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接近農曆十月份的日子。


    “啊!痛——”


    淩晨三點多鍾,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時間,外麵漆黑一片,公雞還沒有開始打鳴。熟睡中的向安卻被木綿的痛苦叫聲驚醒了。


    “好痛,我受不了了!向安,我好痛!”木綿痛苦地呻吟著,雙手死死抓著被子。


    向安趕忙打開電燈,剛準備安慰妻子,卻見她已是滿頭大汗,臉色已經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變得十分蒼白。


    “快,我要生了!”


    她這句話嚇了向安一跳,他趕忙一個翻身就下了床。眼看馬上就要當父親了,他的心情自然是激動的。但看著妻子痛苦的表情,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沒有接過生,更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時到底要做些什麽。


    大冷天的,他隻穿了薄薄的秋褲站在床邊,竟也急出了滿頭大汗。


    “快,幫幫我!”


    木綿是第一次生孩子,也沒有任何經驗,那種疼痛差點讓她昏死過去,此刻的她,猶如在地獄裏走了一遭,隻求麵前自己的男人趕緊伸出手來救自己。


    向安不斷用手給他擦汗,安慰著她。可是並沒有什麽好轉,急得向安來回踱步。


    “哥!”他突然衝出房間,連衣服都顧不得穿上,徑直跑到大哥向忠的門前,一邊大聲呼叫,一邊砰砰砰使勁敲了起來。


    “哥!”聲音之大已經足以吵醒屋內所有人。


    向忠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心裏自然有些不爽快,躺在床上不耐煩地問道,“半夜三更吵什麽?聽到了,什麽事?”


    “快,木綿要生了,我不知道怎麽辦!”向安焦急地回答道。


    木綿要生了?向忠差點沒從床上直接滾了下來。趕忙穿了衣服,一臉欣喜地開了房門,顯得比向安還要高興,還要著急。


    他自己生了三個女兒,小女兒被逃走的妻子帶離了家鄉,眼看著他向家香火要斷在他手裏。現如今弟媳婦就要生了,他向家香火又重新燃起希望,他能不高興嘛!


    “快快快,你守著,我去叫人來幫忙接生。”他快速拿了手電,開了房門,對弟弟向安說道。同時回頭朝裏屋睡覺的兩個女兒大聲叫道,“向容、向芳,趕緊起來燒點熱水。”


    向安聽了哥哥的話,趕緊關上大門,又衝進屋內安慰痛苦不堪的木綿。


    “等一等,大哥去叫接生婆了,馬上就來!”他為木綿擦拭掉臉上的汗水。


    “不行了!”木綿失去血色的麵容表明她已經痛苦至極,她已經疼得流出了淚水,搖著頭努力說道。


    “再忍忍吧,大哥去叫人了,很快就到!”向安不知所措地應著。


    “等……等不了了!”木綿用盡渾身力氣,將被子掀開。


    “快幫幫我,要出來了了!”木綿努力使自己轉身,強烈的疼痛感讓她意識到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她轉過身來好讓向安幫她接生。


    向安在慌亂之中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上前幫著木綿轉了身子。


    剛掀開被子,褪去木綿的褲子,就見小家夥咕溜溜地就掉出來了。


    “哇……哇……”小家夥一出生,就張大著嘴巴一個勁地哭著。


    向安接在手裏,高興地哄著小家夥,雙手有些顫抖起來。他想不到自己從艱難困苦中摸爬出來,原本以為這輩子已經完了,卻想不到如今娶了一個賢惠的妻子,還有了自己的孩子,竟激動得流出了開心的淚水。


    床上躺著的木綿終於不用再忍受那份疼痛,挨過了這世上最疼痛的過程,已經虛弱不堪的她看著丈夫手中哇哇哭叫著的孩子,露出了一張欣慰的笑臉。


    不一會兒,大哥向忠帶著同村的一個會接生的大娘趕到了。


    兩人一路急匆匆趕來,還沒進得屋門前,就已經聽見了新生兒的哭叫聲。


    “生了!”向忠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孩子,高興地自言自語,像是同旁邊的接生大娘分享抑製不住的喜悅之情。


    兩人快速敲開大門,進了屋。向忠也不顧及什麽,直接就帶了接生婆進到向安的臥室裏。


    “男孩?”一踏進房門,他便朝著一臉笑容的弟弟向安問道。


    向安微微一笑,朝他點了點頭。


    啊!他高興得差點叫出聲來!不行,得看看真假!他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跑過去拉開了裹在孩子身上的小被套。


    “啊哈,果然是個‘帶把的’!”向忠高興地笑出聲來,要從弟弟手上搶著抱一抱這個孩子。“來,給大伯抱一下!哎喲,我的小家夥,哭得這麽傷心啊!”


    外麵燒水的兩個小姑娘聽見了動靜,也趕忙跑來看這個剛出生的小堂弟。雖是淩晨三四點,天還沒亮,可是一家人已經很熱鬧了。


    接生的大娘見孩子已經出生,趕忙幫著處理了木綿的情況,並吩咐向安接下來的日子要注意木綿的營養補給。


    一切安排停當之後,接生的大娘當著木綿的麵,神秘地警告了向安,“這個孩子你不該看的,他的生肖與你相對,長大以後會與你性格相衝的!”


    向安沒有文化,對於這種神秘的說法自然會有一些敬畏,不過也隻是記在心裏,今天孩子剛好出生,這句嚇人的話自然是蓋不過這令人喜悅的高興事。


    接下來的幾天,一家人自然是圍著木綿和孩子轉來轉去。雖然木家灣的父母已經很久沒有理過木綿了,但是木綿覺得,如今孩子誕生,父母應該不會再說什麽了,當女兒的自然要將好消息通知給家裏的父母。


    這麽長時間沒有見到親人,她也有點想念父母,於是就讓向安去通知一下她家裏的親戚。


    起初向安有點猶豫,因為木家人當初是反對他的婚事的。但看著木綿已經提了幾次,又想想自家這邊連個來吃孩子滿月酒的親戚都沒有,也就硬著頭皮答應了。


    當他到木家灣時,木家人除了木俊、木明招呼他以外,其他人都愛理不理,於是他便將孩子出生的消息通知給木家人,午飯都沒有留下吃就離開了。


    木珍那兒他是不會去的,他是個記仇的人,別人說過什麽狠話對他,他雖然不表露出反抗的情緒,可是已經深深記在了心底。


    兒子就差點因為木珍被打掉了,滿月酒不請木珍在他看來是理所應當的。


    但他不知道,他前腳剛走,羅青玉雖然先表現出對他不滿,但是稍後就和家人高興地商量起來。她要兩個兒子去通知其他親戚,包括木珍,以及木綿的舅舅、姨媽。還特意囑咐要將家裏喂的那隻大公雞養好,她到時候要拿去給女兒補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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