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驟然起身,高高站在大廳上方,雙手攏在身前,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眼中的光芒就如有實質,聚成一根又一根鋒利的利箭,全身氣勢全開,一時讓人不敢直視。


    “穆大太太,本世子妃都還餓著肚子,怎麽,您就金貴的受不了了?想要越過本世子妃去?”


    沐雪的聲音冷的可怕,連大嫂都不願稱呼穆大太太一聲,穆大太太抬頭看她,一時恍惚,麵前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世子妃嗎?


    沐雪挪開眼睛,瞟了一眼自從穆大太太進來,明顯鎮定的多的莫大娘,伸出一根水蔥似的手指指著她:


    “來人,將這個惡奴拖出去,再去給我把整個大廚房的婆子丫鬟全部叫來,今兒,就甭做飯了,大家也都甭吃了!”


    大太太萬萬沒料到沐雪膽子這般大,馬上到了開飯的時間,她竟然為了立威出氣,不讓廚下做飯,是要整個府裏的老爺太太、公子小姐們全部餓著嗎?


    “世子妃,你這發的什麽火?奴才犯了錯,你竟要餓著全府裏的人,是哪裏的規矩?傳了出去,可不得叫咱們穆侯府的顏麵掃地?難道世子妃就是這樣當的家?”


    穆大太太一本正經的指責,沐雪卻不懼,想用規矩來壓她,用臉麵來要挾她,卻是穆大太太打錯了算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穆楚寒差不多,規矩和臉麵對她來說,屁都不是。


    沐雪往下走了一步,冷笑一聲:


    “規矩?既是我當家,當然是我說了算,今兒我也不管你何處勞什子的規矩,都隻管依著我的規矩來辦事!”


    “來人,將我的椅子搬到外麵去,不親眼看著這惡奴,實在難出我心中的惡氣!”


    說著沐雪便目不斜視的往外走,經過廳下的穆大太太身邊,看都沒看一眼,直到走到了門口,沐雪才停了腳,也不回身,冷冰冰的說:


    “既然今兒大太太這般閑,那就別走了,留下來好好瞧一瞧本世子妃的規矩吧!”


    莫大娘滿眼哀求的看著穆大太太,穆大太太暗中捏緊了手,咬緊了牙,一時還不能接受轉變太大的沐雪。


    雨竹已經出去傳了話,兩個小幺兒跑進來把沐雪的貴妃椅搬出去,又給穆大太太搬了張椅子,明顯是要當著她的麵,動她的人。


    穆大太太身邊的莫春兒明顯慌了,看著她娘被拖了出去,又去看穆大太太的臉,見她臉上的笑終於甭不住了,臉色難看的要命。


    沐雪坐在院子正方,院子裏的張婆子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隻留著一口氣,血淋漓半死不活的躺在條凳上,她的家人,兒子兒媳們在一邊跪著,堵著嘴,嗚嗚的哭。


    專門打板子的打手將條凳上的張婆子一掀,張婆子便滾落在地上,滾出一地的血,似乎已經沒有了知覺。


    拉著莫大娘的粗壯婆子不顧莫大娘死命的掙紮,粗暴的將她按在條凳上,綁了。


    莫大娘瞧著一邊血肉模糊的張婆子,心裏害怕的要命,全身發抖,努力仰頭去哀求穆大太太。


    穆大太太看著自己的心腹給按在凳子上,但打手遲遲沒有動手,瞟了一眼身邊,坐著貴妃椅,一張小臉雪白動人的沐雪,量她不敢真打莫大娘。


    似乎能猜到穆大太太心裏在想什麽,沐雪突然開口問:


    “廚下的人帶來了沒有?”


    明路上前一步來,臉上帶著笑,恭敬的答:


    “回世子妃,官言兄弟倆已經派人去逮人了,很快就到了。”


    沐雪滿意的點點頭:“那便再等等吧,等人到了再行刑,不然她們這起子欺上瞞下的黑心肝狗奴才,不親眼瞧著了,便不知道懼怕。”


    如此,並不是不敢打莫大娘,而是要殺雞給猴看,莫大娘就是那隻倒黴的雞?


    穆大太太心裏猛跳了一下。


    莫春兒更是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雙手不停的攪弄中的帕子。


    穆大太太沉著臉,還算鎮定,不知心裏再想什麽。兩個賬房先生出來,瞧著滿院子的人,除了張家人的嗚咽聲,莫大娘含糊不清的求饒哀求聲,竟每一個人說話,氣氛壓抑恐怖的很。


    “世子妃,若沒小的的事兒,小的們先告辭了。”山羊胡子再和沐雪說話,語氣便變得恭敬的多了。在他身後的尖嘴猴腮,一雙精明的小眼睛也不敢亂轉了,老老實實地低著頭。


    “不慌,兩位現實幫我大忙。”


    沐雪淡淡的吩咐:“去,給兩位先生端凳子來,讓兩位先生也開開眼。”


    穆大太太突然眼看向兩個賬房先生,山羊胡子和尖嘴猴腮不去與她對視,自從他們把那賬簿裏的貓膩給揪了出來,他們就知道,再不能與穆大太太和平相處了。


    如今世子妃還不讓他們走,顯然是要把他們兩個架在火上烤著,逼著他們退無可退,站在她這邊來。


    山羊胡子和尖嘴猴腮對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可奈何,隻得深深歎一口氣,小心翼翼挨著板凳坐下來。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官言官川兄弟兩個,帶著青煙手下的十來個粗使婆子,七八個小幺兒,直撲大廚房。


    雖然莫大娘不在,但府裏各房主子們的午飯如何能耽誤,大廚房的僅次於莫大娘的一個管事婆婆便招呼著廚房的人忙的熱火朝天了。


    各房的飯菜已經都快做完了,按著單子,裝在食盒裏,等著各房的丫鬟們來拿。


    官言官川他們得了沐雪的命令,衝進來一句話不說,十來個粗使婆子直接去捉人,小幺兒們氣焰囂張,把排放整齊的幾排食盒通通打翻。


    整個井然有序忙著準備午飯的大廚房,頓時雞飛狗跳,婆子丫鬟們尖叫連連,還有劈裏啪啦打砸聲。


    不過須臾,整個大廚房就給官言他們弄得一片狼藉,做好的那些飯菜全部打翻在地,才真真是,誰也別想吃午飯了。


    沐雪終於亮出了爪子開始收拾人了,各房的太太們聽了都密切關注著,侯夫人原本怕她震懾不住府裏的下人,準備過去幫她撐腰,後又聽說她雷厲風行兩三下就把那張婆子給拉去打了板子。


    而後又大張旗鼓的派人到了各房,把張家的人全部給揪了出來,就連爺們身邊的張家人她都使了人去要。


    這般的手段,倒是侯夫人始料未及的,雖然她的行事不合規矩,但想到那張婆子的可恨,居然連老太太的東西都貪,侯夫人便按捺住了。


    “你說,是不是小九給她出的主意?”侯夫人不太相信麵團兒一般的小兒媳婦敢下令將人打得隻剩一口氣,便問身邊的心腹嬤嬤。


    嬤嬤搖頭:“老奴不知,不過聽說今日世子爺並不在府呢!”


    侯夫人思索了一番,心裏認定今日的事兒是穆楚寒先計劃好了,說與他媳婦,讓她照著來辦的,於是便說:


    “罷了,我還是先別過去,連小九都避出去了,想來是要讓她自己立起來,讓府中的下人對她這個世子妃懼怕起來。”


    這般想著,侯夫人也就沒在意,隻讓人去盯著,如萬一有了什麽事兒,沐雪處置不來,她再出手也不遲。


    不料,這等來等去,拖到了中午,丫鬟們把飯菜擺上來,侯夫人已經開始用飯了,卻聽門外有穆大太太身邊丫鬟進來回事兒。


    侯夫人把筷子一放,臉色頓時就不好了,心想:今兒小兒媳婦做的這一出指定是要得罪大房的,隻是沒想到一向懂事的大兒媳婦竟然公然來告狀來了。


    “夫人?”嬤嬤見侯夫人麵色不快,狠狠盯著麵前穆大太太身邊的丫鬟,小心的喊了一句。


    侯夫人看著大兒媳婦身邊的丫鬟,名為玲兒的,語氣頗為不善:


    “你們太太派來你何事?若是為了那起子賤奴才求情,便免了,帶話給你們太太,就說我說的,世子妃要懲治奴才,誰也不許插手。”


    玲兒給侯夫人嚴厲的語氣駭了一跳,趕緊穩穩心神,強笑一下:


    “侯夫人,並不是大太太讓奴婢來的,因曉得世子妃在氣頭上,各房太太們沒敢去問,便問道咱們大房來了。”


    “說是為何到了中午,還不見廚房送飯菜,府中的老爺太太、公子小姐們都還餓著肚子呢!”


    玲兒跟著穆大太太七八年了,一張嘴伶俐的很,打起小報告來,嘴皮子溜兒圓:


    “世子妃將我們太太留在了院子裏,奴婢不敢輕易去問,隻好來給侯夫人說一聲。”


    侯夫人聽了玲兒的話,倒是愣了一下,問身後的嬤嬤:


    “怎麽,怎麽晚了,大廚房還沒將飯菜做出來?”


    轉念一想,小兒媳婦抓了廚房的管事娘子,莫不是廚房的人故意使壞,給小兒媳婦排頭吃吧!


    侯夫人這般想著,正要發怒,就見外麵急急忙忙又進來個丫鬟,卻是她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金鴿。


    金鴿一顆心砰砰直跳,進來也沒注意到玲兒,一臉慌亂給侯夫人行了個禮,就急急的開口:


    “侯夫人,世子妃的人將整個大廚房都打砸了個幹淨,如今除了咱們院子裏,其他各房都沒吃上飯,幾位爺派人來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她讓人咂了大廚房?”侯夫人覺得自己坐不住了。


    “走,去瞧瞧。”小兒媳婦還是太年輕了,她這是要惹眾怒啊!


    這邊穆非瀧給穆非鈺拉著,不給他去瞧熱鬧,穆非瀧便使了人去探聽沐雪院子裏的消息,聽說她下令將下人在院子裏打的半死不活,倒是樂了。


    “快去,快去又探,得了信兒,趕緊回來報給我。”穆非瀧看熱鬧不嫌事大,越來越覺得他這位小九嬸,不是那麽簡單。


    穆非塵和穆非瑉兩個也賴著不走,一起分享消息。


    這等著等著,肚子就餓了。


    “二哥,你院子裏的奴才也該懲治一番了吧?怎得弟弟們肚子都餓扁了,還不給擺飯菜來?”穆非塵吊兒郎當的歪在椅子上,打了哈欠,揉了揉肚子。


    穆非塵也抱怨了:


    “就是,二哥,弟弟們難得在你這兒吃頓飯,別是老祖宗孝期不許飲酒,你看弟弟們不能陪你喝酒,就連飯也不給弟弟們吃了吧?”


    穆非鈺也奇怪,站起來瞪了穆非塵和穆非瑉兩人一眼,喊了小廝進來問話。


    小廝進來先把各位公子都喊了一遍,這才艾艾期期的說:


    “公子,不單單咱這一處,各房太太和老爺們都沒吃上飯呢!”


    穆非瀧眼睛一亮,來了勁兒:


    “這是怎麽說的?出了啥事了?快快說來!”


    穆非瑉和穆非塵也跟著疑惑的望過來,穆非鈺一下就想到了沐雪身上,心突然猛跳一下,可別是她老娘和這個小嬸嬸幹起來了。


    小廝咽了咽口水,把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說是世子妃讓人把大廚房的飯菜全部打砸了,又將大廚房的人一個不剩的綁了去,大家都在私下嘀咕,不知道今兒中午還能不能吃上飯呢!”


    “太太們已經派人去回侯夫人了。”


    穆非瀧聽了頓時瞪大了眼睛,穆非塵和穆非瑉對了對眼睛,幾個,誰也不是個笨的,早先就聽消息說大太太去了小嬸嬸院子裏,這才多一會子呀,就傳出了這種事兒。


    怎麽看這事兒都是大太太給小嬸嬸使了計謀,將她給套住了,讓她一下子將整個府裏,每房的主子們全部得罪了個幹淨。


    穆非鈺給幾個弟弟瞧著,趕緊有些尷尬。起身說:


    “走吧,咱去瞧瞧。”


    如今他倒是有些後悔沒聽穆非瀧的了,要是他們早早厚著臉皮去了,倒是可以攔上一攔,也不至於讓小嬸嬸上了她老娘的當,幹出這種荒唐事兒來。


    如此,這日,整個府裏到了午時都沒得飯菜吃,全部餓著肚子,太太們倒覺得無所謂,她們更想知道這番沐雪和大太太的博弈到底是誰贏誰輸。


    老爺們見侯爺都沒發話,沐雪是世子妃,她敢沒臉沒臊的餓著哥哥嫂子,太太們可不敢餓著自己的男人,趕緊使人送了些水果和點心過去,讓墊吧墊吧兩口。


    府中的小姐們見太太和老爺們都餓著,雖心裏頗不滿意,也不敢吱聲,隻能忍著。


    這頭,侯夫人往沐雪院子裏趕,穆非鈺幾個也風風火火的往沐雪院子裏趕。


    沐雪等到官言兄弟把大廚房的一幹婆子丫鬟帶了過來,冷著臉,突然就開口:


    “都到齊了,到齊了就給我在邊上老實呆著,好生給我睜大眼睛瞧清楚。”


    說罷,手一抬,條凳兩邊的打手揚起板子就往莫大娘身上打去。


    這次,沐雪沒讓人堵莫大娘的嘴,就是要讓她叫喊出來,使勁的叫喊,淒厲的慘叫和板子重重打在身上的悶響,嚇得一頭霧水的廚房眾奴才瑟瑟發抖。


    幾個板子下去,莫大娘的屁股上就染了血出來,又看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血淋淋的張婆子,廚房這些鬼精婆子和丫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世子妃這是在警告她們呢!


    穆大太太一直忍著,眼看再打下去莫大娘就廢了,她張開想要說話,卻聽外麵喊侯夫人來,又趕緊把嘴巴閉上,譏諷的瞟了一眼旁邊的沐雪。


    侯夫人前腳剛到,沐雪站起來才喊了聲母親,正叫人給侯夫人端椅子,穆非鈺幾個就到了。


    “你來做什麽?”穆大太太一眼看著了自己兒子穆非鈺,吃驚。


    “母親。”穆非鈺瞟了一眼院子的情況,過來給侯夫人和沐雪見了禮,這才喊了穆大太太,站在她身後去。


    穆非瀧三人見侯夫人也在,也裝作老老實實的樣子。


    沐雪拿眼睛在幾個公子哥兒身上掃了一圈,又讓人給他們去端椅子來。


    等大家落座,便是院子正上方坐了一溜的主子,從輩分最高的侯夫人、如今的當家主母世子妃、前任當家主母穆大太太,還有幾位嫡出的公子哥兒。


    下人們見了更是大氣不敢出,這排場,到底是要做什麽呀?


    從侯夫人進來,到穆非鈺幾人跟進來見禮,又落座,這個時間段,院子裏打板子的打手可沒有停。


    侯夫人瞧著沐雪精巧的眉眼,水嫩雪白的肌膚,沒在她臉上看到一絲恐慌懼怕,擺擺手:


    “先停下。”


    兩個打手去看沐雪,沐雪點了點頭,兩人才停了板子。


    侯夫人瞟都沒瞟一眼穆大太太,對沐雪說:


    “你這是怎得了,可是這些奴才將你氣極了?”


    沐雪臉上終於帶出了笑,突然就恢複成了那個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小嬌女模樣,聲音也不再冰冷。


    “母親,您是不知道,這些狗奴才膽子大得沒邊兒去了,府裏已然沒有咱們這些主子了,咱家的爺們辛苦賺來的養家銀子,公中上百年積累下來的財富,全給他們給挖了去。”


    “如今,他們才是主子,咱們才是奴才呢!”


    沐雪雖笑著,說出來的話確實字字都在誅心,嚇得院子裏站著的婆子丫鬟,全部噗通跪在地上,顫抖著聲兒連連喊不敢。


    穆非瀧見沐雪幾句話就嚇住了奴才們,嘴上帶出了笑,看著她。


    侯夫人見她說的嚴重,也看了一眼院子中的奴才,奴才們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沐雪意氣用事,得罪了府中所有的老爺太太,於是說:


    “好孩子,奴才們不懂事,你打罵也好,提了腿兒賣了也罷,眼下先讓廚下把飯菜做出來,別讓你哥哥嫂嫂他們餓著了。”


    穆大太太突然插嘴:


    “母親還不知道吧,世子妃能幹著呢,已經把廚房砸了個稀耙爛,做好的飯菜也全給糟蹋了。”


    穆大太太繼續笑著說:“才剛兒媳勸了兩句,世子妃卻說她自己都還餓著呢,旁人就更甭想吃飯了。”


    這話說的藝術,雖然穆大太太的聲音聽起來好心好意的,可話裏麵滿滿都是譏諷。


    侯夫人看著沐雪,沐雪不解釋,幹脆利落直接就認了:


    “這話是我說的。”


    侯夫人滿眼不讚成,沐雪卻又接著說:


    “今日不把府裏這些刁奴惡奴處理幹淨了,咱就誰也別想吃飯。”


    “母親,咱們是府中的主子,奴才犯了錯,雖說是他們心思不正,但我們做主子就沒有不是嗎?”


    “若不是做主子的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著,我就不信她們敢把膽子放的這麽大。”


    這話就是赤裸裸的指桑罵槐了,穆大太太臉色白了白,穆非鈺感覺有些尷尬,穆非瀧聽了反而點頭,插嘴道:


    “小嬸嬸說的對,奴才犯錯,焉知不是主子管得不好?”


    穆非塵和穆非瑉齊齊暗中掐了穆非瀧一把,悄聲說:


    “你給我閉嘴,不說話會當你是啞巴嗎?”


    穆非瀧假裝委屈,看向侯夫人:


    “祖母,難道瀧兒說的不對?”


    這一聲瀧兒,差點沒讓穆非鈺三人惡心的吐出來。就連沐雪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翩翩少年穆非瀧。


    他這是,是在撒嬌嗎?為什麽撒嬌呢?


    聽說穆楚寒這些侄兒們沒一個是正經的,如此看來,怕腦子都有些不好。


    侯夫人對不是自己親生的這些兒子孫子一向不傷心,雖從未苛待,也不耐煩應付他們,聽了穆非瀧的話也沒回應。


    沐雪反而說:


    “小八說的很對。”


    小八?小八是誰?


    穆非瀧一下愣住了,穆非鈺和穆非塵三人反應過來,忍不住看著他悶笑。


    穆非瀧這才反應過來小嬸嬸口中的小八就是自己,頓時整個人就不好了。


    沐雪沒注意,她繼續說:


    “如今不過才兩個月,這管著廚房的莫大娘就貪了咱們府裏近兩萬兩銀子。”


    “不可謂不讓人心驚啊!”


    侯夫人聽了眼神突然就犀利的射向穆大太太,穆大太太心裏一緊,努力穩著臉上的表情。


    隻聽沐雪又說:“兒媳隻要一想到這等黑心肝的狗奴才竟然在廚房和采買上幹了那麽多年,就心痛欲絕,還不知之前大嫂是如何被她蒙騙,坑了咱府裏多少銀子!”


    “便是將她打死了,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


    “母親可知,我讓人去抄他們家,抄了多少銀子地契出來?”


    侯夫人也不怪沐雪胡來了,穆非鈺幾個也收了看好戲的心,他們公子哥每月才得上百兩銀子花銷,這一個奴才就貪了近萬兩,看來真如小嬸嬸說的,當奴才的比當主子得還過得瀟灑。


    沐雪說了個數字,差點沒把侯夫人氣暈過去。她突然站起來,朝著身邊的穆大太太狠狠甩了一個巴掌。


    “混賬!”


    侯夫人這一巴掌打的莫名其妙,明明是莫大娘貪了錢,她卻去打大太太,但能站在沐雪這院子裏的也沒一個笨的,又覺得侯夫人找穆大太太的麻煩是理所當然。


    畢竟,這個莫大娘可是當初她安排到廚房去的,這些年也是她在管著家,莫大娘大把大把的撈銀子,她能不知道?


    “母親?”穆大太太捂著臉,滿眼驚訝,趕緊跪在侯夫人麵前。


    侯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也不給她留臉麵了,指著她怒問: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這些年你這個家到底是怎麽當的?”


    穆非鈺想出來求情,又覺得時機不對,但看他娘都跪下了,也得默聲跟著跪下。


    穆非塵和穆非瑉三個這下就尷尬了,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跪下來。


    穆大太太心裏恨得要死,不想冷不得就把臉麵丟的幹幹淨淨,捂著臉,委屈的哭訴:


    “母親,你可是錯怪兒媳了,這些年兒媳管家時刻小心謹慎著,走一步都得想幾遍,原本將這奴才安排去廚房也是看她老實能幹,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呀!”


    穆大太太心裏在滴血,卻也沒有法子。


    “這些年廚房也沒出過漏子,怪隻怪兒媳太信任她了,這才讓她鑽了空子,可世子妃要說她貪了那麽多,兒媳卻是不信,每次兒媳查賬賬麵都是平的,兒子哪裏料到她的膽子這麽大呀,她家男人在侯爺身邊當著外管事,平日沒少得侯爺的賞賜,也可能私下在外麵買了鋪子經營。”


    穆大太太聲聲淒切,話裏話外的一邊把自己摘出來,一邊為莫大娘分辨,同時還把侯爺搬了出來撐腰:


    “雖然奴才不能在外經營,可各府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兒,莫管事頭腦精明,便是每年賺些銀子也是有的,哪裏就那麽誇張了,全給按在莫大娘頭上,說是從廚房裏貪得了?”


    侯夫人信不信沐雪不管,大太太說這些話沐雪是一個字都不信的,她冷哼一聲:


    “我知道大嫂管家管的好,意思就是說莫大娘以前是個好的,到了我管家的時候這才猖狂起來,拚命的貪墨?”


    穆的太太不答話,委委屈屈的拿帕子捂著臉哭。


    侯夫人其實心裏也明白,這事兒十有八九跟大兒媳婦脫不了幹係,可看著跪在麵前的穆非鈺,又想著侯爺的得利管家莫管事,便閉了嘴。


    深吸一口氣才說:“你起來。”


    穆大太太這才重新坐到椅子上去,穆非鈺幾個也才起來。


    沐雪看了一眼穆大太太,卻不打算就這樣完了。


    “大嫂的功勞大家都看在眼裏,我也十分信任大嫂,所以當初大嫂與我交接的時候,我連賬簿都沒有沾,如今我卻不信一個人能在兩個月內巨變成這副德行。”


    沐雪轉動了一下漆黑的大眼珠子,緊緊盯著穆大太太:


    “為了您的清白,要不我這就讓人把當初你交給我的賬簿拿出來,讓賬房先生們清算清算,看看到底有沒有刁奴惡奴欺騙於你?如此,咱們才好一網打盡,把府裏清理幹淨?”


    穆大太太看說服了侯夫人,暗中剛鬆一口氣,突然就給沐雪這番話給嚇的沒了魂兒。


    她自認賬目做的漂亮,可老太太手下的這個兩個賬房先生又著實厲害,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看出貓膩來,她有些不敢賭。


    穆大太太看了一眼按在長條上,屁股流血的莫大娘,心中一狠,如今隻能舍棄了她,自保要緊。她感覺把眼淚擦了擦,也不敢做出委屈的表情了,對沐雪說:


    “世子妃說的哪裏話,既然世子妃逮住了這些豬油蒙心的奴才,理該狠狠整治才是,我也不過是看她可憐,多了一句嘴。”


    莫春兒看大太太不管她老娘了,忍不住喊了一聲:


    “大太太,你可得救救我娘啊!”


    穆大太太暗恨:“你娘犯了錯,理應受世子妃罰,要求,求世子妃去。”


    莫春兒便噗通一聲跪下來爬到沐雪跟前:


    “世子妃冤枉啊,奴婢娘是有罪,求世子妃看在她為府裏辛苦幾十年的份兒上饒了她這遭吧,家裏的銀兩都是爹爹賺的不管娘的事,娘這兩個月貪得銀子,一定全部還回來。”


    眾人看莫春兒哭得梨花帶水,砰砰的磕頭,沐雪卻毫無反應,抿著嘴不說話。


    侯夫人想到莫管事在侯爺身邊做事,若沐雪深究下去,可能會得罪侯爺,便有心讓她意思意思算了。


    這種事,一般府裏都是這樣處理的。


    穆非鈺臉色不好,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麽,穆非塵幾個也猜到結局會是什麽。


    不料,沐雪卻突然冷笑一聲,用一種透心涼的聲音淡淡的說:


    “母親,大嫂,我可沒你們那麽心善。”


    “我這裏就開個恩,就按照祖母孝期這兩個月的銀子來定,一個月一萬兩,瞧瞧莫大娘管了廚房和采買多少年,如此推算,她吃了咱府裏多少銀子,全部都給我吐出來。”


    “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乖乖,這般算下來,莫大娘可不得賠一百多萬兩?


    沐雪這話著實將眾人驚呆了。


    莫春兒都忘了哭。


    隻聽她一個人還在涼涼的說話:


    “才剛抄了她的家,總共得了二十多萬兩,想來她還把大頭藏了起來。”


    怎麽可能,大頭都讓穆大太太拿去了呀,這二十多萬兩,可是莫大娘他們家一輩子的積蓄了。


    沐雪繼續說:


    “若是給揮霍了還不上,沒關係,就讓她的男人,兒子女兒,老子娘,伯伯叔叔跟著還,若是還是換不上,那就將他們一家子全部賣掉黑礦去給我做苦力,什麽時候把銀子還上了再說其他,若是全家都死絕了還是還不上,那我就要去找她的族人,全族得跟著還賬了!”


    ------題外話------


    感謝寶寶131**505的每日一鑽,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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