,“結盟的事......”


    “北涼沒戲!”


    “你”未央一衝動,竟用枕頭砸安允灝,他煩躁的給她甩了回來,“給我搞清楚,本王才是你可以倚仗的人,司馬明憶算什麽東西!”


    “就你欺負我最多,倚仗你,我早就死了!”


    “你命那麽硬,死不了。”


    未央氣得說不出口,心突然好痛,胸口也好悶,她用力呼吸著,可是呼吸一滯,感覺身體被掏空一般,頹然的倒在床上。


    安允灝瞥都不瞥她一眼,一提起司馬明憶就來氣。可是,半晌了,她都不說話,他恍然想起什麽,疾步到床邊,“怎麽呢?”


    “還不是被你氣的。”未央拍著自己的胸口,快悶死她了,“窗戶都打開,好悶......”


    安允灝立即起身將窗戶都打開,未央終於好了一些,可以坐起來了。但那句命硬還是讓她很不舒服,命硬怎麽呢,還不是為了給蘇青寧擋煞!


    人家紅顏薄命,她是天煞孤星,真的是,命硬的就給紅顏薄命的擋煞?就不怕她這天煞孤星煞到她?相士就是個草包。


    “你嘟嚷什麽呢?”


    未央扭頭不理他,麵色清冷,安允灝說,“臉色這麽差,讓你喝燕窩,喝了嗎?”


    “能不喝嗎,小梅堵著不走。”


    “感覺怎麽樣?味道,還有身體。”


    “你想邀功啊,味道難喝得很。”未央蹙眉做苦相,安允灝原本決定冷漠的心倏地一揪,將她輕摟,“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喝了。”


    未央撇撇嘴,推開他,“又占便宜又摳門,哪有你這樣的王爺。”


    “結盟北涼的事,大部分人都不同意,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左右的,更何況,我本就也不同意。至於明憶眼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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