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長風聽完此事的來龍去脈之後,也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嘲的笑道:“我以前讀《木蘭辭》,讀到那句“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時,還常常笑話那些同住的軍士,蠢笨如豬。如今看來,自己還真如歐陽獨所說,笨的連豬都不如!”


    顧傾國斜了穀長風一眼,道:“穀大哥,我不許你這樣笑話自己。你之所以看不出來,隻不過是因為你心地坦蕩,又從小在武當長大,對女子接觸太少罷了!”


    穀長風見其如此善解人意,不禁更是好感倍增。忽然正色道:“傾國姑娘,你以後一定要記住了,若是再看到那天晚上類似的情景,千萬不可再衝動了。你要是真有個好歹,讓我如何向令尊令姐交代啊?”


    顧傾國秀美一揚,假裝生氣道:“原來你所關心的並不是我怎樣了,而隻是擔心怕不好向我爹爹和姐姐交代啊?”


    穀長風盡管極其聰明,但對女人心思卻並不熟通。聽顧傾國此言,頓時有種舌頭打結,不知該如何解釋之感。


    顧傾國見心上人一臉懵逼的樣子,不由暗自偷笑。嬌嗔道:“人家哪裏知道你會突然和那嶽老怪達成罷手的默契?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歐陽獨在你背心刺個窟窿吧?”


    穀長風雖然心裏感動,但嘴裏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就算真要被穿個窟窿,穀大哥也不希望由你來以身代之!你明白嗎?”


    顧傾國知道心上人隻是關心自己,也叮囑道:“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再碰到這種事情,千萬不可再犯傻去和人硬拚。你們武當派的“蝴蝶穿花、魚龍百變”身法,不是號稱武林中最為靈巧的輕功嗎?一旦覺得有危險,立即撒腿就跑,誰能追的上你啊?”


    見心上人並不答話,隻是深情的看著自己。顧傾國其實也理解心上人的意思,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又豈能真的一碰到危險之事,就鞋底抹油,溜之大吉?但此時討論這個話題,不免稍顯沉重,轉言道:“穀大哥就打算以後一直都叫我“傾國姑娘”嗎?”


    穀長風本非迂腐之人,聽到此話後已明白顧傾國的意思。眼珠一轉,故意調侃道:“賢弟,接下來是不是該交代下令二姐選婿之事了?”


    聽心上人重提舊事,顧傾國也不禁掩嘴失笑。他見穀長風既有君子之風,又不乏幽默機變之能,更覺自己眼光獨到。眨了眨俏眼,道:“穀大哥想知道什麽,就盡管問吧?小弟保證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穀長風想了想,道:“令尊既已中意歐陽獨,又願意接受“玄鳥擇婿”之法,自當有保證歐陽獨被選中的把握,可為何玄鳥最終選中的,卻反而是我?而且我仔細檢查過自己的紅條,和周邊之人並無任何區別。所以我一直想不通,這文章到底做在哪裏?”


    顧傾國笑道:“難道就不可能真的是天命注定嗎?”


    穀長風道:“若不知令尊已內定了歐陽獨,或許我還能相信是天命所歸。但以當時的情勢,恐怕隻能是靠人力之功!”


    顧傾國讚許的看了心上人一眼,也不答話,隻是伸手扯了扯穀長風劍上的紅穗,笑道:“你現在明白了嗎?”


    穀長風先是一愕,接著不由訝然失笑。難怪玄鳥雖然從未見過自己,卻能準確的找到自己掛放紅條的位置?原來是因為認得這根特定的劍穗。當時顧傾國為自己係上時,自然隨意,連自己也未看出,原來機關出在這裏!


    “不過此法盡管巧妙,但將自己的終身幸福交付給一隻鳥。就算它被訓練的再通靈,畢竟也還是太過冒險。你父親那麽疼你,你直接把想法和他挑明,他應該也不會不答應的,又何必要出此下策?”


    顧傾國歎了口氣,道:“你當我不想啊?你不了解我父親,他雖然很寵我們姐妹,但在這門當戶對的觀念上,卻極其頑固。我姐夫家裏好歹也曾是全sx公認的名門望族,但若非因那年捕獲了“血花大盜”,恐怕他依然不會點頭。而且他隻想把我們都嫁在太原。所以,我若想在征得他同意的情況下得償所願,就隻能用“玄鳥擇婿”之法賭上一賭,而且此法必須是在看起來絕對公開、公平的情況下進行。因為,若不公開,他就很可能會反悔;若不公平,就會引起他的警覺。不過,我姐夫說了,此法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哦,你父親既然肯同意此法,那應該也有把握才對。為何你卻反而對你姐夫如此有信心?”


    顧傾國眼睛往四周瞄了瞄,忽然放低聲音道:“因為我父親和我一樣,我們的信心都是來自我姐夫!”


    “哦,那你的意思是,月神廟的主持和廟祝,真正聽從的其實是你姐夫的號令?但這樣做不但會惹怒你父親,而且可能從此對他失去信任,這犧牲似乎也太大了些?”


    顧傾國點了點頭,道:“是啊,所以這次確實要好好感謝他和我姐姐。我當時拜托我姐去求我姐夫的時候,她其實也頗覺為難。因為她之前並不了解你,而且反倒對那歐陽獨的印象還算不錯,以前還經常幫著說他好話,說他那樣做都是因為太過在乎我。但沒想到,姐夫聽說我看中的是你之後,竟然滿口就答應了下來。姐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才對你產生興趣的。”


    穀長風聽她現在說起此事時,口氣依然帶有訝然之色,也不禁頗感蹊蹺。自己和沈秋義應該沒有交情才對,怎麽會突然青眼相加?


    “那你就不怕你姐夫陽奉陰違,故意拿話搪塞你們?”


    顧傾國搖頭道:“不會的,他跟我姐姐說過,他這輩子可能不會事事都告訴她,但絕對不會對她說謊!而且他確實都做到了。”


    見穀長風不語,顧傾國握著他的手道:“反正不管怎麽說,咱們這次算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就是了!”


    穀長風看著眼前這張因失血過多而略嫌蒼白笑靨,頓時說不出的心疼,點了點頭道:“你重傷初愈,不可講話太多,先好好休息一會吧。”接著抬手為她扯了扯被子。


    顧傾國見心上人滿目柔情,突然臉色一紅,鼓起勇氣道:“穀大哥,傾國不想一個人睡,要不你就躺在這旁邊吧?”說罷還用力往裏挪了挪。


    穀長風見她那雙如夢似霧卻又純淨如水的眼眸中,布滿了殷切的期盼之意,不禁有點為難起來。


    “穀大哥,你是不是還沒那麽喜歡傾國啊?”


    聽到如此情深似海的話語,穀長風就算是塊頑鐵,恐怕也早已化了。隻見他挨著床沿,側身躺了下來。麵向顧傾國,深情的道:“傾國,大哥也不知上輩子積了多少陰德,竟然換你如此垂青!”頓了頓,接著道:“隻是大哥身負師門重擔,今生能用來陪你的時間恐怕不會很多。大哥真的很怕以後會苦了你。”


    顧傾國從未聽心上人在自己麵前如此袒露心聲,幸福的淚水頓時如串珠般盈出了眼眶,恨不得化成肉泥,融化在心上人的懷裏。哭道:“穀大哥,傾國不怕苦。隻要有你在,傾國什麽苦都不怕!”


    聽著懷中人那如泣如訴的誓言,穀長風的心防頓時被擊的粉碎。他緊緊擁抱著懷裏柔軟無比的嬌軀,隻希望時光能從此定格,彼此再也不用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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