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陽就要落下,餘暉打在兩人的身上,女子淡笑的撿起一顆黑棋,輕聲道:“你輸了。”


    聞言,容子木愣了許久才笑道:“長寧棋藝精湛,這麽多年了,我竟是次次都敗給你。”


    看著容子木淡笑的麵容,那女子麵紗之下的唇角緊緊的抿起,小心翼翼的將棋盤上的棋子撿起來之後,她終於看向容子木,聲音淺淡的問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你倒是不怕我怪罪於你。”接觸到女子探究的目光,容子木的聲音透著幾分笑意。


    身居高處久了,身邊竟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好不容易來了金陵,眼前的女子卻一直避著自己,若不是此次的事情確實難辦,她怕是也不會願意見自己的。


    “榮先生,汴京的事情,還不夠你操心的嗎?非要親自來這金陵一趟?”女子淡淡的將目光落在容子木的身上,沒有畏懼,亦沒有其他情緒,就好像,他們隻是普通的朋友一般。


    看著那女子身上與自己相似的氣質,容子木的眼睛微微一眯,是他自己親手將她培養成了如今的模樣,又怪得了誰?


    “金陵的事情,可大可小,大遼和南唐,一定不能結盟,否則,一定會對我後周的統一大計造成損失。所以,我不得不來。”


    “可是後周,也是需要榮先生的。”女子沉沉的看著容子木,聲音依舊平白無奇。


    聞言,容子木的神色微微一變,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後院上方的重重黑影之上,隻見他眸色一深,然後一把攬過女子的腰身,足尖輕點,一躍而起。


    就在此時,一道破風聲傳來,他們所在的石桌旁,已經落滿了染毒的暗器。


    容子木抱著女子堪堪的停在了不遠處的樹幹上,然後提氣落地,目光冷冷的望著院子裏的數十殺手,特別是為首的那位,金絲雲紋麵具的修長身影。


    看著那男子邪肆的坐姿,容子木的腦海裏劃過幾月之前的對話,咬牙切齒的道:“蕭染........!!”


    “蕭染?”女子偏頭看向蕭染,不自覺的從容子木的懷中走出,纖細的身姿站在一排排殺氣頗重的鬼獄殺手身前,顯得格外單薄。


    蕭染的視線被女子吸引,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再次轉頭看向容子木,輕聲道:“怎麽,榮先生來了金陵,也不打算和我打一聲招呼嗎?”


    聽了蕭染的聲音,容子木隻覺得自己心中一堵,蕭染本在吳越,誰會知道這個煞星會在金陵?


    “你這不是找來了嗎?”容子木的眼睛微微一眯,不動聲色的將女子攔在自己身後,然後目光淡淡的看著蕭染,輕聲道:“你今日來此,不會隻是為了找我閑聊的吧?”


    蕭染大笑兩聲,墨發飛揚到半空,“自然不是為了與你閑聊,我隻是來讓先生兌現承諾的。”


    “什麽承諾?”容子木明知故問的看著蕭染。


    蕭染陰森森的一笑,“你說,如果我現在跑去保寧王府告訴夏書,想要算計他的人,其實是你容子木,你說,他會不會讓你安全的出金陵?”


    聞言,容子木的麵色一沉,然後冷冷道:“你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麽?”


    那日蕭染答應幫他拖住夏書,容子木給了蕭染一個提要求的權利,今日蕭染來此,定是為了這件事。


    果然,蕭染賊兮兮的笑了起來,然後三兩步走近容子木,輕聲道:“勾黎那個老頭子,三番兩次的算計本公子,我要和他劃江而治,江南歸我,中原歸他所有。”


    容子木氣極,鬼獄是殺手組織,其中的權力盤根錯節,蕭染憑什麽以為他會答應??再說了........他憑什麽以為,自己能做得了鬼獄的主?


    “鬼獄是勾黎的,我可做不了主。你若是厲害,自己去搶過來就是了。”


    “可是!勾黎是郭威的人,你別以為本公子不知道!”蕭染笑嘻嘻的看著容子木,那模樣,恨不得氣死容子木一般。


    果然,一聽蕭染這話,容子木的麵色頓時變得如同鵝肝色一般難看,隻聞他陰測測的說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後周與鬼獄之間的聯係,知道的人,這世間不會超過十指之數,而他蕭染卻知道了,容子木覺得,他真是不能留下蕭染了。


    感受到容子木身上漸漸上升的殺氣,蕭染的眼角微揚,淡淡道:“你和郭威一直不和,你不想要他的江山嗎?勾黎是郭威的人,肯定不會輕易背叛他,你若助我拿下鬼獄在江南的權力,我肯定投桃報李,以後你若與郭威翻臉,我自是站在你這邊的。”


    蕭染說完,容子木的麵色一凜,直愣愣的看著蕭染,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此,蕭染再次將雙手放在腦海,邪裏邪氣的看著容子木,輕聲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容子木,說到底,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我們想要的,都是同一種東西,隻是恰好我要的是江湖,你要的是天下。我們之間並不存在利益關係,不是嗎?”


    “浮生公子還真是伶牙俐齒。”這廂容子木還未開口,那女子便率先出了聲,並且還大膽的走近了蕭染兩步。


    見此,容子木的眉梢微微一皺,有些不讚同的看著那女子。


    聽了女子的聲音,蕭染這才轉頭看向她,蕭染盯著那女子的眼睛看了半晌,然後勾唇道:“我見過你。”


    聞言,女子微微一愣,不止那女子,就連容子木都嚇了一跳,女子的身份是個秘密,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他們的計策,將會功虧一簣。


    “我記得你的眼睛,可是我不說。”蕭染再次看向容子木,淡淡道:“沒想到,你與她還有一腿。”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容子木的聲音已近陰沉。


    蕭染邪邪的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說道:“容子木,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嗎?咱們之間有共同的利益,你不會殺我的,相反,你會和我好好的合作,不是嗎?”


    從信王的壽辰開始,容子木就在拉攏自己了,不是嗎?


    想到這裏,蕭染的眼角微微上揚,透出了幾分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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