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的快。穀長風守在顧傾國榻前,幾乎寸步不離的照顧了七天。這七天裏,他再未提起過師門對自己的厚望,也從未主動問詢過師兄馬昭群的案子,似乎已打算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陪伴和照顧顧傾國上。


    顧傾城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也不禁為妹妹感到由衷的高興。正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像妹妹這種單純熱烈、衝動而又帶有理想化的性格,最怕的就是遇人不淑。一旦種下心結,恐怕今生都將再難有幸福可言!


    “長風,你過來一下。”穀長風見是顧傾城召喚,連忙起身朝她行去。


    顧傾城輕聲道:“是秋義找你,在大廳,說有事要和你商量。”


    穀長風這幾天和沈秋義也打過不少照麵,但話倒是交談的不多,往往也都是點到為止。見他突然如此鄭重其事的找自己,不禁心思一動,莫非是師兄的案子有進展了?


    兩人見麵後,也未過多寒暄,就分賓主坐下了。


    沈秋義關切的道:“長風,這幾天辛苦你了!”


    穀長風忙應聲道:“哪裏,傾國本就是因我而傷,我做什麽都再應該不過。”


    沈秋義頷了頷首,道:“我叫你來,主要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太原府的總捕頭成瑛,失蹤了!”


    穀長風驚的一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愕然了半響,方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沈秋義道:“就在麟兒周歲前一天的晚上。”


    穀長風暗道:“難怪那天喜宴的時候沒看到成瑛,原來他在那天就已失蹤了。”想了想,一連串的問道:“知道是在哪一帶失蹤的嗎?他家人怎麽到現在才來報案?而且府衙的兄弟也早該發現不對啊?”


    沈秋義歎了口氣道:“具體在哪失蹤的尚不確定。他妻子隻是說那晚她正睡的懵懂的時候,隱約有看到他起床穿衣。但並未說要去哪?由於成總捕頭身份特殊,經常要去異地執行任務。三五天見不到人影,那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他武功不弱,所以大家也並未特別在意。直到今天早上,他家人仍未見其回來,就跑到府衙來問。結果包括知府大人在內,竟無一人知其去向,大家方才覺得不對。府衙立即派人到城防查問,結果並無其那天出入的記錄。最後決定,先以失蹤立案。”


    穀長風也想不通失蹤的理由,道:“那最近府衙或他家裏可有何異常之事?”


    沈秋義搖了搖頭,道:“除了前段時間那幾起大案外,太原府最近倒還算得上太平。”


    穀長風心知自己知道的信息太少,很難作出合理的推斷。問道:“那目前他的工作主要由誰負責?”


    沈秋義道:“名義上是我,但我確實忙不過來,所以具體的事務主要交由其手下的老班頭劉楓負責,然後向我匯報執行。”


    穀長風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不知城北張鐵板一家被殺之案,府衙可已立案?”


    沈秋義倏地站了起來,道:“你說什麽?誰說張鐵板一家是被人殺害的?府衙五天前就已按失火案結案了,昨天剛剛收到刑部複核同意的勘文。怎麽會成了殺人案呢?”


    穀長風頓知事態嚴重,誰能想到剛剛得知真相的成瑛會失蹤?按照當朝法令,對於已經刑部勘合過的案子,當事人要想再方案,除非能說服知府衙門、布政使司衙門主動上奏刑部承認錯判,否則就隻能上京城“告禦狀”了。而這“告禦狀”程序極為繁瑣,勞民傷財,而且並不能保證奏效,因此絕非尋常人家所能承受!


    當然,比起讓各級地方衙門自罪,那“告禦狀”成功的概率,可能還會更高一些!


    穀長風把在方鐵錘家發生的事情,向沈秋義簡要複述了一遍,最後道:“張鐵板的案子不僅可以確定是他殺,而且和“快馬堂案”肯定也脫不了幹係!”


    沈秋義拍額道:“那這事可真就麻煩了。張天全已死,經辦人成瑛又已失蹤,光憑那張無頭無尾的手繪,我怎麽去說服知府和布政使衙門翻案?”


    穀長風知道,此案恐怕也隻能從長計議,如能找回成瑛最好,如若不能,恐怕還得待尋得更多證據後,再徐圖翻案之事。


    “那我師兄的案子,目前可有眉目?”


    沈秋義搖頭苦笑道:“那唯一的嫌疑人方淩雲據說又去了漠北。在抓捕到他之前,此案恐怕很難有新的進展。”


    穀長風本來想解釋一下方淩雲之事,但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心道:“方淩雲去漠北,肯定又是去刺殺疤麵魔。那疤麵魔被嚇過一次後,軍營的防衛肯定更加森嚴。方淩雲想找到合適的下手機會,恐怕需要不少耐心和時間。因此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返回中原。如此看來,那說服朝廷撤銷對其抓捕,其實並非當務之急。而要將此事完全向沈秋義解釋清楚,並獲得他的認可,絕非容易之事!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涉到蒙麵道人的秘密,一時不慎,就容易言多必失。”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穀長風不肯承認,那就是自從聽說裘正義係由沈秋義舉薦的證人後,他心裏就有了一層疙瘩,好像很難對沈秋義推心置腹!


    本來,穀長風還想向其打聽一下“天龍南宗”一門失蹤之案的進展,但回頭一想,此案至少在表麵上和自己並無幹係。若問的太多,反而有越俎代庖之嫌,容易讓人產生誤解。


    所以,兩人第一次的正式對話,就這樣心照不宣的結束了!


    穀長風回到廂房時,顧傾國兩姐妹正在說悄悄話。也不知說到了什麽,見穀長風進來,顧傾國竟禁不住霞飛雙頰。


    她見穀長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體貼的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正好今晚姐姐有空。”


    穀長風也不客套,點頭交代了幾句後,立即轉身出了顧府。見已是入夜時分,穀長風估計衙門早已關門了。就找人打聽了班頭劉楓的住處,結果發現他並不在家,據說是去了“醉紅樓”。


    “醉紅樓”坐落在汾河東岸,是太原府最大的銷金窟之一。像這種地方,入夜正好是一天真正的開始。所以,穀長風趕到時,看到的正是一片鶯歌燕舞、燈紅酒綠的景象。


    穀長風出道江湖雖時日不長,但遊覽過山川名勝,體驗過酒樓賭坊。唯獨還從未涉足過的,就是像“醉紅樓”這樣的地方。


    當一群濃妝豔抹的鶯鶯燕燕蜂擁而至的時候,他還是頗感震撼的。他更震驚的是,劉楓這樣小小一個班頭,在這裏竟然排場不小!尤其是近一兩個月來,每次作陪的都是“醉紅樓”的頭牌紫嫣姑娘,實足一副揮金如土的派頭。


    穀長風本來隻是覺得,劉楓既是成瑛的老部下,又已開始接手他的具體事務,那所了解的信息應該會比其他人更多一點。所以想找他打聽一下成瑛失蹤前後的細節。如今看來,這個劉楓好像並不單純。穀長風頓時對他產生了更大的興趣。他毅然決定,換個方式去”拜訪“!


    有人說,男人一旦進了這種地方,脾氣和聲音往往都會比平時大上許多。尤其是正在好事卻被人打擾的時候,更是會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衝動!


    但是,劉楓這次的脾氣卻出奇的好,不但好,而且怪,怪的把穀長風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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