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楚言歌的眼角一濕,原來是這樣,他那日去廣慧寺,竟不是為了李從嘉,擄走自己,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


    而她,卻始終記恨著他。


    “那.......守城士兵,是不是你殺的?”楚言歌重新睜開雙目看向蕭染,她想要蕭染否認,可是心底又十分明白,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蕭染做的。


    果然,她的話音落下,蕭染便沉默的點了點頭。


    楚言歌艱難的將身子往蕭染的方向挪了挪,一雙雪目緊緊的盯著蕭染,沉聲問道:“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要那麽殘忍的殺害他?如果是為了你曾經給他的玉牌,你直接拿回來就好了,何必........何必置他於死地?”


    楚言歌看見蕭染的目光似乎漸漸的黯淡了下去,隻見他將頭微微一偏,緩慢的閉上了眼睛,輕聲道:“那玉牌對我非常重要,他賣給了別人,盛怒之下,我才殺了他。”而且,在蕭染心中,這種事情,根本不足為奇,隻是因為問的那個人是楚言歌,所以他才選擇回答。


    “你不僅殺了他,你還將他的屍體掛在了牆頭,你讓他死後都不得安寧。蕭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麵不改色的同我解釋這件事情。我隻知道,我無法和你這麽殘忍的人做朋友,你走吧。”說完之後,楚言歌重新將背對著蕭染,腦袋枕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假寐的閉上了眼睛。


    “殘忍?”蕭染冷靜的看著楚言歌的後背,再次道:“言歌,你沒有見過什麽是真正的殘忍,真正的殘忍,是趕盡殺絕,是兵不血刃就能毀掉別人的生存下來的希望。”


    “或許我是沒有見過什麽真正的殘忍,可是我真的害怕和你待在一個房間裏,蕭染,你走吧。”楚言歌的聲音悶悶的傳來,蕭染可以想象,她的眼角,應是劃出了淚水。


    可是她為什麽哭?就因為自己和她想象中不一樣嗎?


    蕭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抬手撫摸了一下楚言歌的鬢角,淡淡道:“好,隻要你能好起來,我可以走。但是言歌,你要記得,我不會傷害你的。”


    話音落下,楚言歌隻覺耳畔一陣涼風拂過,再次睜眼往後瞥去的時候,已經沒了蕭染的影子。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楚言歌微微低頭,輕輕斂了斂眼睫,波光瀲灩的眸子裏劃過的情緒,複雜萬千,不知都在流動著什麽。


    從楚言歌的房間飛身而出,蕭染駕輕就熟的來到了正對著南廂房外的一處樓閣之上,他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張金絲雲紋麵具,緩慢的戴上。


    一張精絕風華的臉瞬間被掩蓋,此時,蕭染的目光再次變得冰冷無情,隻是投向楚言歌房間的那束目光裏,藏著淺淺淡淡的憂愁。


    “蕭大人,左翼人馬已經撤離,南王的人馬暫時沒有找到我們的根據地。”


    寂靜無聲之中,一抹黑影跪伏在蕭染的身後,恭敬的稟報道。


    聞言,蕭染的眉梢微微一挑,然後轉身看向那人,“勾黎的人,死完了嗎?”


    蕭染雖對鬼王勾黎素來不滿,可是像如今這般直呼其名還是少見,所以那黑影硬是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是,鬼王的人在郊外交戰的時候,就已經被那南王的人給解決了。”


    “這樣也好,省得本公子動手了。”說著,蕭染便將自己的左手輕輕抬起,有意無意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那黑影一見蕭染的手抬起,臉上頓時變得肅穆起來,跟了蕭染這麽多年,他自然知道這是蕭染想要動手殺人的先兆。


    果然,還未等那黑影猜測完,蕭染便緩步走近了黑影,擦著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沉聲道:“走吧,南王既然給了我們這麽大一個禮,我們總是要討回來的。”


    “蕭大人,我們這是要去找南王嗎?”那黑影連忙跟上蕭染的步伐。


    蕭染回頭,麵具之下的嘴角輕輕上揚,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即使隔著麵具,黑影還是忍不住身體一抖。


    “不,夏書找我們,自是有依據可言的,上一次我得罪了他,這一次他找回場子也無不可。我們真正要找的,是這件事的根源,那個人,不是也在金陵嗎?嗬嗬........”其實蕭染不找李宣遠出氣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此次的報複,蕭染手下損失的人,都是勾黎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這些人都是蛀蟲,李宣遠幫他收拾了,他感激李宣遠還來不及呢。


    聽著蕭染無厘頭的話語,那黑影雖然滿心疑惑,可是卻也不能說些什麽。隻能老老實實的跟在蕭染身後,快速的走出了樓閣。


    而另一邊,容子木這幾日的心情,可以說是非常不好的,畢竟,那大遼的使者聽了他拋出的橄欖枝後,居然沒有親自來找自己。這讓一向高傲的容子木,真的有些不順心了。


    “你來金陵這麽久了,怎麽沒有捎信給我?”此時,那後院外走進一鵝黃衣衫的蒙麵女子,秀麗的黑發隨意的盤起,漏在外麵的雙目斂著盈盈波光,十分惹人遐想。


    隻見那女子從後院大門走進,容子木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棋盤,淡淡道:“你這不是知道了嗎?怎麽?下一局嗎?”說完之後,容子木還不忘淡淡的加上一句,“許久沒有和你對弈了,也不知你的棋藝退步了沒?”


    聞言,那女子眉梢微揚,想下棋了?看來容子木的心情是非常不好了?


    她與容子木相識已久,自然明白容子木有哪些習慣,所以當下看著容子木心情不順,自然也不好拂了他的麵子。


    隻見那女子低首一笑,然後一手執起白棋,淡笑道:“好啊。”


    看著那女子微彎的眉角,容子木的麵色也緩和了不少,淺淡的點頭,抿唇道:“長寧先行吧。”


    女子微微勾唇,沉聲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嗒.......嗒.......嗒........”


    時間緩緩流逝,兩人一邊下著棋,一邊飲茶,彼此都沒有說話,遠遠看去,竟也是一副祥和靜謐的美麗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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