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有疾的原配 三十三


    那時候, 羅麗娘是想著如果以此為把柄拿好處,怕蘇家母子毫無顧忌報複於她, 但嫁進來, 大家互相有了牽絆,她再處事大方些,以後或許還能真的成為一家人……說到底, 她實在想嫁進蘇府這樣富裕的人家。再有, 可能也下意識地覺得威脅不是長久之計。


    她沒有想一輩子都和蘇家母子為敵!


    因為她敵不過。


    如今一瞧,果不其然。這才一年多, 母子倆就翻身做主, 不願意聽她的話了。


    羅麗娘滿心後悔, 麵色不太好看。羅母臉色也差不多, 她萬沒想到, 自己會被女婿下逐客令。


    像蘇府這樣的人家, 別說養一位客人,就是養上百位,也壓根不算事兒。這城裏就有富商兒媳的娘家人長期借居, 她才住一個多月, 跟人家比起來, 零頭都算不上。


    說到底, 還是女兒不得人家尊重。


    要是夫妻兩人感情好, 蘇華風怎麽可能開口趕人?


    不過,羅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女兒能夠嫁進來, 憑的不是感情, 如今最大的倚仗丟失,她們母女也隻能任人擺布。當下也不敢反駁, 隻是臨走之前,很是擔憂女兒。


    “麗娘,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羅麗娘並沒有不舍得母親,隻是覺得委屈,眼睛一酸,還落下了淚來。


    “娘,我跟你一起回。”


    這話有些衝動,話出口羅麗娘就後悔了。


    羅母也知如今不是女兒矯情鬧脾氣的時候,當即瞪了她一眼:“孩子還小,你是帶呢,還是不帶?先把身子養好,別急著回家,來日方長嘛。”


    母女倆話別,蘇華平冷眼看著。


    羅麗娘覺得委屈,他還憤怒呢。好好的佳人他隻一會兒沒看到,就被害得去了半條命。


    羅母滿心忐忑地走了,羅麗娘正想對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蘇母一臉嚴肅地進了屋。


    “燕姨娘呢?”


    從她臉色就看得出來,她應該是知道了院子裏發生的事,這是來為燕姨娘撐腰了。


    蘇華平見狀,心疼怒氣高漲,開口告狀:“已經昏睡過去,大夫說,燕兒的孩子……”


    “我都知道。”蘇母和別人家的主母一樣,巴不得自家枝繁葉茂,兒孫滿堂。之前是給莊瑩瑩下落胎藥那是被逼無奈,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的孫子越來越多。


    燕姨娘這個孩子如果不出事,再過幾個月,家中又能添丁。蘇母眼神沉沉地看向羅麗娘:“你今早上傷了我,我本就該罰你。回來你就衝著妾室發火,還借此落了她的孩子。你是不服我的管教,還是想報複於我?或者,你根本就是借故發怒,以此來逃脫你弄死蘇家血脈的罪狀?”


    這些指控,羅麗娘一個都不認。


    天地良心,動手之前,她也不知道燕姨娘有孕,她又不能未卜先知……本就是燕姨娘惹怒她,她出手教訓,跟報複婆婆有什麽關係?


    “母親,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是真的不知她有了身孕。”羅麗娘指著自己的臉:“您早上隻是讓人打了我幾巴掌,我的臉怎麽也不至於傷得這麽重,都是因為燕姨娘暗地裏換了我的藥膏。所以我才……”


    蘇華平嗤笑一聲,打斷她的話,滿臉嘲諷地道:“你今日灑了母親一身熱湯,本就是意外,燕兒從哪裏知道你會受傷,然後換了你的藥膏的?羅麗娘,你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信口說出這種一看就知虛假的話來。”


    “我沒有說假話。”羅麗娘滿臉委屈:“這就是事實嘛。”


    然而在蘇家母子看來,羅麗娘打沒了燕姨娘的孩子……無論因為什麽,她都不該。


    羅麗娘看到母子倆的臉色,知道自己如今是越描越黑,怎麽都解釋不清。委屈得眼淚汪汪,因為臉上有傷,偏又不敢落淚。


    她倔強地咬著唇,瞪著蘇華平:“在你眼裏,我是這樣卑鄙的人?”


    “難道你不是?”反問出這話的人是蘇母。


    羅麗娘:“……”


    她看著婆婆,意有所指:“母親,我才是您兒媳,你應該護著我才對。”


    “我還不夠護著你麽?”蘇母冷笑:“你是怎麽進門的?”


    羅麗娘啞口無言。她聽得出來,婆婆這些怨恨上了她之前的威脅。她心底後悔不迭:“可讓我搬出正房,這事也太沒規矩……”


    “外人不會知道的。”蘇母語氣篤定。


    羅麗娘:“……”


    身為正室,搬出正房本就不合適。如果蘇母是個講道理的,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看著架勢,蘇母是鐵了心要收拾她了。


    羅麗娘手頭沒有把柄,告不了狀,也隻能忍。她委屈得眼圈通紅:“把我的東西搬到左廂房。”


    蘇華平聞言,立刻出聲阻止:“燕兒好不容易才睡著,你們別進去吵鬧。”說完,又一臉不讚同地看向羅麗娘:“廂房裏被褥齊全,你還要搬什麽?如果真缺東西,就讓下人去庫房中拿。”


    “那能一樣嗎?”羅麗娘脫口問道。


    正房中許多東西都是給正室所用,且不說東西本身的貴重,裏麵有不少都是主母才能用的正紅。


    她本意是想著,把那些貴重東西挪走,屋子裏一空,再寥落些,就算就在正房,那也隻是一個妾。


    可若東西不搬,甚至不挪動……蘇華平如此,分明就是寵妾滅妻。


    下意識的,羅麗娘看向了婆婆。


    蘇母沒有阻止兒子,滿臉不以為然:“權宜之計而已,又不是常住。你大張旗鼓地搬什麽?”


    羅麗娘也希望是權宜之計,可燕姨娘都住進去了,母子倆鐵了心要收拾她,蘇母更是篤定外人不會知道此事,這樣的情形下,她這一走,哪裏還回得來?


    她不敢與婆婆爭執,委委屈屈地去了廂房裏,趴在床上痛快哭了一場。


    丫鬟很是擔憂:“夫人,您剛出月子,不能這麽哭。”


    羅麗娘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愈發哭得厲害。


    身為下人,也隻有主子好了,丫鬟才能過得好,她是真心想讓主子振作起來,試探著道:“夫人,您要是病著,小公子也會被人怠慢的。”


    聽到這話,羅麗娘漸漸地止住了哭。


    她如今不知要為自己活,還得為了孩子。


    就像是丫鬟說的,如果她出了事……譬如被休或是病歪歪,蘇華平女人再多點,兒子還能有好日子過?


    她擦了眼淚,讓人送來了飯菜,哪怕胃口不佳,也努力往口中塞了不少。


    另一邊,蘇華風眼瞅著母親把羅麗娘揍了一頓,放下了心來。


    可還沒放心多久,傍晚時,羅淮西的隨從又送了一封信,說是打人這事兒他沒有親自動手,這一回不算。


    蘇華風:“……”


    他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眼花,翻來覆去把那封信看了幾遍,無言半晌,狠狠一巴掌將信件拍在了桌上。


    氣歸氣,他緩過來後,絲毫不敢耽擱地拿著信去找了母親。


    蘇母看到那張信紙,也是惱怒非常:“她分明就是故意為難!”


    莊瑩瑩這明顯就是不想讓她們母子好過。


    蘇華風無言以對,抹了一把臉:“娘,我想去京城。”


    蘇母訝然:“你去做甚?”


    蘇家自己有一條船,從各處運貨過來,也和京城那邊的客商做生意,但那都是客商自己找上門。蘇家人也壓根不需要去京城。


    別看這裏去京城就兩天的路程,蘇父也才去過兩三次,他們母子,一次都未去過。


    蘇華風看了一眼窗外,見廊下無人,這才低聲道:“我想去尋那個人,跟他說清楚。就算不護著我們母子,至少也別讓人加害了去。”


    蘇母垂眸:“人家興許都忘了我們了。”


    蘇華風:“……”


    如果他本人不是這樣的身世,真的想問母親一句,男人都已經變了心另娶,她為何又要把孩子生下?當初為何沒有一副落胎藥解決了禍根?


    當然了,他自己是那個禍根,所以說不出這樣的話,他麵色複雜:“娘,他如今過得如何?”


    “前兩年我聽說過消息,他靠著嶽家,好像即將是侍郎了。”


    侍郎一職官階不算多高,但得皇上重用,他日一定會成為天子近臣。於一個出身寒門的人來說,二十年不到能有這樣的地位,那升官的速度別說爬,簡直就是飛了。


    蘇華風沉默了下:“他嶽父……”


    蘇母有些煩躁:“ 我又沒去過京城,哪知道這些?”話出口,發覺自己語氣不對,緩了緩道:“我這些年來看似風光,其實暗地裏盯著我的人不少。像這樣的消息,我哪敢明著打聽?”


    其實也是她心虛,怕問出來後惹人懷疑。


    去京城這事可以暫緩,如今擺在麵前的,是蘇華風要去打人的事,信上可都說了。要是今夜不動手,人家就要告知蘇父真相!


    母子倆商量了一下,蘇母讓人去請了羅麗娘過來用晚膳。


    在羅麗娘看來,要麽是發生了白日的事後婆婆心有歉疚想以此賠罪,要麽就是婆婆還要找自己的茬。


    前者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後者……事到如今,不提她和婆婆之間的恩怨,隻她是晚輩,婆婆有了吩咐,就容不得她拒絕。


    羅麗娘起身梳妝,臉上有傷,她怕出去被人笑話,找了麵紗遮住,不情不願地帶著丫鬟一路散步去了主院。


    剛到主院門口,斜刺裏奔出來了蘇華風的身影,他滿臉通紅,身上帶著濃鬱的酒氣,明顯喝了不少,衝出來後衝著她的臉就是兩巴掌。


    羅麗娘呆住了。


    一片劇痛中,她大喊道:“你瘋了嗎?”


    蘇華風也不想發瘋,這不是沒法子麽?


    不過又一想,莊瑩瑩如此,似乎也能理解。要知道,當初莊瑩瑩可是被羅麗娘這個女人害得名聲盡毀,險些失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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