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十七長老的手即將挑開鳳萱萱麵具的時候,鳳萱萱尖叫起來:“不要!”


    她的瞳孔瞬間睜大,眼裏滿是痛苦的煎熬,她的容貌早就不像年輕時候靚麗,加上鳳家功法不全,她多次走火入魔,如今她的臉就和老太婆一樣皺巴巴的。


    這樣的她哪有自信麵對十七長老?


    “你我都一把年紀了,而且我還有女兒,你不應該再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了。”鳳萱萱閉了閉眼睛堅定道,“以前是我放不下,現在年紀大了,我也學會放下了……”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十七長老已經打斷她道:“雖然我們分隔多年,可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你明明忘不了我,為什麽還要騙自己?”


    鳳萱萱吞了吞口水,再次閉上了眼睛道:“我沒有騙你,也沒有騙自己,你我都清楚,我們身份有別,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那這是什麽?”十七長老忽然伸手摸住了鳳萱萱的腰肢,一個晶瑩剔透的玉佩落在了他的手中。


    “這是我送給你的,如果你真的介意我長老的身份,你為什麽還要將這塊玉佩放在身邊?”十七長老將玉佩放在鳳萱萱的麵前,質問道。


    鳳萱萱的視線隨著玉佩的晃動而移動著,她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那時候玉佩還沒有這麽通透,可現在卻越來越潤,這隻能說明你一直將它照料得很好。如果你不在乎我,為什麽又要將我送你的東西打理得這麽好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十七長老繼續道。


    鳳萱萱顫抖著唇畔道:“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


    十七長老蹙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鳳萱萱深吸一口氣道:“這些年我不是在想你,而是在緬懷我當年的付出。被老家主選中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時刻告誡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做出這麽傻的決定。我的身上背負著鳳家的未來和鳳家千萬條人命,我可以逍遙,可以任性,可是鳳家家主不可以!閔之,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玉佩戛然而止,十七長老的手微微垂下,鳳萱萱淡淡道:“如果早些年你跟我這樣說,我會跟你走,無論天涯海角,無論三長老怎麽對付我,我都無怨無悔。可是現在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咬了咬牙道:“你知道的,三長老一直覬覦鳳家的寶藏,如果被他得到了鳳家的寶藏,鳳家就完蛋了!我的女兒和我的小外甥也將受到三長老一派的追殺,所以我不能讓鳳家三長老得到寶藏,更不能讓鳳家的內功心法失傳。閔之,你幫我,幫我啊!”


    十七長老卻不為所動,他神情呆滯,麵帶冷嘲。


    他慢慢往後退開兩步,燭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膚色照得更加白皙。


    他抬手,而後慢慢鬆開了手掌,玉佩順著他的掌心滑過他的指尖,最後“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鳳萱萱,你好像忘了,我回鳳家就是為了報仇!鳳家一敗塗地,落寞收場,變成武林的嘲笑對象才是我的最終目的。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你卻還要我來幫你,你是不是瘋了?”


    十七長老說完這話就開始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當年鳳家三長老和那些長老是怎麽對付我娘,你不是不知道。你現在還要我幫你繼續鞏固鳳家,那不是在幫鳳家三長老的子孫壯大勢力,幫他們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嗎?”


    他猛地衝到鳳萱萱的麵前,雙目猩紅地盯著她的眼睛怒聲道:“是不是在你眼裏,我鳳閔之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亦或者我看起來像個傻子,不懂得為自己籌謀?”


    鳳萱萱很是痛心地看著她,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刮起了一陣風。


    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進了屋內,燭火搖曳間,本就鬆弛的帶子瞬間散落,鳳萱萱的麵具應聲而落,露出了她蒼老的容顏。


    十七長老倒抽一口冷氣,滿臉都是震驚:“你,你的臉……”


    鳳萱萱猛地睜大了眼睛,她已經感受到臉上的冰冷和十七長老眸中的疏離。


    她痛苦萬分,她想要伸手撫上自己的臉,可是她被十七長老點了穴道,沒辦法移動一分,隻能難過地閉上了眼睛,低聲輕喃道:“不要看我……”


    “萱萱,這怎麽回事?”十七長老關切而又無措地上上下下打量她,可是他除了注視鳳萱萱,什麽都無能為力。


    “不要看我!”鳳萱萱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濃重的哭腔,而後聲音慢慢轉弱,幾乎是用鼻音發出了後麵幾個字,“求你,不要看我……”


    十七長老看到鳳萱萱如此痛苦的模樣,早已心生不忍,他上前一把將鳳萱萱攬在懷裏,低聲道:“告訴我,是不是鳳家三長老害了你?是不是他逼你吃了什麽東西,把你變成這樣的?你一直不讓我解開你的麵具,就是怕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是嗎?”


    鳳萱萱卻隻沉默地抽泣,壓抑地小心翼翼地咬著後槽牙,卻什麽都不肯說。


    十七長老意識到鳳萱萱還被自己點著穴道,連忙伸手替她解開穴道:“萱萱,你不要怕,告訴我實情,我幫你……”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鳳萱萱忽然一掌打在了十七長老的肩膀上,十七長老血脈翻湧,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連著往後退開好幾步。


    鳳萱萱飛快彎腰撿起麵具,不再看十七長老一眼,纖細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窗口。


    “萱萱!”十七長老往前追了兩步,卻因為鳳萱萱十成功力的一掌,讓他的內力有所損耗,一運功就感覺五髒六腑紮心一樣痛,隻能停下腳步。


    “萱萱,我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十七長老輕聲而又堅定地說道。


    這邊沈淩夜得知楚安安的下落立即騎馬要追,容護法忍著內傷死死抱著馬腿不肯讓沈淩夜前行。


    “尊主,夫人獨自一人去北堂就是為了讓你留下好好治理南湘,你不能浪費夫人的一番心意啊!”容護法不怕死地緊緊閉著眼睛,撕心裂肺地吼著。


    沈淩夜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吃痛,正要邁開腿往前衝,卻被容護法緊緊掐著大腿,沒辦法衝,身子還往旁邊側倒過去。


    沈淩夜用力抓緊馬韁繩,將馬兒往另一個方向偏轉了幾分,這才沒有讓馬兒的身子壓住容護法的身子。


    容護法稍稍送了口氣,滿臉緊張地吞了吞口水,卻依然不甘心地說道:“尊主,您就聽屬下一句勸吧,夫人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


    “本座過得好不好隻有本座知道,她憑什麽替本座做決定?”沈淩夜怒氣衝衝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其實最讓他難受的倒不是楚安安不辭而別,而是她再次將行蹤告訴了別人,卻唯獨不告訴他!


    明明是她說的,他們是夫妻,要一起患難,也要一起享福。


    為什麽每次遇到困難,楚安安總是選擇獨自行動,難道在她眼裏,他是一個廢人,沒辦法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和她的事情嗎?


    沈淩夜越想越氣,看著容護法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冰冷。


    容護法跟了沈淩夜這麽多年,當然知道沈淩夜的腦子裏在想什麽,他連連擺手示意自己的清白:“尊主,屬下本來不想替夫人隱瞞的。可是夫人一直用尊主的未來威脅屬下,屬下沒了辦法才勉強答應夫人的。還求尊主網開一麵,不要胡思亂想……”


    “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看著容護法嬉皮笑臉的模樣,沈淩夜的怒火更甚。


    他一夾馬腹,再次準備出發:“既然能夠伸手搖擺,那應該可以上路了!你就這樣陪本座找安安吧,本座很期待!”


    說著,沈淩夜猛地一鞭子抽在了馬屁股上,馬兒再也顧不上容護法,大著步子朝著去前麵狂奔著。


    容護法叫苦不迭,他是抱著馬的前腿的,兩條腿是掛在馬兒的後腿的,現在馬兒跑得這麽快,他的腿自然沒了著力點,隻能用雙手苦苦支撐。


    可是馬兒一跑,滿嘴都是灰塵,他連呼吸都困難,哪裏能堅持到北堂?


    何況馬兒的腿上掛著他這麽重的一個人,本來就跑得很吃力,加上速度快,身子越來越往他這邊傾斜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馬兒就會重重壓在他身上,不把他壓成肉餅也能把他的腸子給壓出來。


    一想到自己即將麵對的慘狀,容護法連連求饒:“尊主饒命,屬下真的不是故意幫著夫人隱瞞您的,屬下也是為了尊主著想啊!”


    可是沈淩夜不為所動,容護法隻能繼續拚命嘶吼:“夫人說尊主要是遇到歹人,將老尊主和老夫人都劫持了,也將小尊主和她一起劫持了,到時候尊主就要麵臨選擇。夫人不想尊主為難,更不想讓她們婆媳在這麽尷尬的情況下見麵,所以才不辭萬裏去北堂救人。求尊主看在夫人一片擔憂的份上不要再生夫人的氣了,也不要再遷怒屬下了,屬下還想留著小命在未來好好效忠小尊主呢!”


    這一番肺腑之言終於打動了沈淩夜,沈淩夜一揚馬鞭子,將容護法的身子卷住。


    容護法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子已經重重跌在地上,而沈淩夜的身影則像一支黑色的箭一般衝破了蒼穹。


    “尊主,您不能一個人去啊,太危險了,屬下要誓死保護尊主!”容護法說著就往前狂奔著。


    可是他本來就受了很重的內傷,根本怕不快,隻能站在原地撕心裂肺地吼道:“尊主,您不能拋下屬下,屬下是屬於尊主的!”


    這話一出,清掃宮道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臉詫異地看向了容護法。


    容護法這才意識到自己表忠心的方式有點不合時宜,他正惆悵著,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了一聲長哨聲,緊接著是一陣飛快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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