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正在開車的倪虹笑了起來,她用很誇張的語調戲謔道,“哦!上帝啊!我聽到了什麽?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怨屍?那是什麽?生化危機嗎?中國似乎還沒有那樣的科技吧?這樣的生化技術連美國都做不到,隻有好萊塢的電影裏才會出現。”


    “不論你信與不信,它就在那裏。”我沒有繼續和倪虹鬥嘴,轉而詢問倪海波,“倪老,我想了解一下王雅欣的死因以及過往,你可以跟我說說嗎?或許我能超渡它,讓她早入輪回。”


    “這……”倪海波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猶豫了半晌才說,“我隻知道她是因為難產而死,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從倪海波的神情中,我看出了他不願意說實話,或者他有苦衷,也有可能是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不願意暴露他人的秘密,反正他不願意說。


    對此,我也沒有辦法。


    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我也不再出聲了,在現在的社會裏,人與人的信任並不是那麽容易建立的,何況我跟他倆初識時,還鬧得很不愉快呢?沒有結下梁子,已經算是不錯了,說到信任,還是有點早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勉強不得。


    到了單身公寓附近,我讓倪虹停車,然後我就下來了,下車前,我把手機號碼丟給他倆了。


    “謝謝你們!這是我手機號,若是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可以跟我聯係,我會盡可能提供幫助的,祝你們好運。”說完我就走了。


    回到公寓後,洗了個澡就直接睡覺了,整整鬧騰了一宿,可謂是人困馬乏,我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是日落時分了。


    當我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小師妹正坐在沙發研讀她家傳的易數,我睡得太沉了,她什麽時候來的,我居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小師妹的神情非常專注,居然沒有發現我醒來了。


    我決定逗她一下,就故意裝作熟睡的樣子,一腳把被子蹬下了床,被子落地的聲音立即就驚動了她。


    她見我光著身子躺在床上,就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撿起被子,溫柔的蓋在我的身上,我乘機一把抱住她,將她按在了床上。


    我的襲擊太突然了,她完全沒有反應,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被我拉進了被窩裏,然後我直接將她的嘴堵上了。


    唔唔……她象征性的捶打了幾下,便閉目享受了。


    吻了好幾分鍾,我才咂了咂嘴巴說:“味道好極了!”


    小師妹則皺著眉頭說:“你是好極了,我可受不了,也不刷牙就吻我,口氣難聞死了……”


    “呦!膽子不小,還敢嫌棄我!”我直接再次將她的嘴封上。


    唔唔……小師妹拚命搖頭,表示不敢了,我才放開她。


    “還嫌棄不?”我嬉笑著問。


    “我錯了,我錯了……”小師妹溫柔的低下了頭。


    “這還差不多!”我得意的笑了。


    可是我還沒得意幾分鍾,小師妹就突然翻臉了,她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厲聲問:“昨晚你幹什麽去了?怎麽累成這樣?整整睡了一天,老實交代。”


    “輕點……輕點……”我連忙哀求,接著快速把昨晚的經曆說了一遍。


    “唉!狐狸精就是害人啊!”小師妹歎了口氣說,“你看看你,要不是因為那個狐狸精,你也不會跟冷姐和曉靜姐鬧翻,昨晚又差點被車子撞了,自從你遇到那個狐狸精以後,你的運氣就越來越差了,不是嗎?”


    “可是沒有她,我也找不到虞姬和項羽,她並非隻會帶來厄運!”我微微一歎。


    “前提是你救了她,她才帶著你找到虞姬頭的,所以這份因果應該結束了,她約你喝酒,你大醉回家,路上恰好遇到鬼孩子,接著是冤屍,然後又是邪神,若說這一切都是巧合,我怎麽都不相信,我更願意相信這是預謀,或者是她給你帶來的厄運,即使她不是有意的,但是厄運卻與她有關,這是無法否認的,一切都是有術數的,不是嗎?”小師妹皺著眉頭說。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知道小師妹說的有道理,若從命理角度來說,有些人命中互克,是不能在一起的,否則雙方都要倒黴。


    或許我跟麗娘之間就是這樣,命中注定兩人不能走動的太頻繁,否則有一方就要倒黴。


    “不說這些了,遲早會弄清楚的,一起去吃飯吧,飯後你就去冷姐家,保護好她和曉靜,晚上我想去探一探白楊林。”我說著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飯我已經替你燒好了,以後不要經常到外麵吃飯,不衛生。”說罷,小師妹從床上起來,把飯菜都擺到了桌子上。


    我肚子早已餓的咕嚕嚕直響,立刻坐到桌子旁,甩開腮幫子,踮起大槽牙,就是一頓猛吃。


    “慢點!慢點!吃的太猛傷胃,要細嚼慢咽,你就不能紳士一點?優雅一點?斯文一點?”小師妹敲著桌子說。


    “什……什麽紳士、優雅、斯文的,你不如直接說裝逼一點,簡單明了,生動形象……”我含含糊糊的回答,因為嘴裏塞滿了飯菜,所以口齒很不清晰。


    砰!小師妹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命令道:“以後隻需說裝,後麵那個字不許說……”


    由於嘴裏的飯菜太多了,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能瞪大眼睛,看著小師妹,然後伸長脖子,狠狠的將飯菜咽了下去,然後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那個字才是關鍵,是所有男人的夢想之……”


    下麵的話說不出來了,因為小師妹夾了一塊肉,把我的嘴堵上了。


    飯後,小師妹拉著我的手發嗲:“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你一個倫去,倫家不太放心嘛!”


    我笑了笑,用無法商量的口氣回答:“你的任務是保護好冷姐和曉靜,不要給我添亂就行了。”


    小師妹氣鼓鼓瞪了我一眼,把霰彈槍塞到了我的手裏:“整天把我當成累贅,我就那麽沒用嗎?大男子主義,你是英雄,行了吧!這個是對付怨屍的利器,拿去吧。”


    我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擁抱,然後帶上一應的法器,開著車子,先把小師妹送到冷姐家,然後就直接向著白楊林駛去了。


    來到白楊林後,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將車子放好,我就背著槍在白楊林中四處轉悠。


    白楊林占地約百畝,清一色的全是白楊,這些樹也很有些年頭了,每一棵都有合抱粗,大的甚至三個人都抱不過來,看樹齡,應該不會低於明清時期吧。


    瞎轉悠了約一個多小時,都沒有碰見鬼,我想了想,還是回車內休息吧,人找鬼不易,但是鬼找人卻很簡單。


    我在車裏睡覺,這裏若是有鬼魅,它們應該會主動來找我的,所以我坐到車裏,倒頭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醒了。


    此時月至中天,恍如白晝。


    我搖下車窗,點了根香煙,美滋滋的抽著。


    剛抽了幾口,突然聽見有女子在吟詩。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淒然北望。”


    其聲哀怨淒婉,孤寂無助,尤其在這樣的深夜裏,又吟詠著如此悲傷的詞曲,活生生的把小心肝揉碎一地。


    哪怕是我這樣猥瑣的人,聽了都不禁黯然神傷。


    我下了車,悄悄沿著聲音找了過去,走了數百米,看見一棵巨大的白楊樹,這棵樹應該是此處最大的一棵,樹冠覆壓數畝之廣,也不知道到底生長多少年了。


    白楊樹下,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一手扶著大樹,另一隻手中拿著一卷書,仰麵望著天空中的月亮,癡癡發呆。


    女子一身縞素,體型單薄消瘦,似煙霧般朦朦朧朧,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若說換個色彩鮮麗的背景,此情此景完全可是說她是月下的仙子。


    可是在這隻有黑白兩色的幽暗白楊林中,她就隻能是鬼。


    “咳!”我故意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啊!女子發出一聲驚叫,倏然消失不見。


    呦,我實在沒想到她是名副其實的膽小鬼,頓時覺得有些失望。


    我原以為,我隻要咳嗽一聲,她便會笑吟吟的來勾引我,即便不是如此,至少也要過來嚇唬嚇唬我,想要吃了我,或者吸取元陽之類的。


    我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她會被嚇跑了,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我不得不無奈的承認,林子大了,什麽鬼都有。


    女子雖然不見了,但是似乎留了一樣東西在白楊樹下,我走過去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本書。


    再看封麵,我不由啞然失笑,上麵赫然寫著《聊齋誌異》,女鬼讀聊齋,當真是鬼說鬼話呢!


    我對著四周拱了拱手,大聲說:“遊方之人,路過此處,不想驚擾了主人,唐突之處請多包涵!若不見棄,還請現身一見。”


    說完,我就靜靜的等著,過了十幾分鍾,女鬼並沒有出現,我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說:“適才猶在吟哦,‘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淒然北望。’如今客人來了,賞月也不再孤單,更無需淒然北望了,可是卻為何不願相見?難道是無病呻吟?”


    過了幾分鍾,依然沒人應答。


    我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裝作很可惜的樣子走了,走到不遠處,我一個閃身躲到了一棵大樹的後麵,然後靜靜的窺視著剛才那棵巨大的白楊樹。


    我就不信她不出來,如此美妙的月光,她能舍得虛度?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銀白的月色無聲無息的照在樹林中,斑斑點點,好似粼粼波浪。


    白衣女子一直沒有出現,但是我並不著急,本想抽根煙,又怕火光驚到她,隻得強忍著。


    一陣清風吹來,枯黃的樹葉嘩嘩作響,在空中悠悠飄蕩著,最後無奈的跌落在地上。


    其實人生在世,也如這落葉一般,都想要乘風而起,直上九霄,可惜宿命是無法更改的,大多數的葉子最終還是要墜落於地,歸於生它養它的樹根。


    月夜、清風、白衣女鬼、寂靜的樹林。


    在有的人眼中,這是恐怖驚悚之地;在有的人看來,卻又是如詩如畫的美景;為何同樣的景色,在不同的人眼中卻會產生截然相反感受呢?


    我想這一切都是因為欣賞者的心境不同吧,心中坦然,看一切都是美景,心中有鬼,則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自然欣賞不到大自然的美了。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那棵白楊樹下的月光突然一陣輕微的晃動,變得朦朧而淒迷,緊接著那白衣女子就倏然出現了,和她消失時一樣的突兀。


    她的神情有些著急,圍著大樹轉了幾圈,嘴裏小聲嘀咕:“應該就掉在這裏了,怎麽會沒有呢?”


    我看了看手中的《聊齋誌異》,心中不由啞然,沒想到她如此在乎這本書。


    我沒有急著現身,怕再把她驚跑了,估計若再嚇她一次,她會從此消失的。


    向來都是鬼嚇人,如今我卻在嚇唬鬼,說出去,凡是精神正常的人,應該都會認為我在吹牛吧。


    該怎麽辦呢?直接收了她?就怕不容易。


    她太機警了,像這麽膽小的鬼,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就這膽量,估計她也沒做過啥壞事,再說如此善良的鬼,也不該對她動用法術。


    那就盡量試著溝通吧!


    白衣女子在附近找了一會兒,沒找到遺落的書本,隻得作罷,她頗為惋惜的長歎一聲,斜靠在白楊樹上,又開始仰望明月了。


    一陣清風吹來,她齊腰的長發和落葉一起隨風飄舞,簡直美若仙子,她靜靜的斜靠在大樹上,一動不動,任由黃葉打在她的發梢,落在她的身上。


    隻聽她櫻唇輕啟,再次曼聲吟詠:“玄夜淒風卻倒吹,流螢惹草複沾帷……”


    這首詩太淒美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張口接了下去:“幽情苦緒何人見?翠袖單寒月上時!”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估計又把她嚇跑了。


    果不其然,我話音剛落,她就消失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良小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都較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都較瘦並收藏無良小道最新章節