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歌到底是個孩子,從衣食無憂,眾星捧月的白州來到金陵,周圍都是陌生的麵孔,除了李從嘉和楚淵,她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更不用說,在這之前,她還被蕭染擄走過兩次,其間的驚險與恐慌,是無法想象的。


    看著楚言歌不停的掉眼淚,一向淡然鎮定的白煙不由得晃了神,“言歌,你哭什麽啊?我們這不是又見麵了嗎?”


    楚言歌抽泣的擦幹眼淚,看著白煙有些驚慌閃爍的目光,她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這是高興,嘻嘻嘻!”


    “蠢丫頭!你高興就應該快快的好起來!這樣我們就又可以出去玩兒了,你還記得以前我常和你說起的金陵城嗎?”


    “記得啊,你告訴我金陵城有多麽多麽好,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可是我來了這麽久,哥哥都不願意我出去遊玩呢。”說到這裏,楚言歌難免有些沮喪起來。


    看著楚言歌耷拉的腦袋,白煙淺淺一笑,然後伸手摸了摸楚言歌的腦袋,輕聲道:“傻丫頭,楚淵是怕你遇到危險,不過現在好了,我來了,你哥哥就不會限製你的自由了。隻要你好起來啊,我就帶你到處玩兒!”


    “真的嗎?”楚言歌的眼前一亮,似乎許多煩惱都消失了一般。


    看著楚言歌期待的眼神,白煙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要去金陵城外的大山上摘櫻桃,我還要去清溪河邊抓魚,還要去........還要去鳳凰樓喝酒,還要去周姐姐家裏做客.........”


    楚言歌到底有些精神不濟,這麽說著說著,她的眼皮便漸漸的耷拉下來。


    看著楚言歌的眼睛漸漸閉上,白煙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隻見她沉沉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將楚言歌的身子移到了床榻上,小心翼翼的為楚言歌蓋好了被子,然後走出了楚言歌的房間。


    白煙從楚言歌的房間走出,迎麵便看見了等候在外的楚淵。


    楚淵兩步上前,有些疑惑的往楚言歌的房間望了兩眼,然後低聲問道:“她怎麽樣?”


    白煙好整以暇的瞥了楚淵一眼,然後抿唇道:“她睡著了,看那氣色,怕是沒個一兩月是好不起來了。方便談談嗎?”


    白煙問的,自然是問,這鄭王府裏,適不適合談話。


    楚淵與白煙自幼相識,白煙跟著諸葛依雲學醫的事情楚淵自是清楚的,若說這醫術高低,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若是有高子弋這麽一號人物,必定也會有白煙的一席地位。


    這才是楚淵千裏傳書給白煙,讓她從諸葛依雲身邊來金陵一趟的原因。


    而現在,楚淵從白煙口中得到的答案與高子弋一般無二,他那顆懸著的心也就緩緩的放了下去。


    “自然方便。”說完之後,楚淵再次往楚言歌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白煙淺淺的望了一眼楚淵的背影,然後抬步跟了上去。


    “主母的意思是,我留下,也好照顧少主。”楚淵的房間內,白煙與楚淵四目相對,白煙冷靜的聲音緩緩響起。


    楚淵眸子一眯,沉聲道:“母親是怕我不能照顧好歌兒嗎?”


    白煙搖頭,輕聲道:“你還有自己的任務,少主不能出事,我師承主母,定能更好的保護少主。”


    聞言,楚淵難得的沉默了許久,看向白煙的目光充滿了審視,沉聲問道:“母親在何處?”


    “我不能告訴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煙下意識的躲避了楚淵的目光。


    兩人之間像是結冰一般凝固,過了許久,楚淵的聲音才緩慢的響起。


    “既然是母親讓你留下來的,那你就留下來吧。反正歌兒性子野,你也不遑多讓,你們相處下來,倒也替我省了不少煩心事。”話音落下,楚淵一揮衣袖,身形一閃便出了房間。


    楚淵走後,白煙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隨意的坐在一張木椅上,斜撐著腦袋,歎氣道:“一家人都是這種怪脾氣,唉.........”


    就在楚淵和白煙談話之際,楚言歌的房間內,正站著一身黑衣,麵色沉靜的蕭染。


    蕭染的臉上有一道新添的傷痕,血跡還未幹涸,那是南王夏書留給他是,是他年前欠下的債。


    夏書動手之後,還不忘留給他一句,去鄭王府看看吧,楚家姑娘就要沒命了。


    蕭染本以為那是夏書的玩笑話,可是隻要一想到這件事與楚言歌有著幹係,蕭染的心就總是靜不下來。


    所以他來了,他來的時候,白煙還沒有離開,他看見了與自己相處時,完全不一樣的楚言歌。


    她的笑,仿佛帶上了一種空靈的美,蕭染知道,那是真誠的,發自肺腑的笑。


    那種笑容,在之前,他也是見過的。


    是他要離開金陵的時候,在地下宮殿裏,他們兩年之約的時候,楚言歌對自己笑得格外美麗。


    這麽想著,蕭染的腳下不由控製的往楚言歌的方向走去,垂在他鬢角的碎發被涼風吹起,遮遮掩掩的落在了他白皙俊美的臉上,朦朦朧朧之中,楚言歌緩慢的睜開了雙眼。


    當她看清眼前的黑衣男子時,她的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蕭..........染?”


    蕭染沒有戴麵具,他們之前見過,楚言歌自是認得的。


    蕭染走到楚言歌的床榻邊坐下,輕輕的抬手將她臉頰上的碎發撥到耳後,輕聲道:“是我,你想見我嗎?”


    聽著蕭染低沉的嗓音,楚言歌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想要開口質問的話語,統統咽進了肚子裏,隻有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想見你,我想問你,那日,在廣慧寺帶走我的人,是不是你?”


    蕭染點頭。


    “是你要刺殺,從嘉哥哥嗎?”


    蕭染搖頭,目光溫和的看著楚言歌,這樣蒼白,柔弱的她,居然讓他這個冷血無情的人,生起了一絲憐惜。


    “我去廣慧寺,並非為了李從嘉,見到你,也是意外,那日廣慧寺內還有鬼獄的殺手,若我不帶你走,你就會有危險,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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